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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至女人逝

冷情浓 苏苏幕遮 4282 2021-04-02 20:02

  康熙四十三年,十三子胤祥因失语被圈进,历时十年。雍正初继位,便晋了十三的王爵,世袭罔替。一同被放归的还有多年来尽心服侍十三的贴身侍卫同顺。

  这个脑瓜崩弹的有点疼!弘基揉着发红的脑门,嘟着嘴、闭着眼,顺手抹掉挂在鼻尖上的果皮儿,一边还想着怎样弹回去呢。肇事者,瓜尔佳•沁伊翘着腿,半眯着眼,嘴角上扬,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就差跑到弘基耳朵上大笑一番了。她手上还有一个削完皮的苹果,经过削皮后的苹果,整个缩水了不少。“服了吧!”沁伊张嘴咬了一口,张牙舞爪地走过去。弘基下意识的护着脑袋。“别癫狂——你、你耍赖,说好的比赛削苹果,你给我一个桃子,我怎么削?……下手还真狠……下次必写字——”弘基咧着嘴,眼睛斜着她。“一块布底下盖着的,谁让你想偷懒选了个小的,” 沁伊笑嘻嘻的还是替他揉了揉。“你说的都是苹果啊——啊——”又惨叫了一声。沁伊猛地弹了一下,“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真是的。”两人正嬉闹着,瓜尔佳府的管家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慌乱。“沁小姐,老爷让我来接您。”

  沁伊并没有注意到管家的脸色,支队自己不能继续玩耍感到不乐。“下次比赛吃苹果,我绝对让你心服口服。”沁伊稚嫩的脸上斗志满满。弘基笑了,“摆明了你就是不想写字呗。”沁伊白了他一言,跟着管家走了。

  瓜尔佳府门上扯满了白幔,沁伊一时有点懵,立在门前,腿怎么也迈不动,管家只好把她抱进去。还没到后院,就听见尽是哭声。沁柔横躺在床上,面色死灰,银杏只在旁边痛哭,她还是懵,一点点挪到床前,许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数月前,瓜尔佳的女人们得宫中的信儿,说是圈禁十年的瓜尔佳•同顺要被放归了,一时间瓜尔佳府褪去了十年的残败,阖府上下喜气洋洋,一直病卧在床同顺侧室沁柔也少见的出屋活动活动了。只那日,沁柔倚在卧榻上,强撑着踅开了眼睛。阳光很好,一缕一丝透过窗缝撒了进来,算着日子,已开了春了的。她敲了敲床沿,没有应声而来的丫鬟,想想作罢,又闭上了眼睛。忽的她想起了女儿,才发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心中一急,又敲了敲床沿,还是没有人,她仔细的听着,也没什么动静。她已知道同顺要回府的消息了,既盼着又不安。

  贴身丫鬟银杏兴匆匆的跑了过来,“老爷已经受封了,吏部任职,马上就能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先前的疲困疼痛瞬间无影无踪,她挣扎着起来挪到镜子前,想要梳洗打扮。打开梳妆盒,手指蘸下涂抹时,才惊觉镜中的自己,举起的手颓然落下,镜中的那个女人目光呆滞、皮肤松弛、白发横生,还有因长期服药留下的斑点。银杏凑了过来,想要为她梳头,那个娇媚的脸蛋,让沁柔全身紧绷。她推开了银杏,瞬间站起来,走回卧室。

  “娘——”沁伊稚嫩的声音老远就飘过来,“娘——”她趴在床上,看着母亲,一张小脸因兴奋涨的通红。“大娘说,爹快要回来了是吗?”她强撑着身子,点了点头,“你很快就会见到了。”同顺被圈禁时,沁伊才刚刚出生。

  “这几日,你去哪儿了?都不来见娘。”“大娘说,怕我吵着你。”“你一直在前院?”沁伊低了头,忸怩道,“大娘带我去了王府,昨天才回来。”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同顺回府那日,她穿戴一新,脸上抹了厚厚的胭脂,把多年不戴的首饰都拿出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老爷回来了——”银杏急匆匆跑进来,“回来了,大夫人说让您过去。”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脚下不稳,差点摔下,银杏急忙搀住,嘴上不停地说着,“慢着点,慢点。”

  前院已经黑压压的一群人了,见过的没见过的,个个衣着鲜丽,面如灿花。府里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果然,世人还是眼明,辨的清即将到来的那阵风究竟往哪个方向吹。她走上前去,俯身像大夫人行了礼,“姐姐”,大夫人回礼,正要说话,门房高喊着,“老爷回府喽。”

  众人随即迎上前去,说着各色的吉祥话,他抱拳回礼,一如既往的潇洒自如,沁柔远远的看着,他还是自己当年深爱的男人。

  大夫人吩咐人带客人入席,酒酣人尽兴而散。

  昏黄的灯光依旧在孤独的夜色中坚守,她倚在墙上,默默无语,一颗颗泪珠顺势滑下,刚刚过去的热闹并没有暖热她寒冷的心,同顺只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已化尽十年思念。她依旧含情脉脉,依旧盼着爱人的回眸、怜惜,只不过,到底是敌不过衰老的容颜。“夫人,”银杏拿来披风裹在她身上,“回吧,夜里凉。”

  “夫人怎么哭了,老爷回来,这是好事啊。”“对于这个家是好事,对我——不是。”银杏不解,也没问。

  “这几年辛苦你了,”同顺说着就要给大夫人行礼,大夫人急忙扶起他,“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着。再说了这都是应该的,我们家不能垮掉,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同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头,寻个位置坐了下来。“你还好吗?那边——我听说尽是——”大夫人没有说下去,这才有时间仔细的打量这远离了十年的人。“还好,还好。你呢?家里的事全凭你一人操持,现在竟和我刚走的时候无异,这得——夫人当受同顺一拜,”说着又要起来。“老爷严重了,你我夫妻,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吗?再说这也不全是因为我,若没有当今皇上的照顾,只怕我再有能耐,也支撑不了这一大家子的吃喝呀。”顿了顿,大夫人接着说,“咱们唯式自幼跟随四格格,格格会的,咱们唯式一样不差。现如今跟随格格入宫,除了想念之外,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沁伊自来疯,却和四公子很是要好,没几天就跑去王府,好在当时的福晋现在的皇后娘娘也极其宠她,要不然,可有得她受了。”同顺只顾点头,“夫人照看的好。”便不再言语,若有所思。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出其中端倪,“去看看她吧,病了,一直不见好,前阵子听说你要回来了,这才稍好点。”同顺感激的看了她一样,起身,再拜。

  “十年沧桑过,万事西风凉。”他立在房前,注视着风中孤独摇曳的灯笼,似有万般慨叹,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而起,只得长长一声叹息,道尽十年光阴。

  银杏出来正要剪灯花儿,恰看见他,同顺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进了屋子。沁柔面朝里躺在床上,随口说道,“你去睡吧,今晚不用守夜。”同顺坐到床边,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她才惊觉,“嗖”的一声坐直身子,继而紧紧地抱着他,嘤嘤的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止。“弄脏你的衣服了,”她嘟着嘴,絮叨着。“都是做娘的人了,竟然还这般孩子气,”同顺替她整理了一下乱发,心中虽有准备,但亲手所触仍旧心惊。十年岁月烙在自己的沧桑在眼前女子的身上竟然一丝不少。她本就郁郁寡欢,不愿与人往来,自己被圈进后更是无人谈心。女子十年最美好的光景竟然是在惊慌、恐惧、孤独、思念中度过,他心疼,心中一动,揽她入怀。“你见沁伊了吗?你走的时候她刚出生,现在都长那么大了。”“当然见了,我怎么会舍得不见我们的小宝贝呢,跟你一模一样,美人坯子。”听到此,她从他怀中挣脱,“现在呢,我却成了这般摸样,”说到此,她一阵心伤。“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永远都是。”她灿然一笑,“让银杏端水来,今晚就在这歇了吧。”他有些迟疑,眼睛扫着地板,不敢直视对方逐渐变成祈求的目光,良久,才说到,“还有要事,刚到吏部,还有很多公事要办,我——我得——怡王还要——”点燃的激情被一点点的浇灭,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误解了那一瞥,却没有想到,一切的甜言蜜语在现实面前失败的如此彻底。“我明白,”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纠缠他,甚至没说“为什么不能改天在办”,只是吩咐银杏为老爷掌灯,送他走。自己慢慢的躺下,面朝里看着冰冷的床板。“我——”他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在彼此都明知的心境下,一切的解释都是徒劳。

  雍正初登位便晋了十三阿哥王爵,瓜尔佳•同顺因在圈禁时期尽心服侍,怡王感念,于半月前奏请皇上将礼部侍郎的庶女逢宣赐予同顺为妾。年轻貌美的逢宣恃宠而骄,府里上下都惧怕她,大夫人因持家有功,逢宣尚不敢公然挑衅,只是沁柔便没有往日的清静了。向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年老色衰便再也没有撒娇争宠的资本了。

  一日,逢宣在亭子里乘凉,远远的瞧见她,随手从头上拔下簪子,疾步走上前去,“见过姐姐,”自从逢宣进府,自己的地位全无,处处受人排挤,惹不起,自然要躲,她回过礼后就要走。“走什么呀——”逢宣伸手拦住。沁柔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这些天,皇上赏了老爷不少东西。听下人们说,姐姐的母家是做珠宝生意的,想必懂得这簪子的名贵之处,逢宣年幼,见识少,想请姐姐开金口赐教。”“既是皇上赐的东西,自然是金贵,也不是我可以随便议论的。”“既然姐姐说是金贵的,逢宣猜测,姐姐也是喜欢的。再说了,这段时日,老爷因为逢宣冷落了姐姐,心中多有不安,既是这样,逢宣就将此簪送与姐姐,也算是妹妹的一份心意。”“你好无礼,夫人的用度何时需要你来操心了,我们如有缺,自然会告知大夫人——”她制止了银杏,“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不管逢宣,自顾离去。

  “一个铜臭商人的女儿,竟然——”逢宣还要说下去,身边的丫头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夫人别说了。”“哼!”

  “您别往心里去,她也只不过是呈一时口舌之快,她——”“你出去吧,”她吩咐道,似乎没有听到银杏的劝解。恃宠而骄,人之本性。这种招数,她也用到过大夫人身上,却没有想到报应来的如此快。“一时口舌之快,”她冷笑着,“所说的确都是事实,都是事实,都是事实。”自从同顺回府的那晚就再没有踏进后院一步,吃穿用度虽一样俱全,可她不同于大夫人,她想要的只是同顺还能像当初那样爱自己,宠自己。

  十二年前,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无官无职的同顺,那时的他眼里心里全是甜甜的情意,宠她、爱他,不舍得她皱一下眉头。就这样即便是身为侧室,她毫无怨言,有爱情就够了。那时的她总是庆幸自己不用,像姨娘那样每日除了争宠斗艳外,只能可怜兮兮的等待父亲的垂帘,她不用这样。沁柔颤抖的手拔下头上的发饰,手一松,咣当落地,那清脆的声音刺耳又刺耳。银杏进来,收好簪子,又悄悄的退到门外。

  靠爱情支撑的女子,如若是没有了爱情,没有了期盼思念,她的生活就死了。20年前,母亲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色衰而爱弛,自古有之。多少女人独守空房,整日所盼都是那个曾经宠自己的男人能来一次。她不一样,她没有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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