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舒也冲她一笑,回了半礼:“苏姑娘。”
朱皇后从宝座上下来,将穆明舒同苏若兰一手牵一个,拉着交握到一块,笑道:“瞧瞧你们两多生疏,日后总归都是一家人,自是以姐妹相称方才显得亲热。”
穆明舒勾唇一笑,抬眸看了苏若兰一眼,任由朱皇后拉着手,也不说话。
那苏若兰也未曾接话,落落大方的站着,唇角恰到好处的微微勾起。
朱皇后拿苏若兰来做筏子落穆明舒的脸,可苏若兰却也不是傻子,平白叫朱皇后当枪使。要知道她虽然叫许给睿王了,可她到底没进门,倘若穆明舒还是姑娘家那便唤她一声姐姐自是无错的,可穆明舒如今是王妃,她不过是个无品级的贵女,自是要遵从礼数的。
她要是真唤上一句姐姐,且不说目无尊卑,还丢人现眼,若是那有心人指不定要笑她赶着嫁人,平白污了自个的清誉。
云贵人瞧着这一幕捏着帕子使劲的绞,深怕穆明舒性子倔强,不知低头,叫朱皇后抓住把柄得教训便更加得不偿失,正要上前解围,就叫陈方容一把拉住,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涵贵妃前些日子吃了嘉文帝的瓜落,心里头还没顺过来,正恼着呢,闻言嗤笑一声:“苏姑娘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知晓礼仪。”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看着朱皇后:“这姐妹之称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这要是真这么叫了还不白白叫人笑话。”
眼瞧着朱皇后阴沉下来的脸色,涵贵妃捂唇咯咯笑,冲她一挑眉头:“皇后姐姐平日里头事多人忙,只怕连这些个规矩都不记得了吧。”
这是讽刺朱皇后不懂规矩,朱皇后虽不是特别聪明的人,可这话里头的意思哪里听不懂,拉着穆明舒同苏若兰的手已经用了力,直掐得这两人蹙起眉头。
即便如此朱皇后也没开口刺涵贵妃,她今儿的目的不在涵贵妃身上,任由她说什么,也都忍了。
敛了怒气,朱皇后对涵贵妃展颜一笑:“还是妹妹提醒得好,本宫倒是忘记这个茬了。”说着又对穆明舒道:“男人在外劳累,女人在家自是要贴心贴意,除了对夫君要顺从还得对他上心。老五媳妇,你是个聪明人,苏家姑娘还是在你先头叫皇上赐的亲事,你也不好拖累她不是。”
穆明舒知言会意,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不着痕迹的将自个的手抽出来,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母后说得是。”继而话头一转又状似为难道:“只是,睿王府自来由王爷说了算,儿媳倒是想早些将苏姑娘迎进门,也好有个伴,只是这事还得先知会王爷一声才是。”复又对苏若兰露出一抹歉意的笑:“苏姑娘,难为你了。”
那苏若兰也是聪明的,一听这话便晓得穆明舒同朱皇后定然是不对付的。穆明舒把这事儿当球一样踢到睿王身上自是再好不过的,难道朱皇后还为了要寻穆明舒的晦气特特将睿王叫来让他纳侧妃不成。
再说,方才朱皇后还教导穆明舒要顺从夫君,如今穆明舒可不是顺从着,事事不论大小都与睿王知会。
是以苏若兰也不过面上一笑,别的再也不说,可心里却还叹得一回,这睿王妃倒也是个有意思的。
朱皇后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方才教导穆明舒,不过是叫她知趣一点早点替赵奕衡将侧妃迎回去,不想到她嘴里那意思便又不是那意思了。
朱皇后生气,可涵贵妃却是乐了,她扑哧笑出声,同穆明舒说:“你倒是好命,事事都叫睿王同你打点好了。”瞧见穆明舒脸色一红,复又对朱皇后笑道:“姐姐,我们都老了,后辈的事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且不说睿王夫妇才将将成亲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里容得下别个,再说,这苏姑娘是皇上亲赐的,睿王难道还会违抗圣意不成。”
这么些年,涵贵妃同朱皇后那就是水火不容,只要是朱皇后不待见的人,她就是不喜欢也会多上心几分,就算那人是穆梓寒的女儿她也不排挤,毕竟活人是没办法同死人斗的,她也不屑同死人斗。
朱皇后今儿个是真个存了心不理会涵贵妃的,即便是叫她气得狠了,可她还是打落牙齿吞下肚,先不同她计较。
闻言便也笑道:“哪里就是叫他如今就迎进门的,好歹也要提前将日子定下来,好生准备才是。”
涵贵妃又扑哧笑出声:“姐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您不记得除了正妃需要准备嫁妆之外,甚个侧妃小妾的都是叫一顶粉红小轿抬进府,摆几桌席面便也就算了么,还需要准备个甚?又不用绣嫁衣甚个的。”
涵贵妃当年进宫除了自个贴身物品以及皇上亲赐的,甚个都不许带进宫,她那会也是一顶轿子抬进宫的。可朱皇后当年进文王府的时候,那可是以妾的身份入的,连席面也不过是凑了两桌下人罢了,更何况当年嘉文帝恨朱皇后恨得狠了,便是那些个下人都没有敢去吃席的,本是女子最幸福的一日,到得朱皇后那儿便是再凄惨不过。
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涵贵妃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扎进朱皇后的伤口上,血淋淋的,叫她气得气血翻涌,却还不能发作,毕竟按着话面意思来瞧,涵贵妃也无说甚个。
穆明舒低眉敛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可是一出阎王打架的戏码呢。
云贵人站在角落里,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只要这火没烧到穆明舒身上便好,毕竟她是睿王妃,要真个出了甚个事体,赵奕衡的面上也不好看。
朱皇后的脸色那一个叫好看,狠狠吸了三回气这才将心口的怒意压下去,今儿这事有涵贵妃这么一搅定然是不成的了,她也不继续说下去,只道:“是,倒是本宫操心了。”说着转身回到位儿上,目光在穆明舒同苏若兰身上游离半响才道:“老五媳妇心里是有成算的,苏姑娘便在府中好生待嫁便是了。”
……
穆明舒从宫里出来,逮着空了便将朱皇后的话学了一遍说给赵奕衡听,末了还不阴不阳的道:“爷,这事妾身可不敢帮你做主,万一您又闹脾气了,可怎么得了。”
赵奕衡正拿着药膏同穆明舒揉手上的淤青,她一双葱白似的玉手,本就生得细皮嫩肉的,叫朱皇后那么捏了一回,竟是微微有些淤青,可叫他心疼的,此番闻言还凑到穆明舒跟前香了一口道:“这样才乖啊。”复又低眉敛目认真替她揉起来,神色认真道:“这事儿你莫管了,为夫自是会处理好的。”
穆明舒本就没打算管,自也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的认知里除了她那个老早就死去的阿爹,这世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连她舅舅都不列外。
再者她也瞧过苏若兰,那模样那性情都算极好的,他日入了府便是能好生相处自是再好不过的,便是不能好生相处她也不在乎,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至于赵奕衡,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如今是睿王妃,自是要同赵奕衡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可这并不代表她就非得依靠他。
毕竟她也不是前世那个依附男人而活的穆明舒了。
穆明舒心里头想的甚个,赵奕衡不清楚,也不知晓,可他要是知晓穆明舒是这样想得,定然会气得将她绑在床上好生折腾几回。
苏若兰这事暂且不提,杨清河那头却是收拾好东西要去江南了。
赵奕衡从自个的私库里头拨了两万的银票塞进穆明舒鸳鸯戏水的红肚兜里头,一边干活一边说道:“这钱你拿去开间铺子,只管叫清河去打理便是了,就算外头辛苦点,那也好过留在杨府任人拿捏。”
这时代女子在外行商也算极少的,但也不是没有,穆明舒捏了那叠厚厚的银票也没拒绝,还同赵奕衡商量开甚个铺子,去哪里开好。
“去江南瞧瞧罢,那儿地好,也无甚人认得她,至于要开甚个铺子,便是叫她自个看着办了。”赵奕衡大汗淋漓的,有些不满意穆明舒干正经事的时候还分心说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复又将她翻个面,继续……
杨清河收到消息的时候,一口便应下来了,她晓得穆明舒同赵奕衡是拉自个一把,她也很感激穆明舒,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摒弃那些偏见,对仇人的子女还能伸出援手的。
当天她就收拾了东西,方便带走的便都带着,不方便带走的就好生装好,寻个地儿埋起来。
她到底落魄了,也无甚东西可以收拾的,走的那日也不过一个丫鬟一条长鞭,一个行囊罢了。
杨清河清瘦了很多,但精神还好,瞧见来送自个的是温子然,到底没忍不住哭得一回。
温子然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她,别的也不说,只道:“你万事小心。”
杨清河这一去二十几日都还无甚消息,可苏若兰那头却是有了眉目。
赵奕衡亲自择好日子叫人送去苏府,回来便同穆明舒道:“日子定在四月十八,到时候该准备的还叫准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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