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回这样的事儿,若不是自个亲身经历过,穆明舒也是不会相信这种鬼神之事的。
她低眉敛目咬着唇不出声,这事儿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是真个打算将这个事儿一直埋在心底直到她死为止,甚至她一度觉得自个隐藏得也甚好,可她却不明白为何偏偏就赵奕衡看出来了。
她心里是相信赵奕衡的,可又有一丝不确定,万一,万一他将自己当作妖怪来看待呢?那……
若是有甚个后果她简直不敢想,可若是不说呢?他们之间会不会越行越远,远到自己再也触摸不到?
穆明舒第一回对一件事如此纠结,就算当初同赵奕衡有了嫌隙,直觉两看生厌的时候,她心里头想的也是长痛不如短痛,同他断个干净就好了,可此时她却当真不晓得如何是好,要她全盘托出她做不到,若是要她真个弃了赵奕衡,她也做不到。
赵奕衡却是有着极好的耐心,他靠在大迎枕上把玩着穆明舒的头发,面色自若,仿若要她说出口只不过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可心里却也是揪得紧紧的,穆明舒不止一次推开他了,真怕这一次她还是一如往昔般将自个推开。
这两人各怀心思的也不知坐了多久,天色都开始黑了下来,除了正殿外头都已经点起了宫灯。
午膳才吃一碗燕窝粥的穆明舒早已经觉得腹中空空,突然不合时宜的唱起空城计来,在这偌大的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穆明舒顿时涨得面色通红,越发不敢抬头看赵奕衡,心中还暗自庆幸天色已暗,殿内无光,不然岂不是丢死人了。
赵奕衡倒也是愣了一愣,继而将面容隐在暗处浅浅一笑,却也不做声。
殿内越是安静,穆明舒便越是觉得尴尬,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子,轻咳一声面色羞红道:“皇上,臣,臣妾饿了,你,你要不要同臣妾一块用膳?”
“嗯,也好。”赵奕衡倒是没客气,今日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机会,他便是逼也要逼她一回,总不能真为了这个膈应一辈子吧。
对于赵奕衡的不要脸穆明舒也见怪不怪,依旧低垂着头,有气无力的开口:“臣妾去让人准备晚膳。”
说着便站起身来,可她到底同赵奕衡干坐许久,腿脚早已经麻了,突然站起来还有不适,眼见双膝一软就要跪坐下去了,赵奕衡却眼疾手快的从榻上下来,将她一把抱住。
宠溺的笑道:“为夫在身边,你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穆明舒心虚,将心里的气忍了,却又听得赵奕衡道:“还是特意如此好让为夫抱一抱?”
“你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不要脸吗?”这会她到底没忍住,话音才落,又脑子一闪觉得不对劲,抬眸看着他,黑暗中也不过看得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你不是不舒服吗?”
方才还虚弱得如同女子一般,此时倒又能一把将自个抱起来了?感情这人是骗自个的啊,想到这里穆明舒便恶狠狠的瞪着他,尽管他看不见自个的眼神。
赵奕衡扯了扯嘴角,嘿嘿一笑,低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颇为不要脸的道:“这世间多说苦口良药,可为夫觉得娘子就是为夫的良药,只要见着你,相守在一起,便是有再大的伤痛也不觉得痛了。”
这样的情话他张口就来,对着穆明舒更是能如何肉麻就如何说。
可穆明舒性子到底不如赵奕衡这般,恶狠狠的骂上一句:“乌龟王八蛋。”
方才她还是真的担心赵奕衡是不是摔伤了,哪里晓得这厮压根就是戏弄自个的。
两人的面贴得很近,彼此间还能感受到气息喷在面上的那股痒意,赵奕衡突然就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唇瓣上掠过一回,还是熟悉的味道,永远都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顿时只觉心头一松,笑道:“反正你是乌龟王八蛋的娘子,子悦是乌龟王八蛋的儿子,为夫倒也不觉得亏。”
穆明舒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叫赵奕衡此番说来,顿时气得青筋暴起,狠狠用力捶了他一把,那力道打得赵奕衡闷哼一声,却也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赵奕衡转身将穆明舒抱着放在榻上,依旧一脸不正经的道:“娘子越是打为夫,为夫心里就越是欢喜,这样为夫就晓得娘子爱为夫爱得不要不要的。”
穆明舒咬着唇,很想骂上几句,可听见他这话,又生生咽了下去,只别过脸不想看他。
赵奕衡还是喜欢这种性格的穆明舒,他勾唇一笑,轻轻给她捏捏发麻的腿脚,直到穆明舒能抬脚踹他了,这才收回手。
“为夫让人准备饭菜来,娘子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穆明舒没踹到他,心里还恼怒着,闻言想也不想的赌气道:“吃你……”
话音才落她便恨不得咬了自个的舌头,闭着眼儿一副悔恨终身的模样,说什么不好,竟然说这种丢人的话。
赵奕衡却是低头吃吃笑应得一声:“好……”
说得这一句,赵奕衡也不出声,只盯着穆明舒看了会子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穆明舒听见门柩又开又关的声音,这才呼出口气,侧眸睁眼见殿内确实无人了这才坐起身来,有些心堵的叹口气。
又不是第一日认识赵奕衡,他是如何的人自是了解清楚的,此番他若是真想知道,自个便是避也避不开的。
穆明舒有些丧气的又叹一回,复又无骨似得重新躺了下去,双手捂住眼睛,只觉人生一片灰暗啊。
不多时妙琴带着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将殿内的宫灯一一点亮,看见穆明舒这么早就躺在榻上,顿时面色一红,只当她今儿下午劳累得狠了,也不敢吵她,快手快脚的点了灯便退了下去。
赵奕衡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捧食盒的太监,恭恭敬敬的,连头都不敢抬,将碗筷膳食摆上来便又利索的出去了。
赵奕衡绕到殿后,还瞧见穆明舒躺着,轻轻一笑,顺势就坐在榻边道:“娘子可要用膳?”
“不用。”穆明舒赌气的转过身,一想起方才自个说的那句话便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赵奕衡自然也想到了,他低头一笑,继而一脸正色道:“既然娘子不吃,那为夫就先开动了,总归长夜漫漫,为夫总能等到娘子老实交代的时候。”
他方才出去这一趟,心里越发坚决非要逼着穆明舒把话说出来,哪怕她就是撒个慌,只要圆得过去的,他都信。
躺在榻上的穆明舒背对这赵奕衡,不言不语,脑子里不住的想着托词,心想不管怎的,就是撒个能圆得过去的慌也要把这事给说开了才好。
赵奕衡说完那句话,也没理穆明舒,自个起身行至外间便坐下来斟了杯酒,心里数着数儿,不多时还就真看见穆明舒从后头出来。
他指了指身边的黄梨木雕花圆凳:“坐下。”
复又提起酒壶也同她斟了一杯:“为夫以为你身子大好倒是不适合喝酒,不过或许你需要这东西。”又道:“这是果酒,喝起来跟甜水似得,你若是醉了倒也不会伤身。”
穆明舒看了看赵奕衡,复又看了看那杯果酒,到底认命的坐在他身侧,端起酒盏就准备一饮而尽,他说得没错,她需要喝点酒壮壮胆。
白玉酒盏还未到唇边,却又被赵奕衡伸手挡住了,穆明舒抬眸看他,却见他一笑:“这果酒虽不伤身,可你腹中空空,还是先吃点东西再饮也不急。”
他举箸夹了一块羊肉片放入穆明舒的碗中:“身子是你自个的,万分要珍惜才是。”
穆明舒没有抗拒他的体贴,暂且将酒盏放下,提箸将赵奕衡夹到自个碗中的羊肉片送入口中,吃又了几筷子别的菜肴,让腹中有东西打底,这才举杯一饮而尽。
她这酒盏中的还真是果酒,喝入口中只觉丝丝果甜味,一点也不醉人。
不过她自来不爱好这些东西,喝了几盏下去已经面色酡红,带着醉人的酒意,赵奕衡别的也不多说,酒盏空了便斟酒,碗里头空了便夹菜,一顿饭下来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不过却是把穆明舒伺候得酒足饭饱。
赵奕衡看着有些晕沉沉的穆明舒一笑,伸手将她抱起来往寝殿去。
穆明舒靠在他强有力的胸膛上,也丝毫没有反抗,待进得寝殿,躺在卧榻上了,她却看着凤眸微挑的赵奕衡一笑,伸手勾住他的颈脖吃吃笑道:“犹如一场梦一般。”
赵奕衡不明白她这话是甚个意思,却是极有耐心的拂去她额间的乱发道:“不是做梦,是真实的,为夫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辈子……”
他说这句话,似是哄她,又似慎重的对她做出承诺来。
可听了这话的穆明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想着前世那样糊涂的人生,突然就红了鼻子,她问:“赵奕衡,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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