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衡的脑子里头迷迷糊糊的好似记得竹林里头的事,但是又觉得似做梦一般不真实,可瞧见穆明舒这神情顿时身子一抖,莫名的感到心虚,他陪着笑脸道:“娘子说甚个胡话,那女子虽是他国公主,可怎么能跟娘子相提并论呢,就她那样的人,便是给娘子提鞋也是不配的……”
这马屁拍得一溜的好,可穆明舒丝毫不为所动,只不阴不阳的道:“是吗?臣妾还以为皇上准备让她做那充裕后宫的第一人呢。”
赵奕衡面色一僵,想起脑子里头那些不甚清晰的荒唐事,吓得一哆嗦,看着穆明舒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子,为,为夫,为夫没有把她怎么样吧?”
一想到若是自个真把依娜怎么样了,简直犹如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反胃,他心里这么想着还真觉得恶心起来,一把推开穆明舒“哇”的一下吐了满地的污物。
赵奕衡趴在榻沿上吐得一塌糊涂,吐完了白日里头吃喝的东西,到后头没东西可吐,便是连黄疸水也吐出来了。穆明舒看他那眼泪鼻涕跟着一块来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到底于心不忍,忙倒了水过来,又给他轻轻拂背,直过得一刻钟这才见他缓了过来。
赵奕衡顾不得自个有多狼狈了,却是抓住穆明舒的手急急的问道:“我没真把她怎么样吧?”
他这着急上火的模样终于让穆明舒心里舒坦点了,可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冷冰冰的:“皇上说的怎么样是怎么样?”她冷哼一声:“把人家衣裳都褪干净了,要不是两位大人听见求救声觉得不对劲,只怕那西凉公主的肚子这会子都有你的种了。”
又怒其不争的道:“你可真是有出息啊,喝得几杯马尿下去,饥不择食了啊,这样的破,鞋你都不放过。”
赵奕衡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被穆明舒骂了也丝毫不在乎,往榻上一倒,细细想了一下,明明进林子里头撒尿的时候自个还是清醒的,怎么说起兽,xing就起了兽,xing呢。再说了,自个的品位什么时候这么低下了,那样的人都能不放过。
他整个人说不出的烦躁,双手枕在脑后细细的想,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张嘴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在看见穆明舒双眸的那一刻又生生吞下去了。
他这副模样尽入穆明舒眼底,她心里冷笑,当作没看见一般问道:“这事你瞧着可得如何处置?那么多人瞧着瞒也是瞒不住的。”
赵奕衡心里也烦这事,他一个大男人叫个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算计了,想想就觉得丢人,可此时此刻的的确确又不能将依娜怎么样,不仅不能怎么样还得把这事处置妥当了才行。
“娘子莫要生气,这事还是交给为夫来办吧,必当处置妥当了不叫娘子膈应。”对着穆明舒,赵奕衡心里还有点发毛,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穆明舒早就知道他会是这番说辞,也不同他争辩,只道:“那这事臣妾就不管了,只那依娜公主要杀还是要剐的,皇上可还提前同臣妾通个气。”
说着也不等赵奕衡开口,便起身走了出去。赵奕衡知晓她是生气了,可也没追出去,这时候他脑子里头一团糟,一想到依娜那个烫手山芋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就杀了她才好。
且说穆明舒从赵奕衡屋里头出来,站在廊下吹了阵子夜风,只等心里的火气平复些许,这才回了自个的院子。
只她前脚刚进院子,守在依娜身边的妙琴也跟着进了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穆明舒行了一礼,又将身边伺候的宫人遣退,这才压低声音道:“娘娘,安王妃在院子里头闹着要见您。”
穆明舒有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的道:“她见了本宫又能如何?”顿了顿又道:“不见,只要她活着本宫就不想见。”
妙琴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娘娘,安王妃今日自进了那院子便滴水未进,直哭哭啼啼的。”
“受了天大的委屈自是要哭诉一番的。”穆明舒冷笑:“等天亮你们就回来吧,这事本宫也管不了。”
“是。”妙琴脑子略一转便想到这事定然还得交由昭华帝处置,便也不再说甚个,只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如今都已经丑时了,穆明舒只觉身心俱惫,随意的梳洗一番便躺下来,心里烦闷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妙琴又踏着晨间雾气急急而来。
房门被拍得啪啪响,值夜的妙棋忙披衣起身,将门从里头打开,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问道:“可是出了事?这般急急忙忙的?”
妙琴一夜未睡,此时神情焦急,双眸中满是红血丝,压低声量道:“你快去同娘娘禀报一声,安王妃自缢了。”
“啊?”妙棋吓得一跳,捂着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又问:“可成了?”
“没有。”妙琴催促道:“快去报娘娘,这事捂不住。”
妙棋点点头,甚个也没说,转身就往屋里头去,不多时屋中便点了灯。
妙琴并没有在廊下站多久,就等来了素面朝天的穆明舒,她屈膝行礼还喊了一句:“娘娘……”
穆明舒面色铁青却已经拾阶而下:“边走边说。”
依娜自打被穆明舒的人看守起来,便一直哭哭啼啼的,似那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恨不能一死了之。便是送过去的饭菜也叫她踹翻在地,非要见皇后娘娘一面不可,后头妙琴实在扛不住,这才去报了一回。
哪知这人见不到皇后娘娘,便趁着看守她的丫鬟打瞌睡,一条腰带绑在梁上就准备吊死自个。
守了一夜的妙琴就在隔壁屋,困得眼皮都打架了,正要起身去泡壶浓茶来解乏,哪知听见依娜那屋里头有动静。
她搁下茶壶就往那屋子里头去,才一开门就见着双穿着天青色绣花鞋的脚悬在空中,吓得她去了半条命。
同样听见动静尾随而来的小宫女也吓得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半日都回不过神来。
妙琴到底是在穆明舒身边当差的,不过愣了一息,立马回过神来,哆嗦着身子赶紧将依娜给放下来。
依娜显然是刚刚才挂上去就被发现的,将她从上头放下来便不住的咳嗽,哭着喊着:“你们救本妃作甚?倒不如让本妃死个干净才好,作甚要救我……”
穆明舒还未行到那院子便已经听妙琴长话短说讲完了依娜的事儿,脚步一顿,勾唇冷笑道:“到得此时到还装一把烈女,真是可笑。”
妙琴低眉敛目跟在身后,不做言语。
此时天色微微亮,看守依娜的院子却是灯火通明,小宫女们一见穆明舒,俱都跪了一地。
穆明舒也没那个心思去理会这些人,却是直接进了依娜所住的屋子,只见她躺在卧榻上哭得梨花带泪的,瞧着甚是可怜。屋子里头还守着两个小宫女,出了方才那样的事,谁也不敢让依娜单独一个人。
“都下去。”穆明舒面色冰寒的挥挥手,待屋里头的宫人都退下,这才走到卧榻跟前冷声直言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躺在榻上的依娜一脸憔悴的抬眸看了穆明舒一眼,却是哭得越发伤心起来,半响才沙哑着声音道:“皇后娘娘为何如此说?难道依娜被欺负了连哭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这一派委屈弱懦的模样,与先头来大都和亲时的嚣张跋扈俨然不同,穆明舒压制着火气,寻了个高背椅坐下,面上无波无澜的道:“你还真没有想死就能死的权利。”
“你……”依娜面上隐然也有怒火,不过一瞬便强压下去,只捂住嘴呜呜哭起来。
“所以,你最好乖乖的活着,好好的活着,不然本宫就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穆明舒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的道:“别以为你弄些蛊出来做下那等龌蹉之事,皇上就真的会将那纳入宫中,本宫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依娜听了这话,面上一惊,继而咬着唇露出悲愤的神情来:“皇后娘娘,就算您如今是皇后,也断然不能污蔑依娜,就算安王逝世,依娜依旧是安王妃,您如今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依娜没有贞洁可言?”她将自个的唇都要破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依娜年少无知时是对皇上颇有爱慕之心,可皇后娘娘也断然不能把莫须有的事强加在依娜身上。”
“莫须有?强加?”穆明舒突然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本宫派人伺候着你,怎么你就无缘无故的不见了呢?你一个擅长武艺的西凉公主,难道碰到事儿连逃跑都不会了吗?说不来会不会贻笑大方?”
依娜满脸震惊的看着穆明舒,哆嗦着唇指着她道:“是你是不是?是你那小宫女指引我去那林子里的是不是?”
“你,你一定是对皇上做了什么,所以,所以……”
后头的话依娜未说出口,可看着穆明舒的模样却犹如见到鬼一般可怕:“你,你,你想杀了我是不是?想找个借口让皇上亲手杀了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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