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弘基照例进宫当值。沁伊梳洗罢,正要出门,圃香从外面进来悄声说道,“那边的在前厅坐着呢,我知道夫人不想见她,就跟她说了夫人有事忙着不见人,她还是不走。”“好丫头,”沁伊夸赞道,“既然不走,那就让她等着吧,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搭理她。”丫头们都散开了,沁伊犯了难,从这里到正门必过前厅,她要是不走,沁伊得在屋里闷一天。“反正也出不去,明天才去看戴琳小姐,她不是快生了嘛,咱做些小鞋子,小衣服的给她拿过去,岂不好?”“好是好,可是,我不会做呀,”沁伊嘟囔着。“我做,姑娘就画些样儿,挑颜色就行了。”“好吧。”直等到傍晚,圃香才进来说那边的终于走了,沁伊长舒一口气。
东方的鱼皮刚翻了白色,沁伊带着平阳就出门了。这天赶着要去戴琳家里,早早的走了,省的再见着那烦人的。姐妹相见,少不了一番畅叙。戴琳依稀听到过关于她的事,本想开口安慰,奈何自己的处境,好像并没有安慰别人的资本。沁伊也想,跟小时候那样,两人挤在床头,贴着脑子说话,半夜了都不见消停。戴琳怀孕了,她的处境也没有因怀孕得到多少改善。想来一个女人,没有丈夫的爱,在这个家中,她的地位到底在哪里呢?除了自己苦撑的苟活,存在还是不存在都没有必要了吧?沁伊没说什么,将肚子里的话都咽回去了。“我带了一些布料和补品,已经交给丫头们了,平时多注意些,这有了身子的人,可不能大意了,”沁伊说着,不由得想起了难产而死的公主,着实替她担忧。“不碍事的,婆婆还是疼我的,每天人参汤、燕窝粥的,你瞧着我都胖了。”沁伊只笑了笑,也不搭话。“前些日子,我那小姑子的事,可没少让老太太操心。你说说,这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到底算是这一带的名门大户,这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脸上真是没面子。”“这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只是这小姑奶奶怎么就说出家就出家了,不会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事了吧?”戴琳摇摇头,“听府上的老人说,他们小姐这佛性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出家就出家了,老太太也派人去伺候着她,就是不能天天见了。”“佛门之地清静,我还真是羡慕她。”“你这又说傻话了,”戴琳嗔了她一眼,“王爷对你多好啊,世上有多少女人都快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末了又说道,“虽然有不得已的时候,但总归他的心还在你这里。”“戴姐姐,”沁伊鼻子一酸,“我本不想说的,可是我看着那人就堵得慌。弘基虽不往那边去,可平白的府里多了一个人,想想都不自在。”戴琳握着她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戴琳府中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弘基还没回来,沁伊有些着急,问了圃香几遍,确定不是在那边,心才稍安稳些。又等了一个时辰,弘基才回来。“你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下午就回来了,门上的人说你不在府里,我就去一则那坐了会,吃了晚饭才回。”弘基说着在她旁边坐下,随手拿起线框中的小布件,饶有兴致的看着。听到他这么说,沁伊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戴姐姐快生了,这是平阳做的。”“额,”弘基有点漫不经心。见状,沁伊心里有些生气,起身去里屋了。
藕佳终于放弃“守株待兔”了,沁伊早上出门时暗自庆幸。谁知晚上回来就在夹路上碰着她了,当下明白这是守不住,就过来堵人来了。
“我是该怎么称呼您呢?若按先来后到,我是该叫您声姐姐。可是若按照名分来说,这么叫又不合适。还是请您告诉我,省得日后见了,尴尬。”“既然怕日后尴尬,那你我就没有见的必要了。你不用拿什么身份来压我,我也不会拿先来后到说事儿。总之,我和你把对方当成空气是最好的选择,”沁伊毫不客气的反击了。“这让别人看到后算什么样子?王爷的颜面何在?”“弘基的颜面我自会顾全,不劳你操心。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走。藕佳正色说道,“额娘说了,让我打理府中诸项事宜,我跟你说一声,省得那些奴才日后遇事找不到主子。”沁伊把迈出的那只脚收了回来,“你随意。”
待她走远了,初雨才说道,“福晋,咱犯不着这么跟她说,现在谁不知道,您才是宁郡王的嫡福晋。”“这个侍妾不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知道了都没用,”藕佳说道,“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沁伊大怒,随手抓起一只花瓶狠狠的摔在地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圃香、圃香,你去问问她到底想干嘛,去问。疯女人,疯子。”平阳一边拦着她,一边给圃香使眼色。沁伊不解气,抬起脚把凳子踢翻了,“你去把她叫来,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什么?”“我的姑奶奶,快坐下,喝口茶,消消气啊。”小丫头赶忙端来热茶,沁伊咕咚一口喝下,抬手把杯子摔了。“她进王府我说什么了,她不想见我,那就不见了,干嘛这么咄咄逼人的。”沁伊情绪有些失控,“拿额娘来压我,也不想想我是谁?”说话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一时间语赛。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话也说不全了。“我、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平阳想给她擦擦脸,沁伊别过头去,良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姑娘,她越是这样,咱就越不能生气,你想想啊,老福晋那样说不过是顺水推舟,给她面子,说白了,那是皇上的面子。她这样做,那是她嫉妒,咱不能上了她的道儿,她就是想让你生气。你想想,如果每天王爷回来,你都是冲他发脾气、抱怨,一天两天的没事,时间久了,难保王爷不厌烦。姑娘和王爷不合,那最高兴的人是谁?不还是她吗?所以,咱就当她不存在,咱该干嘛干嘛,遇着事了,咱自己处理,犯不着拿她的话给自己找不痛快。”沁伊想了半天,半响点点头,“你说的——对啊,快快快,看看,我眼睛肿了没?弘基快回来了,不能让他看出来,快,把这清理了。”平阳准备了热水,给沁伊洗了洗脸。
弘基至晚才回,刚到屋,就被沁伊拉到里屋,把他摁在椅子上,自己出去端了盆热水过来。“辛苦了一天了,王爷累了吧,泡泡脚,放松放松,”沁伊一改往日的语气,话音儿能甜掉人。这么说着就要脱去弘基的鞋子。突然得此待遇,弘基一下子清醒了,嗖的一声跳了起来,“什么情况这是?中邪了?”“你才中邪了,”沁伊“温柔”的说着,“快坐下,给你洗洗脚还不乐意。”“那可不行,”弘基绕到外间,把圃香叫进来,“今天出什么事了吗?”圃香看了看跟出来的沁伊,没有作声。弘基环视一周,才发现门口架子上的花瓶没了,空落落的碍人眼,遂问道,“那花瓶呢?”沁伊摆摆手让圃香出去了。“你先坐下,水凉了一会儿该。”“别别,沁伊,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没什么事啊?”沁伊眨了眨大眼睛,试图把他的鞋脱掉。“我撒谎直眼睛,你发脾气,门口的花瓶就遭殃啊,”弘基指着那空架子,板架上还有花瓶的印记,“你可别跟我说,它自己跳下来的哈。”沁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不小心、不小心碰着了。”“圃香、圃香——”弘基走到廊下,叫着圃香。“欸、欸、欸,”沁伊把他拉近来,“大晚上的干嘛呀?”“到底怎么了?”弘基直直的盯着她。不得已,沁伊只好放弃死赖到底的那点小心思。“我得对你好点呀,万一你以后不搭理我了,还能——”话没说完,就被弘基打断了,“说什么呢?”他有点生气,“没什么万一,我弘基说过的话,是不会变的。”转念又想到了现在的处境,难免有些不得力,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别乱想了,以前怎么样,咱现在还怎么样。”“人家比我长得好,又比我有本事,人家阿玛还能帮衬你,我……,”沁伊捏着衣角,慢慢的说着,“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更怕连累你,我——”“连累?”弘基扑哧一声笑了,走上前去,扯掉她手上的毛巾,一把抱了起来,“沁伊啊,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知道吗?我不要你改变,我还是最喜欢那个没心没肺、天塌下来都不知道躲的傻丫头。”“你才没心没肺呢,”沁伊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下,甜,甜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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