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七年的春天就这样在娴妃的盛宠之下慢慢结束。
因为娴妃的盛宠,连着怡嫔柏姝瑶和陆常在陆琇莹在皇上面前也渐渐的了脸,甚至在春季结束的一次家宴之上,陆琇莹因为在殿中独舞深得皇帝喜欢,而被晋封为陆贵人。
而随着陆琇莹的得宠,一直在宫中并不言语的愉嫔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启祥宫中,景烟和梦溪相对而坐,纯妃看着永璋在一边逗着永琪,眼中笑意盈盈:“永璋和永琪不愧是亲兄弟呢,就是有缘分。”
“亲兄弟,自然是有缘分的。”景烟嘴角的笑意稀薄,遥遥看着刚满周岁的永琪攀着一把小椅子,惊奇地看着永璋玩着一个布老虎。
梦溪坐在一边,淡淡地说道:“明年这时候,想来宫里又会添一个小阿哥,说到缘分,哪有五阿哥和将要出生的小阿哥缘分深呢?都是出生在景仁宫那片福地。”
“福地?”纯妃嗤之以鼻,“你们不长出宫门,是没见到娴妃那个矫情样子,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能那么矫情,时常在长春宫说的那些话,就是本宫这个年纪,都能羞红了脸。”
景烟听了纯妃这话,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长春宫请安的时候,娴妃说的话她也听在耳中,但是因为景烟一直将皇帝的宠爱看得稀薄,所以倒也没觉得有多刺耳,只不过像是以前看戏台上的唱戏的戏子演戏罢了,喜怒哀乐都与自己无关。
想到这里,愉嫔抬起头看了纯妃一眼说道:“纯妃娘娘,咱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听戏了,什么时候去听一出戏吧。”
纯妃正觉得一肚子的不舒坦要和景烟好好说说,却不成想景烟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当即一愣,却是梦溪回答道:“嫔妾这几日也正好想看看戏了,在宫里见的东西多了,多看看戏,也许也就能想开了。”
纯妃这才点点头,低头沉吟了一声说道:“要不明日本宫和皇后娘娘说说,看着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因为娴妃的事情也劳心劳力的,慧贵妃身子也将好了,是该咱们姐妹好好聚聚说说话了。”
梦溪“噗嗤”一笑:“每日在长春宫就是纯妃娘娘说的最多,还嫌说不够似的,要叫咱们聚聚好好说说呢。”
纯妃作势便要扬起袖子打过去,却被梦溪笑着躲开了,佯装着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数你嘴里说的话最最刁钻,哪天逮了什么机会,定要拧拧你的那张嘴。”
景烟见二人笑闹,便也是笑意蔓延上了眼眸,那边的永琪和永璋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永璋逗得永琪哈哈笑,整个启祥宫倒是一片的和乐融融。
待到过了几日之后,皇后便请了宫中的妃嫔一同前往戏院听戏。
众人落了座,雅珺坐在皇后右手边最尊的位置上,娴妃往那位子上瞟了一眼,按住了自己眼中射出的渴望,说道:“到底是皇后娘娘脸面大,能请得动慧贵妃来,若是嫔妾们请,想来慧贵妃是不来的吧?”
雅珺并不看娴妃,只是低头看着刚刚奉上来的戏单,顺口说道:“那是自然了,皇后娘娘到底是后宫之主,这个位分在这里,任谁也比不上。”
此时皇后未来,但是众位妃嫔皆已经落了座,就是绾心也坐在一边看着众人。
娴妃这些日子得意惯了,她说话没有人不是捧着的,却没成想慧贵妃会给自己这么一个下马威,当即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但是看着慧贵妃的样子,忍了忍,没有再出声。
陆琇莹坐在梦溪的身边,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娴妃的受宠,连着她也变得有些得意,见慧贵妃给了娴妃不痛快,便忍不住出声道:“皇后娘娘自然是后宫之主没法动摇,但是皇上和太后都说了,娴妃娘娘如今有孕,什么事情都要让着些才是。”
陆琇莹自以为自己将皇帝和太后搬了出来能制住慧贵妃,却见慧贵妃嘴角一笑,并未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亦珍,亦珍立刻会意,接口道:“是啊,皇上太后那是体恤娴妃有孕辛苦,虽然本宫以前没见过纯妃姐姐和嘉妃姐姐怀孕,但是总见过愉嫔有孕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皇上也嘱咐了要好生照看,但是娴妃娘娘却……”
亦珍没有往下说,殿中诸人皆是抿嘴笑而不语,最近娴妃在宫中势头太盛,早就已经惹了众人不诸多不满,如今亦珍这么正大光明地损了娴妃,众人心中皆是痛快,更没有人为娴妃说话了。
琇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做声,怡嫔只当没有听见刚刚众人的争论,和身边的景烟低声说着什么话,抿嘴笑了笑。
绾心低头,将手边的杯子拿起,撇了撇浮沫,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齿间弥漫,心中也是快意非常。
众人经过了这么一出,早就静默,坐在最边上的几个位分低位的答应看着几位妃嫔,眼中皆是兴奋,只觉得刚刚这一出,比戏台子上面演的要精彩多了。
但是皇后却是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待到皇后一身严妆丽服走进戏院,众人见了皇后立刻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妃嫔们穿的衣裳颜色不一,但是都是姹紫嫣红的鲜艳颜色,入目极为好看,皇后心中也是满意,带着笑坐在了最中间空着的位置上,低声问道:“可选好了戏?”
娴妃已经看了戏单,正要说自己想看那出《打金枝》,却被慧贵妃抢了话头说道:“臣妾想看那出《桃花扇》。”
娴妃已经在刚刚受了慧贵妃的闲气,如今再被慧贵妃抢了话,说出的话便有些不痛快:“《桃花扇》说的是虽说是儿女情长,但是到底也扯上了家国之变,如今在皇上治理的天下之中,四方安定,慧贵妃又何必找这么个不痛快呢?难不成是想念身在边疆的大阿哥了?”
提起永璜,慧贵妃的心思便又是冷了几重,斜眼看了一眼娴妃,似笑非笑:“不是本宫愿意找这么一个不痛快,却是本宫实在是喜欢《桃花扇》里面的一句唱词罢了。”
皇后眉毛一挑:“慧贵妃一向极通诗书,不知道被慧贵妃喜欢的一句是哪一句呢?”
慧贵妃低头,声音却极为清晰:“苏昆生放声悲歌:‘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臣妾这些日子病着,在咸福宫也不算好过,确实是明白了各种含义罢了。”
这话原本不用细说,慧贵妃却依旧将这些话拿到了台面上来,宫中人皆知道那些日子慧贵妃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慧贵妃再说出来,虽没人说话,却都是忍不住心头一阵唏嘘。
娴妃登时也是没有了应对的话,也是静默不言,皇后将手中的戏单一撂,吩咐道:“那便来一出《桃花扇》吧。”
接着,便听见台上的生角旦角从相识到相知,相离到相别,在战火纷飞之中,慢慢错失,待到最后,李香君血溅雪白的扇面,犹如点点桃花,底下看痴了的妃嫔们,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抽泣了几声,拿绢子擦了擦眼泪。
皇后也是看得有些微微皱了皱眉,亦珍见娴妃又想说话,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这《桃花扇》虽然好,但是总归是太过悲惨了,不如咱们点一出《墙头马上》吧?”
景烟点点头:“是啊,皇后娘娘,墙头马上虽然也有波折,但是最终总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好过了《桃花扇》。”
娴妃忍不住看着景烟,却见景烟低头轻轻拭泪,咬了咬嘴唇,将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面,却忍不住有些生气地做在了一边。
绾心并不在意看什么戏,眼神总是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消去过,待到《墙头马上》唱完,又断断续续地唱了几出并不很长的剧目,娴妃一直想看的《打金枝》却一直没有看,但是皇后既然说有些乏累了,众人也不再说什么,便都一起回去了。
绾心是跟着皇后一同回的长春宫,皇后坐在椅子上,由着盼春为自己揉着额角,绾心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可看见了娴妃的样子了?看样子实在是气坏了。”
皇后淡淡一笑:“这些时她已经够风光的了,若不再整治整治,实在是不成个样子了。”
“不过慧贵妃和舒嫔也是厉害,几句话就将娴妃堵得无话可说了。”绾心说完却有些小声说道,“只是臣妾看着愉嫔和陈贵人,似乎对娴妃也极为不满呢。”
“那是自然了。”皇后坐起身,睁眼看着绾心道,“当初陆琇莹谋害愉嫔,柏姝瑶也难逃徐氏那件事的嫌疑,愉嫔虽然文静,但是不傻,如今娴妃和她们走得近,愉嫔心里怎么不可能没有疙瘩呢?况且当初愉嫔在景仁宫中,娴妃怎么对她的,咱们知道的,怕也只是万一罢了。”
绾心点点头:“娘娘说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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