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正殿,此刻,琴娘十指轻扬、舞姬翩翩起舞,左右列席的王公大臣则是觥筹交错。
二皇子承泰、三皇子承坤分列右之一二,对侧依次为鲍直将军、天师及毓亲王等。
缓步登上金阶,此时,左右婢女正为皇上斟酒布菜。
“奴才叩见皇上!”
承汲跪地行礼。
“起来吧!”“谢皇上!”
“回皇上,永安康守卫换值已然妥当;宫中一切如常,康夫人万安。”“好!此事由你督监,朕甚是安心!”
“今日,皇后可到过永康宫?”“回皇上,奴才到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然移驾。听康夫人身边的侍婢说,近日,皇后娘娘脾胃不合、饮食欠佳,时而会觉头昏,故需悉心调养、不可过于劳累;康夫人孝心,便劝说皇后娘娘回宫、多多休养。”
“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是!奴才告退!”……
走下金阶之时,承汲微微侧头朝鲍直将军处望去;可十分不凑巧,前去奉酒的宫人恰好遮住了他的视线。
然而,就在承汲走到承坤身后之时,突然,其桌案上的酒壶落到了地上;紧跟着,起身时一个不稳,承坤竟跌坐在地。
“忠王!”
承汲连忙过去搀扶。
见此状,乐声息止,数名舞姬亦停了下来。
“忠王!你这是怎的了?可是不胜酒力?”皇上即刻问到。“回父皇,儿……儿臣无恙!不过是酒器落地,欲去拾取,不想却没能站稳。”
“方才,朕见你颇具兴致、饮了不少酒;若是有些醉了,便先回永祥宫歇着吧!”“儿臣多谢父皇体恤!”
“姚护卫!”“奴才在!”
“送忠王回宫!”“是!奴才遵旨!”
“慢!”
这时,与承坤邻座的九王爷开口了。
“皇上!臣听闻,得胜还朝的鲍直将军颇通识人之术,或经年历久、或乔装改扮,纵是毁坏面容,也定能从其不改神韵中辨出本来之相;此外,若细细察看一番,便可初判其人之善恶忠奸。如此绝技,臣弟实在想亲眼一见啊!”
“哈哈哈哈!九王一向心直口快,鲍将军才得还朝,你便迫不及待了!”“臣弟之请,还求皇上成全!”
“鲍将军!”“臣在!”
“今日,九王之请,不知可否成全?”“皇上,臣本无火眼金睛之绝技,不过是偶尔识得罢了。”
“哈哈哈哈!鲍将军何必自谦?皇上面前,本王难得一求,将军可莫要拂本王的面子啊!”
这一刻,宴饮之上的气氛忽现凝滞;在座诸臣均静默不语,只等着鲍直接下来的应对。
正座之上的皇上亦不动声色,执起酒樽徐徐饮下一口美酒。
“既然是九王爷之请,臣便不可再推辞了!只是不知,这大殿之中,九王爷想让臣辨识何人呢?”鲍直起身说到。“臣自不敢妄言,还是请皇上来定夺吧!”
听九王爷之言,皇上微微笑了笑。
“君子不夺人之美而成人之事!既是九王之请,朕自当全全依了你!朕许你指出一人,由鲍将军为其相神而论。”
皇上此令一下,满座之人纷纷微微垂下头,已然返回殿内的楚公公更是皱起了眉头。
“臣……”“怎么?一时还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站起身来,细细选上一选?”
“臣不敢!”
说着,九王爷跪在了地上。
“有何不敢?朕已然许了你,你还担心什么?”“臣酒后失言、一时唐突,还请皇上恕罪!”
九王爷伏地叩首,引得一众大臣纷纷下跪;本是一堂喜庆,却骤然成了龙威之地。
“九王,你起来吧!你们都起来吧!”“臣叩谢皇恩!”
“九王既挑不出,那便由朕来选一人吧!”
“鲍将军!”“皇上!”
“请将军为朕的御前护卫审色相神吧!”“是!臣遵旨!”
“姚护卫!”“奴才在!”来不及思量,承汲即刻回到。
“到鲍将军近前来!”“是!”……
暗自沉下一口气,承汲稳稳而行,直至鲍直身前。
“奴才见过将军!”“姚护卫免礼!”
“久闻将军大名,今日蒙皇上眷顾,能得将军之视,实乃奴才之大幸!”“姚护卫言过了!”
缓缓抬起头,这一刻,承汲与鲍直四目相对。
就在彼此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不知为何,承汲心底的忐忑竟消去大半;从鲍直的目光中,他寻不到沙场征战之烈、捕不到朝野争斗之险,反而察觉出了一种难以言表之情;那种情若近若远,近得触手可及,远得恍如隔世。
片刻之后,皇上开口了。
“一番审视,将军可有察断?”“回皇上,臣已有初判。”
“请将军直言!”“眉清而秀文可彰,目明灵透武堪强;本是珠玉石中藏,一朝识得伴君王。”
“哈哈哈哈!妙!将军以绝技出绝句,真真是妙啊!”“臣君前现拙,还请圣上宽宥!”
“楚维盛!”“奴才在!”
“传朕旨意,加封鲍直将军为永定王,赐金银各二百,拨官奴四十!”“臣叩谢皇上隆恩!”
“臣等恭贺永定王!”……
亥时,承天殿宴饮毕,众臣散去。
皇上饮酒不少,回到寝殿之后便沉沉睡去。
殿门外,承汲与小同子靠在梁柱边、席地而坐。
“入夜了,你们怎的还不回去歇着?”楚公公跨出殿门问到。“师傅,夜深了,难得外面凉快起来,且让我们透透气吧!”
稍稍顿了顿,小同子接着说到:“宝天啊!方才,大殿之上,将军为你相神之时,我着实替你捏了把汗啊!”
小同子此言一出,楚公公即刻重重地拍了他的脑袋。
“哎呦!师傅,您……您这是做什么呀?”“做什么?天气凉爽起来,你倒讲起胡话来了!你替宝天捏什么汗呀?宝天本就是忠孝之人,难道还怕他相看不成?”
楚公公这句话立刻警醒了小同子,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无妨!公公莫要怪罪,小同子也是好意,怕那鲍直会对我出言不益!”承汲连忙说到。
“哎!朝堂之上、宫廷之中,有多少人因一言而腾达,又有多少人因一言而丧命!我久侍宫闱,这样的事真真是见过太多太多了!”
说罢,楚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近身一观,鲍直将军端秀俊朗,想必定为中正之人,得其在朝中,则可期成忠义之清流。”“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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