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舒,明药此时正和静妃在御花园里采摘新鲜的花蜜,静妃在杏花上用小钳子剜了些花蜜,笑道:“如今元挚长得越发壮实了,今儿个吵着要臣妾抱他都快要抱不动了。”
明药则莞尔一笑,正要说话时,王公公突然火急火燎的过来,说是皇上有事情要找明药,见他脸色凝重,明药收拾了一会儿便赶去了乾清宫。
果不其然,白且随一见到明药便说:“明国那边出事情了,闵萧邪将闵贵妃给掳走了。”
明药大惊,连问白且随是怎么回事,白且随将明扶温来信上的内容跟她说了一遍,皱眉道:“这回儿是真的要去帮他了。”
如果这一次白国不出手的话,以明扶温对闵想绾的感情,如果万水国用这个来威胁他的话,只怕两国会真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时候白国变会成为他们头一个敌人。
提到闵萧邪明药心里闪过一丝怅然,好似很久都没见过了,那时候都还那么年轻……明药拍拍脸,赶忙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看向白且随:“不去行不行,这一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危险呢。”
白且随摇头,又叹息了一会儿,“这一次去并不是单单为了三国的关系,而是为了寻朕一个妹妹。”
“什么妹妹?”明药惊讶着,一旁则有小宫女奉上了茶水,因为外头寒风冽冽,身上都带着几分冷意,随即打发了她们下去,笑道:“莫非皇上还有些什么风流韵事?”
而说到这里白且随却不再说话,反而是让明药准备着,自己不日就要回来,明药却一口否决,正色:“国家一日不能无君,皇上这是要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何地?”
两人各执己见,终是不欢而散,明药回到了长春宫后,静妃就差人送来了早晨采的花蜜,她却只是淡淡的让疏影收下去,即便是傍晚十分宁嫔来了,巧舌如簧也不能够让明药起兴。
吃过晚膳明药便呆呆的歪坐在榻上,手里那着绣花针对着绷子却无从下手,疏影见主子心里不痛快,上来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又想起了今天去过乾清宫,有了几分了然,问道:“是不是和皇上闹变扭了?”
桃儿打了盆水进来,给明药擦拭,劝道:“娘娘您别总和皇上拧着,外头那些小狐狸精还不知道是怎么卯足了劲想要冲上来呢。”
明药依旧不言语,三国之间的矛盾冲突她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了才怕白且随出事,眼下见疏影桃儿二人劝自己,也只是个点点头打发了她们。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相安无事,可明药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皇帝受了明扶温的邀请,前去小住一番。
在御驾临行的前一天,明药还是去找了白且随,可白且随却说了话已经说了出去,不去是不可能的,明药压蓄许久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冷冷一笑便回了长春宫。
御驾是三月十六出发的,一干妃嫔都送至了玄武门,唯有明药在长春宫里睡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才幽幽转醒。
明药和圣哲说了一会儿话便让人送他去宁嫔处,自个儿则独自走出了长春宫,她是第一次好好观赏这皇宫。
此时晚霞已经覆盖天地,醉紫,嫣红,绯粉,鹅黄……浓得仿佛要顺着天际滑下来,巍峨的宫殿屹立着,霞光粼粼,金光闪闪,晃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可那晚景虽美,时候却不多,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已经夜色如幕了,幽幽的甬道在宫灯下,显得阴冷让人发寒,远远望去是一团黑,若不上前走根本看不到尽头。
风偶尔刮过,明药出来时只穿了一件长褙子,早已经冻的面色通红,时不时经过一队巡卫,也只以为她是要回宫的宫女,没有理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值得盼望的男人不再这冷冰冰的宫里了,平常一到夜晚便热闹非凡的甬道,各色嫔妃都使劲浑身解数,争奇斗艳只为了那盛宠的眷顾,如今是空无一人,仿佛这宫殿是空的,死寂一般的沉。
行到了御花园时,明药见到一女子正坐在太液池旁边的石头上,此时月光已经清冷如霜,那女子一身绿梅色常服,明药知道那不是宫女,转身便要走。
可女子转过身来,看着明药的背影,微微一笑:“娘娘既然来了,何不坐坐?”
听是宁嫔的声音,明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此时太液池水面已经起了一丝丝寒气,月光投下,宛若寒冬时破裂的冰面上涌出了冷气,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里?”
宁嫔涩然一笑:“心情不好,来这里吹吹风也好。”
见她笑的苦涩,明药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两人没在说话,宁嫔将明药带回了景阳宫,往日的徐选侍不在了,若不是元礼和圣哲在,这景阳宫真的是清冷得不行。
圣哲一见到自己的母后,乖巧的上前行礼,又拉上了元礼,如今元礼已经四岁了,在哥哥的调教下也是乖顺的,明药则摸了摸圣哲的头,便让兄弟俩去玩耍了。
到了内殿,宁嫔瘫座在了贵妃倚上,想到元礼甜甜的笑容却没有让她心里暖,反而是发寒得厉害,道:“方才那样的场景,只怕臣妾是没多少自己能见了。”
明药见她如今滋养的珠圆玉隐,面色透红不像是病态,又想到了淑妃那一层,宽慰着:“放心吧,她有了元稹,不会抢走元礼的。”
宁嫔轻叹一声,起身推开了那扇雕花长窗,月色洒落在窗棂上,上面细细密密的四合同春花纹泛着白光,屋里仙鹤衔芝宫灯正在烈烈染着,寂静无声,屋外不时响起稚嫩的笑声,却更显得这里清幽。
“娘娘怎么样了,明年开春就要秀女大选了,到时候阖宫大封,她便稳当当的坐上了贵妃的位置。”宁嫔愁眉不展,又道:“早就听说他知道元礼还算得皇上喜爱,想要抱回去了。”
明药见她担心的是这样不足为虑的事情,嗔道:“你以为你往后还会在这个嫔位上?”
宁嫔见有了皇后发话,心里也渐渐安定了下来,不想外头却响起了元礼的哭声,两人闻声出去,只见淑妃正强硬的拽着元礼,一旁圣哲则护着弟弟。
淑妃刚想推开圣哲的手,明药涔冷的声音便在她头顶响起:“淑妃,你想干什么?”见二人出来,淑妃却不紧不慢道:“臣妾是元礼生母,来看看总不是不至于吧?”
明药却冷冷一笑,朝圣哲招招手,两个孩子便飞奔似的跑过来,淑妃登时气结,可看到宁嫔的模样,心里又起了轻慢的心思,“皇后娘娘,您这样可就不对了,臣妾不过是来看看,又不是把元礼怎么样。”
宁嫔将元礼抱在怀里才心安,淑妃见两人强硬只能够狠狠的离开,却不想在长长的涌道上看到了等着她的端妃。
端妃怀里抱着允清,她一袭春日杏花窄裙,用金线绣着朵朵花瓣,重重叠叠从脖颈沿至裙摆,好似风轻轻一吹便会落英缤纷。
两人平日都是瞧不惯的,淑妃只傲气一哼,便道:“你想怎么样?”
端妃放下允清,看着淑妃满脸怨气,就连头上的点翠镶花金步摇松散了些都不知道,嘴角起了一抹笑意:“姐姐真是何必同旁人计较?左右不过是卑贱之躯,当年她们能将元礼算计走,姐姐又何不将元礼带回来?”
还没等淑妃回过神来端妃便已经离开了,细细想了端妃的话,恍然大悟之时端妃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一溜的冷风,瑟瑟的吹着。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着,妃嫔们原以为皇帝不过是顶大一个月就回来了,谁知道竟然是到了仲夏,依旧是归期遥遥。
夏日渐渐到来,宫里的石榴花也渐次绽放,炎炎夏风吹得一树又一树的石榴花来得如火如荼,烈烈如焚。
明药坐在长凳子上,偶尔几片雪白的花瓣落在她肩头,又被迎面而来的风吹落,她不点任何珠钗,长发倾泻而已如同泼墨,树影美人,真是应了那一句“梨花树下人独立。
静妃赶到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光景,明药面色疏疏,带着几分缱绻的愁容,梨花白愈发衬得她如梦似幻。
“也就只有娘娘还在这里悠闲自得,其他宫里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静妃上前说道,见明药不为所动容,不过是眼睫微颤,又看向了旁边的石榴树,叹道:“桃花开败,丹若再来,就像这后宫似的,咱们也算不得年轻了。”
明药这才回神,却依旧喃喃道:“是啊,不算年轻。”
“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静妃轻轻叹息着,上前替明药拂了拂肩头的落花,“只怕这一次回来,不带个把美人是不行的。”
而这一次,明药没再接话,只是木木的坐着。
第二天,明国便有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皇帝不日便会回来,还给合宫都带了以后,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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