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她激动之下,粉拳落在路小山的胸口之上。
“哎哟哟,痛,痛,痛死了……”他弯下腰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灵越懊悔不已,慌忙扶住他,“伤口还没有愈合吗?……”她习惯性去摸身上的药包,腰带之中却是空空,这才想起来那药包早已不见踪影,当下心中又是急又是悔。
他缓缓站直身体,捉住她的手,“傻阿越,逗你玩的。已经过了几个月,伤口已经愈合了……”他语意轻松,眉心却闪过一丝隐忍之色。
灵越气得跺脚,“路小山,这一点也不好玩!你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家伙,总有办法能气得她七窍生烟。
她想甩开路小山的手,可是那手,还是那么宽厚那么暖,她嘴上生气,却将那手握得更紧。
路小山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阿越……阿越……”他低声呼唤,将灵越拥抱进怀里,下巴顶在她的万千青丝之上,贪婪地嗅着芳香。
他的心跳得好快,跟从前一样。灵越依偎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咚咚咚之声,和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混在一起,心头涌起无尽的缠绵和甜蜜。
她忍不住仰起头,柔情无限地望着路小山。一时目光相接,宛如星火燎原,两人寻觅到彼此的双手,十指紧扣,紧紧交缠。
路小山的吻如雨点一般落下来,在她的发际,她的额头,她的脸颊,最后到她的樱唇。他停顿片刻,深深地吻了下去。这缠缠绵绵的深吻,如春天里三月的小雨,温柔地将她的唇催开出晶莹亮透的花朵。
“我想你。”那深长的一吻终于结束,路小山轻轻地说,“无时不刻不在想。”
“我也是。”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互相看着彼此,呼吸相闻,交缠,亲密。
她的手指拂过他的胸口,犹豫了片刻,“路小山,对不起。”
他再次吻了下去,用唇齿封住了她的嘴巴,唇齿间的芬芳,令灵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春天。
真想,在这一刻就白头。她莫名其妙地想。
“那一日,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并非本意,你不必自责,更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他凝望着灵越,那日的绝望和悲伤在方才热切的亲吻中已经消弭,只有胸口偶尔荡漾的隐痛,终将随着时间彻底愈合。
灵越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你不是被扔下飞来崖了吗?是谁救了你?”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止住血,身在莫大神医的逍遥谷中,他替我护住了心脉,后来我娘得到他的书信,派人将我接回了江州王府养伤。”
“不是莫大神医救了你?”
“不是,莫大神医说,是有人将我送去逍遥谷,求他医治的。我问了多次,他却决口不提是何人。”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娶唐锦心是怎么回事呢!”她绯红的小脸,忽然扳了起来,凶巴巴的模样,俨然一个打翻的醋坛。
路小山满心柔软和甜蜜,却故意逗她,“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哼,你不要左躲右闪,快点老老实实地交代。”灵越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原委,却想听到他亲口说出。谁知道粉颊之上,又被他偷袭了一口,顿时红霞满面,宛如桃花初绽。
这个家伙,像小时候哥哥买的那对亲亲鱼,亲来亲去,亲个没完。
她一边腹诽,一边却爱极了这样的感觉。
“我大哥萧远山乃是正妃所出,他从小就喜欢锦心那丫头,锦心那丫头却对……”他看了一眼灵越,见她瞪着眼睛,微微一笑改了口,“锦心那丫头却不拿正眼儿看他。我们上次从别院逃走,那丫头在家很是哭闹了一场,我大哥日日变着法儿哄她开心,不知怎么的唐大小姐终于发现大哥的好了,大哥去求皇后娘娘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这样?”灵越挑起眉毛。
“嗯,就是这样。”他一脸无辜。
“我还以为……”她咬住了嘴唇,那心碎的感觉她记忆如新。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有情人终成眷属呢?”他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问。
“谁跟你有情了……”她羞红了脸,“满嘴尽是胡说。”
“我跟你……”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珠钗,插在灵越的发髻之上。夜风之中,他手摸这枚珠钗,纵然她不曾对他说过一个字,他却读懂了她愧疚而悲伤的心。
“阿越,你怎么会到京城?我正准备重回哀牢山找你……”
“说来话长,我带你先去一个地方,边走边说。”
阳光之中,两个身影叠在一起,说不出的甜蜜动人。
大街上车水马龙,暗红漆金的招牌,颇有些年月,在阳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路小山掀起马车轿帘的一角,“鹤年堂?”
“不错,我当日刺晕了青鸾,便乔装成她的模样,令车夫将我带到此处。我已经记下了当时的行进路线,现在只要按路返回便可以回到那玲珑山庄了。”
路小山点点头,“好,我来驾车。”
他已经乔装打扮,非但换了一身短打的衣衫,戴着低低的羊皮帽,嘴角还贴上了几缕小胡子,一双眼睛却是蕴着笑意,精神透亮。
灵越放下帷帽的面纱,坐在他身后,“一直往前,到了第一个路口左转。”她一路指挥着,在城中三转四转之后,终于轻轻拍手道:“到了!就是这。”
路小山停下马车,只见此地乃是条石板道路,两旁高墙夹道,不远处有个朱漆大门,石阶整洁,门灯闪光,石阶两旁,果然有可容马车进入的斜道。
灵越掀起一半面纱,遥遥指着门口旁逸斜出的一株红梅,“就是那株梅花,那个门。”
路小山露出讶异的神情,“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怎么会呢,我当时下了马车,那门,那梅花我记得真真切切。”
“真的没有记错?”
“绝不会错。”
路小山皱起眉头,“这处园林名叫畅园,主人我是认识的……她绝不叫什么庄清芳。”
“我只是说,庄清芳带我来了此处躲避,并未说她就是此地的主人啊。”
“话虽如此,却是蹊跷得很。”路小山神情奇怪。
“哪里蹊跷了?”
“这家主人,身份不同凡响,绝非江湖人士,也不大可能结交江湖人士。”
灵越不觉好奇起来,“到底是谁?”
“她就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常平公主。我小时候曾跟随母亲来过这里……”
灵越心中又惊又疑,只是微笑,“你母亲跟常平公主很熟?”
“嗯,虽说母亲是侧妃,出身不及王妃尊贵,却与常平公主十分投契。我记得小时候,她们俩时常有来往。这园中冬日梅林盛放,常平公主常邀请文人雅士来赏梅饮酒,城中的文人墨客趋之若鹜,若能在畅园吟诗作画,显露才华,入了公主的青眼,不啻于找到了终南捷径……”路小山微笑着说。
忽然那朱色的大门缓缓开启,几个文士模样的人神采飞扬,漫步而出。一个道:“刘兄,方才你联出的那句诗,真是神来之笔啊。”另一个道:“哪里哪里,不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罢了,见笑,见笑!”“刘兄过谦了,我瞧着公主也有赞许之色。若是刘兄他日步入青云,不要忘了提携小弟啊!”“承蒙吉言……”几个人各自恭维一番。
灵越望着那又紧紧关闭的大门,微微诧异,“我那日进去,园中梅花盛开,哪里有什么文人雅士?也不见宫娥彩女啊!”
路小山微笑,“不如我们进去瞧瞧?”
“现在?若是被人发现……”
“怎么,你怕了?”
“进去就进去,我才不怕呢!”她跳下马车,冲上石阶,便要举手拍门,但手掌方自举起,突又转身奔了下来,含笑望着路小山,“坏家伙,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路小山眨了眨眼睛,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悠悠地在灵越眼前晃来晃去。
“江州王府?”灵越念着那令牌上的四个字,嘴角绽开笑容,“你这次聪明了,知道带块令牌。”
“从我大哥那顺来的。”路小山摸了摸鼻子,“去试试。”
江州王府的令牌还果然好用,门房不但恭敬地开了门,管事还要亲自去禀告公主。路小山忙制止:“不用劳烦公主了,不过是路过贵园,听说这两日梅花开得甚好,进来看看就走。改日再登门拜访公主。”
管事的乐得自便,两个人便在园中随意走动起来。
灵越凭着记忆走到一个小院前,低声说,“我记得丝毫没有错,那日庄清芳就是引我进来住在这个小院。”
两人信步而入,只见繁花缀满枝头,满园清香。灵越疾步走进房中,那屏风宛在,桌椅井然。只是没有半个人影。
“她们都走了!”
“你那日逃走,她们想来也知道这里已经暴露了,你若是庄清芳,会不会留在原地?”
“庄清芳那日说,花妖也到京城了,是冲着我而来。路小山,我要离开京城了。”
“去哪里?”
“无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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