一抹曦光透过那红漆雕花窗杦洒落在了铺着软垫的地面上,若隐若现的白光浮射着,看起来十分的飘忽。
眉头轻轻皱起,明药只觉得眼睛十分的刺痛,缓缓抬起眼皮,面前隔着一床纱幔,似乎有一个人影晃动。
脑子一阵眩晕,明药掀开了纱幔,白且随的样子便露了出来,眼里微微掠过一丝惊讶,声音十分嘶哑:“真的是你?”
轻咳了几声明药才缓过神来,心里却止不住的惊疑,昨晚昏迷前她以为只是幻像,可看到他眼底的淤青才知道。
那是真的。
而白且随的态度又让她很是起疑,这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他是想干什么?
天才堪堪大亮,屋里的三盏黄铜烛台已经被丫头挑去了火焰,一缕缕白烟从灯芯上冒出来,袅袅囊囊十分有意境。
白且随随手挂起了纱幔,眼睛瞟向明药,眼里浮现出一抹复杂的异样:“是我。”
在接触到明药不相信的目光时,那一种酸楚从心头喷射而出,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不过片刻,白且随收敛了眼里的波澜,只朝明药微微笑着,仿佛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你醒了便好了。”
明药点了点头,缓缓阖上眼睑,不再看向白且随。
“昨晚,多谢。”
她的声音十分清冷,却与以往不同,少了一分疏离。
昨晚若不是白且随的话,只怕她现在已经羊入虎口了,闵萧邪那样的人,自己在万水国也不一定会比在白国轻松。
反而,自己会卷入一个更大的阴谋。
到时候就真的是逃脱不了了。
一想到昨晚上白且随居然会为了自己单枪匹马的便来了,明药身子顿感不自在,他是为了自己?
更多是为了他自己吧,到时候白国太子妃被万水国皇帝带走,这可是天大的耻辱。
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明药放松了身子,抬起眼睛看着白且随,腔里又多了丝异样:“太子回去吧,臣妾有些疲惫。”
说罢,明药的神色里确实多了丝疲惫,脸色煞白看起来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让白且随的心忍不住抽疼。
站起身子来,白且随放低了声音,十分柔和道:“好,你睡吧。”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着鹅黄色拖地长裙,外皮水色长衫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食盒底部还刻着水波花纹,描着是金边,一眼看去便知道绝非凡品。
容莲飞快的走至了床榻,看着明药苍白的神色眼里满是心疼,杏眸刷刷的落下了泪珠,身子微微颤抖。
“姐姐,你终于醒了。”容莲把食盒放到了锦杌上,竟然不顾着形象掩面嚎啕大哭,似乎是被吓到了。
明药微微皱眉,眼前的容莲一改往日清丽的样子,如今虽然少了几分优雅,却依旧高贵,更多了分真实性。
只不过她不可能会为了自己大哭。
谁信她都不信。
白且随微微一愣,眼里更多了几分厌恶,只不过也只好上前去拉住容莲,安抚道:“好了,如今太子妃回来了,你回去休息吧。”
容莲转过身子来,泪水哭花了妆容,眼底的淤青让白且随一览无余,他不免惊讶,尤其是那满眼的血丝,不禁心疼道:“你昨晚一夜没睡?”
“殿下不必担心。”容莲偏过了头,似乎是不愿意让白且随看到自己的样子,又无奈道:“姐姐身处危险之中,没有醒过来,莲儿如何敢入睡?”
容莲说这句话时,眼里浮现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厌恶,快到连面对面的白且随都没有察觉到。
从明药的事例里她知道,殿下喜欢的已经不是以往自己的清纯模样了,或许是他已经厌烦了。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自己能够让殿下眷恋这么多年也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或许……容莲的眸子一亮,转瞬又黯淡了下来,或许他已经放弃了原来心里的那个女子,可他爱上谁都可以,偏偏是那明药。
而殿下似乎喜欢的,是明药那欲擒故纵的把戏,容莲心里暗恨,男人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如今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个真性情,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分胜算。
在白且随安慰了自己几句以后,容莲又看向满脸疲惫的明药,提了提手里的食盒,笑道:“姐姐,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药膳,我自己熬了许久的。”
明药点点头,在以为她会让自己吃下那药膳的时候,却见她又出乎意料的说道:“现在药膳还烫着,姐姐过会儿再吃吧。”
话落,容莲的眼睛一闪,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那万水国的细作怎么会进来了,皇宫守卫分明如此森严。”
她又轻轻的坐到了明药的床头,细长的手指不停的搅动着手里的蚕丝纱幔,语气平淡道:“且那细作也真是不长眼,偏偏就劫持了姐姐。”
容莲似乎话里有话,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到了明药的身上,嘴边挂着轻笑,眼角还带着泪珠,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而白且随的脸色也忽然沉了下来,让明药有些惊讶,看向容莲的神色也没有那么平和,还以为她突然转变性子了。
没想到依旧是那个模样,明药的神色微微一暗,朝床沿靠了靠,三言两语便能够挑拨了白且随。
而她容莲想要的,不过就是想白且随把对闵萧邪的怒气转化到自己身上来罢了,如今自己身负重伤,只怕还真的会再难翻身。
白且随一瞬间又恢复了温和的面色,朝容莲挥了挥手,柔声道:“莲儿,你先回去吧,太子妃需要休息。”
容莲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动作间她已经看到了白且随眼里隐忍不发的怒色,轻蔑的挑了一眼明药以后便退了出去。
“太子妃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门被掩上了以后,白且随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仿佛是蓄势待发的熔岩浆,即将要喷薄而出。
方才容莲的话挑起了白且随心里的怀疑,昨晚只顾着着急,居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却忘了那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为何,闵萧邪会突然出现。又为何,只挟持着明药。
若是正常人的话,必定只会挟持走莲儿,毕竟众所周知他对莲儿是宠爱有加恩宠不断。
“太子想要些什么解释?”明药把玩着自己的指甲,眼神落到了曦光传来的窗户上,嘴边挂起了冷笑。
她果然没有猜错,这才是真正的白且随。
他哪里可能会对一个人如此过分的紧张,他眼里只有自己罢了。
明药的眼神看向白且随,漆黑如墨的眸子映着光辉,眼里闪过一抹深意,他这样的人会动情?
只怕不可能。
爱上他或被他爱上都太过可悲,必定会迷失自我,他太过于清醒,清醒得有些狠心。
瞬间打了一个激灵,明药暗暗庆幸自己是灵魂转换了过来,没有携带着前身的任何一丝情感。
若不然,只怕会万劫不复。
“你说不是?那你为何会在他的马车上身中媚药?”白且随眸子阴冷的看着明药,心头又不禁涌出了怒火。
若是他去晚一点,是不是他们都会生米煮成熟饭?
旋即白且随又冷静了下来,不禁懊恼,他怎么又为她生气?
平日里他都是喜怒哀乐不显露于形色的,而这几天居然一次次因为明药而改变,让他不禁有些担忧。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白且随眸子沉了下来,眼里冷光凝聚,那一抹复杂的情绪也被他压抑了下来。
“若我说不是你想的呢?”明药高傲的抬起下巴,嘴角扯过一抹不屑的笑容,眼神落到了那月华纱幔上,上面隐隐约约绣着金凤,傲然独飞。
“哦?那是怎么样?”白且随声音清冷,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嘴角冷笑:“那如果这一次我要攻打万水国,太子妃不会再阻止了吧?”
明药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平静,也同样嘲弄的笑道:“那就是太子的事情了,这朝堂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做得了主?”
垂了垂眼眉,明药又笑着,眉目间满是嘲讽,说道:“再者,就算臣妾不同意,也不能够左右太子的意见不是么。”
他的样子也不过还是不相信自己罢了,只不过她现在能够肯定了,自己和万水国必定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这个陷害她的人,必定是想要她做这个引子来,无非就是想要白且随去质疑明药攻打万水国。
而这个得利者,出了明国便是白国,而明扶温出于对自己的情感,可以暂时排除在外,难道是白若磬?
明药的眸子一暗,昨晚白若磬种种奇怪举动也似乎不得不让人怀疑,而白且随却顿时发了火,眸子满是阴鸷。
“看来太子妃不需要点教训是记不住事的。”白且随狠狠说道,又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将太子妃关进暗牢里面,没有本太子的指示,任何人不许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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