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长安宫城,汉白玉石阶在阳光下莹莹闪烁,宏逸退朝后拾阶而下,在他身后,一名男子行色匆匆地追上前来。
“秦王殿下!”
宏逸转身,见来人正是东宫幕僚,他脚步一顿,蹙眉道:“玄成找本王可有要事?”
玄成抬眸,直直看向宏逸,频频摇头叹息。
“玄成,你故弄玄虚可为何意,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殿下,你是想说君臣之礼吗?”玄成虚托拱手,轻言道:“下官拜见秦王殿下!”
宏逸眉头紧锁,对玄成的轻慢颇有不悦。
“殿下现在就对下官的态度不满,别忘了,得天下先得人心,弑兄谋反得来的皇位,除了武力胁迫外,又有多少人会心悦诚服。”
“玄成,你此话怎讲,本王此次带兵归朝,替父皇和兄长分忧,何来弑兄谋反之说,本王敬重你的才华,却不希望招人垢齿!”宏逸冷然斥责。
“那敢问殿下,昨夜派来刺客潜入房中,下毒暗算太子又是何意?”
“本王何曾做过此事,玄成,你别信口雌黄!”
“那白玉杯如今被送进宫城,御医已检验出上面沾有鴆毒。”
“可这又如何,你们凭什么指控此事就是本王下令!”宏逸握紧手心,他虽打算回京与太子一决胜负,却从未想过要下毒暗算。
他与兄长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曾经在沙场上并肩作战,把后背留给自己最信赖的人,他又怎可能真的痛下杀手。
如若太子即位,他可能深陷牢狱之灾,性命堪忧,为他人鱼肉。
如若自己登基,他会将太子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其子孙后代也不得回京。
所以,与其被动的被剥夺兵权,不如逆流而上,趁势争夺天下。
太子不过是年长他几岁,论实力,论功绩,他绝不输于太子,论品性,他不甘居于人下,甚至死于兄长之手。唯有他自己登基,才能免去腥风血雨的杀戮,天下太平。
如果靠投毒暗算来取胜,他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如今班师回朝,父皇若是龙颜大怒,势必会趁此收回兵权。
想到他手中持有的那半块兵符,失踪的甚是蹊跷,莫非?
宏逸转而看向玄成,莫非这是他们布的局,故意污蔑自己对太子投毒?
如今朝堂上拥护太子的大臣占了多数,宏逸私下里也派人拉拢那些官员,若是太子那边对外宣称自己暗杀弑亲,无疑会陷他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境。
不行,今晚他得亲自潜入东宫,一探究竟。
“呦,二哥怎么还没回府,你这回京快一个月了,都没去皓轩府上坐坐。”齐王皓轩倏然走上前来,打破宏逸的沉思。
“下官拜见齐王殿下!”玄成俯首行跪拜礼。
“玄成快快请起,以后见到本王不必跪礼。”
“原来是三弟啊。”宏逸看向身后的男子,温和笑道,“听闻你最近又想立侧妃,这次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就东宫那位。”皓轩心照不宣地暗示。
“你这性子,明知道近日来父皇龙体欠安,何况她又是秦淮河的歌女出身,眼下想纳入府中,难!”
“那二哥想追封长孙府的三小姐为秦王妃呢,这种荒唐的事情父皇都答应了,不可能对我想立侧妃的事再横加阻扰。”
“三弟应该自己也清楚,你府上的正妃乃骠骑大将军之女,这迎妃才不过半载,怎可能现在就允你另娶新欢。别忘了,大将军他镇守边关,至关重要,别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不痛快。”
“那二哥呢,执意立一个死去的女人为妃,皓轩才是望尘莫及。如果二哥真是想得到长孙府的扶持,为何不直接迎娶长孙怀柔入府?皓轩可是听闻那怀柔姑娘美貌出尘,乃洛阳第一美女,可惜在二哥眼里,居然比不过一个死人!”
“皓轩,你言过了!”宏逸冷眸严斥,右拳狠狠砸在桥栏上,鲜血迸出,汉白玉上腥红点点。
“你变了......”皓轩难以置信地看他,宏逸在自己心目中犹如战神一般,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率领千军万马平定乱世,杀伐果敢,却为了位貌不出众的女人,温柔的一塌糊涂。
他总是沉着冷静地将危机迎刃而解,生存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久经沙场,过惯了在刀刃上舔血的日子。面对旁人,他总会无意识地表现出防备之心。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男人,却为了那女人卸掉防备,失了理智。
只要是伤害过那女人的,他都会加倍奉还!
“我变了?”宏逸喃喃自语,曾经和音音在一起的那短暂时日,是他这生最幸福的时光。
那时,他多么渴望自己只是平常人家的公子,可以携心爱之人白头偕老,一生平淡无忧。直到音音的死,将他拉回噩梦般的现实。
为何皇位之争要将她卷入其中?
是他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向长孙府提亲,将音音推上杀戮的风浪口。
想不到太子竟会以这种卑鄙手段对付自己,很好,你现在又用中毒来蒙骗世人,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到底玩得什么花样!
“三弟,为兄府中还有要事商议,先行一步,告辞!”宏逸说完,匆匆离去。
“诶,怎么就走了......”
“齐王殿下,太子有请,想让殿下今晚到东宫一聚,有场好戏会上演。”玄成垂眸笑道。
“有趣,如此神秘,大哥也是有心了。”
玄成看向宏逸离开的背影,笑而不语。
入夜,昙萝、南峰、临渊这三儿坐在树下纳凉,当空是明月高挂,当下是良辰美景。
昙萝自离开修仙界后,渐渐也适应了东宫中的生活,与曾经的学艺生涯比起来,现在简直就是悠闲到堕落啊。
当初为了成为晟天派入门弟子,每日都是卯足了劲苦心修行。现在作为主子们洗澡水的搬运工,她心惊肉跳的发现,腰间都长赘肉了。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劳动强度大,压力也大,现在减负后,小肉肉就会开始反弹,不行,她要开始节食!
某女咽下第十块糕点后,恨恨地想。
所谓饭饱思淫.欲,昙萝动作不停地消灭完那盘桂花糕后,顿觉皮痒要蹦跶了。
她拍拍小手,起身慎重说道:“诸位,鄙人今夜还有消遣,就不再奉陪了。”
“慢着!”南峰拽住她的衣摆,抬眸嗤笑道,“我素闻宫中的猫每到夜晚就会溜出去求欢,谭兄莫非是属猫的?”
临渊煞是认真地低眉思索:“南峰这么一说,确实有那么神似。”
“去去,少拿我开刷,爷不过是今夜有事需要出去溜达,你俩口风紧点,尤其是你,临渊!”
昙萝撸起衣袖,拾辍拾辍正欲翻身上瓦,恰在此时,黑夜中有道人影一闪而逝,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有刺客?她蹙眉,莫非是昨晚那位下毒的刺客再次潜入东宫?
“谭兄,看什么这么认真?”南峰随即起身,看向黑幕般的夜空。
“南南,想不想被太子爷打赏真金白银?”昙萝突然反问一句。
见旁边那两人显然不在状态,她勾勾手指,耳语道:“我刚看到有刺客闯入,走,爷带你们去论功行赏,活捉刺客!”
“这种事,还是报告禁卫军更为合适吧。”南峰打起退堂鼓,他要是能捉刺客,至于蹲在宫中做杂役吗。
“我也赞同,此事非比寻常,打草惊蛇可不好。”临渊严肃出声。
“你们傻啊!”昙萝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可是天上掉银子的美差,放心吧,跟着大爷我,你俩只有数银子的份,到时你们站在旁边看着便是。”
南峰和临渊面面相觑,虽然他们见识过这谭兄的天生神力,却不知晓他的身手底细。
黑暗笼罩下,昙萝一手捉着南峰,一手拎住临渊,作势便要跃上红墙。
“谭兄放开我,轻功我还是不在话下的!”临渊闹起了别扭,对此时的姿势甚感怪异。
“碍事!”昙萝拽住那两人,当机立断地窜上高空,御风飞翔,在夜色下飘向太子爷住的景仁宫。
与此同时,齐王皓轩、滕王安晏以及依瑶公主被刘公公引进景仁宫“看戏”。
“我说刘公公,大哥他不是被传中毒昏迷,危在旦夕吗,你们这又是闹得哪一出?”皓轩下朝后听闻东宫潜入了刺客,暗中给太子下毒。
“要我看,皇兄这招叫做引蛇出洞,先放话来迷惑对方,这几晚,他们必定会派人前来查探虚实,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依瑶满脸笃定。
“大哥那只狐狸老奸巨猾,不过本王倒想看看,是谁按赖不住对他下手了。”五皇子安晏挑眉笑道。
树林中,昙萝拽着临渊和南峰两人,静静地候在景仁宫附近,从这里望去,可以看清下面的风吹草动。
“你们在这里好生待着,若是刺客出现了,我先冲下去擒拿,临渊就带着南峰紧随其后,看到太子爷出场记得邀功!”
“好兄弟,此事就靠你了。”南峰一脸感动。
昙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开启迴生瞳后查看四周。
恰在此时,一道黑影急速掠来,轻轻地落在对面屋瓦上。
昙萝纵身飞至,趁其不备地扣住对方右肩,手掌紧握,那男子只觉得手臂酸麻,竟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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