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戢黎因为有功, 被吴纠封了庸公, 将庸国的属地赐给卢戢黎, 很快卢戢黎就要上/任了。
卢戢黎上/任, 自然会把卢扬窗带上。
卢戢黎就是卢狄国的贵/族, 如今又成了庸公, 说实在的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收拾了家当,就准备赴庸国上/任去了。
庸国现在可谓是百废待兴,经过一番战乱, 各个地方还总是有庸人在叛乱,急需要一个庸公来治理庸国。
卢戢黎带着卢扬窗很快到了庸国,庸宫里一片繁华景象, 虽然已经“改朝换代”, 但是宫里头那些寺人宫女可不管这些,谁来做庸公不是做?反正伺候着就好了。
卢戢黎和卢扬窗被人迎进宫殿, 愿意归降的士大夫们参见新国君卢戢黎, 还有公子卢扬窗, 另外还准备了接风宴。
庸国的司农非常殷勤, 张罗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给卢戢黎和卢扬窗接风。
卢戢黎觉得自己是个粗人,并不在乎这些, 不过大司农笑着说:“君上,这是要的, 要的, 一来给君上和公子接风,二来也是去去宫中的晦气,这样住起来才舒坦。”
旁人也应和着,其实是想趁这个机会巴结巴结卢戢黎,毕竟卢戢黎是从楚国而来的庸公,还带来了很多人准备上/任,而他们这些人,则是庸国遗留下来,投降归顺的士大夫,唯恐被卢戢黎猜疑,因此赶紧巴结着。
卢戢黎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因此并没有拒绝,只是说:“不需要太铺张。”
大司农连忙说:“是是是,不铺张,绝对不铺张,还请君上赏脸。”
卢戢黎答应之后,士大夫们就离开了,只剩下卢戢黎和卢扬窗。
卢扬窗刚到庸国,看什么都新鲜,兴致勃勃的,还想跟卢戢黎的小寝宫待一会儿,不过卢戢黎已经说:“扬窗你一路奔波劳累,快去休息罢。”
卢扬窗现在特别有精神头儿,因此根本不累,不过卢戢黎坚持让他去休息,卢扬窗也没有办法,只好说:“爹,那扬窗先告退了。”
卢戢黎点了点头,卢扬窗就默默的退出了小寝宫,往自己下榻的地方去了。
卢扬窗发现,公子下榻的地方,和卢戢黎的小寝宫离得还挺远,需要穿过一个花园儿,花园儿的景色倒是不错。
庸国是群蛮之首,财大气粗,而且精通工艺,花园里都是花卉和雕刻,看起来非常漂亮。
只是卢扬窗没功夫欣赏这些漂亮的花卉,有些唉声叹气,默默进了自己的房舍,也不需要人伺候,自己和衣躺在榻上,又叹了口气。
之所以卢扬窗要叹气,是因为最近他感觉自己和卢戢黎的关系似乎疏远了,而且不只是疏远了一点点。
卢扬窗有些苦恼,明明之前已经和卢戢黎非常亲/密了,他们也做过那档子事儿了,只是卢扬窗忽然发现,好像只有自己一头热,卢戢黎根本没有像自己表达过喜欢。
而且平日里,卢戢黎也很忙碌,最近要来庸国,就更是忙碌起来。
卢戢黎之前一直不着家,在宫里头住着,卢扬窗很难看到他一眼。再加上卢扬窗之前是郢都城的环列之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因此两个人越来越难见面。
卢扬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还以为到了庸国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有些发展,结果卢戢黎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冷不热的,弄得卢扬窗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是卢戢黎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卢扬窗这么一想,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急得满头大汗,只是转念一想,卢戢黎也没说过喜欢自己,只是和自己做过那档子事儿,而且每次做都事出有因。
例如第一次是被俘虏的时候,第二次是卢扬窗偷偷给卢戢黎的茶里下了些料,第三次是自己醉酒喝得太多,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每次都很奇怪。
卢扬窗这么一想,顿时更紧张起来,难道卢戢黎并不喜欢自己,只是每次都时机正和好而已?
一想到这个,卢扬窗又抱着被子在榻上滚了好几下,恨不得啃被子角儿。
卢戢黎这个人,不爱表达自己的心思,永远很沉闷的样子,卢扬窗总觉得卢戢黎的心思很深,自己猜不到。
当时卢戢黎准备赴庸国做庸公的时候,吴纠也问过卢扬窗,他是想要继续留下来做环列之尹呢,还是想要跟着卢戢黎去庸国做公子呢?
吴纠让卢扬窗自己说想法,就算卢扬窗想要公布他自己楚国王子的身份,吴纠也会同意。
当时卢扬窗拒绝了公布王子的身份,卢扬窗虽然是吴纠的亲弟/弟,只是他的身份其实并不光彩,毕竟卢扬窗是先王和族妹的儿子,说出来很是尴尬。
不只是卢扬窗一个人尴尬,而且楚王也会尴尬,而卢戢黎这个替别人养儿子的人,则更是尴尬。
卢扬窗想到这个,就一点儿也不像公布自己的身份,于是决定和卢戢黎来到庸国。
卢扬窗以为他们到了庸国,关系会亲/密一些,但是没成想,却变成了这样。
卢扬窗十分忧心,却不知如何做才好,就这样沉沉的睡了下去。
他虽然说不累,但是其实车马劳顿还是很累人的,睡得很沉,隐约感觉自己在做梦,有人轻轻/抚/摸自己的额角,还有头发,很舒服,很温柔,那掌心的温度太温暖了,让卢扬窗十分留恋。
卢扬窗天生是全色盲,在古代是被视为残疾的,从小开始,卢扬窗就被人欺负,别看他天生乐观,其实心里有些自卑,再加上卢扬窗的身世问题,卢戢黎起初是恨他的,一直不愿意见他,总是不回家,这样卢扬窗从小缺乏温情。
卢扬窗长大之后乐光又积极,但是心底里还是向往渴望温情的。
此时有人温柔的抚/摸/着卢扬窗的头发,卢扬窗叹息了一声,还主动蹭了蹭,嘴里呢喃着:“爹……”
那人的手猛地一颤,突然就缩了回去,卢扬窗感觉到那股温暖一下消失了,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卢戢黎站在自己面前。
卢扬窗还以为做梦,迷茫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吧唧”一把搂住了卢戢黎的腰,一脸撒娇的样子,说:“爹,扬窗好想你啊。”
卢戢黎脸上一僵,赶紧说:“扬窗,醒醒,要去酒宴了。”
卢扬窗起初没醒过来,十分迷茫,抱着他爹的腰就撒娇,这是他在平日里根本不敢做的事情,怪不得卢戢黎特别僵硬。
卢扬窗过了一会儿这才醒过来神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蹦起来,说:“爹……爹,您怎么在这儿?”
卢戢黎脸色倒是如常,说:“接风宴要开始了,快去洗把脸,把头发梳整齐。”
“哦哦!好的!我、我这就去!”
卢扬窗赶紧蹦下来,把衣裳套/上,然后洗脸,结果因为匆忙,把自己的衣角给弄/湿/了,有些狼狈,又拖着湿/乎/乎的衣角梳头。
卢扬窗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因为他从小就不是个少爷,赶紧给自己梳头,结果笨手笨脚,越急越不行,疼的“嘶”了一声,差点把自己的头发给拽下来。
卢戢黎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了,拿过卢扬窗手中的小栉子,说:“过来,我给你梳头。”
卢扬窗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坐过去,恭敬的把小栉子交给卢戢黎,还偷看了一眼卢戢黎。
卢戢黎脸上没什么变化,就让卢扬窗坐下来,给他梳头,那掌心的温暖,简直和他做梦里一模一样,实在太让人留恋了……
只是卢戢黎动作很快,卢扬窗还没留恋够,卢戢黎已经给他梳好了,说:“好了,走罢。”
卢扬窗赶紧站起来,说:“哦哦。”
两个人进了宴厅,简直是众心捧月,尤其是卢戢黎,很快就被人迎着坐在了最上手,不过卢扬窗就另当别论了。
或许庸国的人也听说了,卢扬窗是个残疾,因此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在卢戢黎面前很是热络,不过卢戢黎一转头,那些士大夫们的态度就不是很热络了。
卢扬窗看到了这种表情,心善一点儿的会投来怜悯的目光,若是坏心眼儿一点的,会直接投来冷嘲热讽的目光,卢扬窗看多了,都没什么感觉了。
卢扬窗的席位有些靠下,他自己坐下来,抬头看着最上手的卢戢黎,卢戢黎一身黑色朝袍,头戴冠冕,那样子真是英俊的不行,卢扬窗感觉自己只要看着他,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宴席很快开始了,士大夫们全都巴结着卢戢黎,大司农笑眯眯的说:“君上,酒意正浓,不如请人来起舞助兴啊!”
他说着,拍了拍手,很快伶人鱼贯而入,还有几个舞/女,簇拥着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款款而入。
那女子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是她身材风/流婀娜,小蛮腰不盈一握,走路摇曳生姿,仿佛是杨柳扶风,不胜羸弱,让人看了心中登时生气一股保护欲来。
那女子踩着莲步,带着一股幽然的香气就走进了进来,伴随着丝竹之声开始起舞。
卢扬窗看的津津有味,毕竟是宴席,十分热闹,卢扬窗这个人害怕寂寞,倒是喜欢热闹,因此看歌舞看的十分专注,一边自己吃一边看歌舞。
卢戢黎坐在最上手,却看得一脸乏味,偶尔用目光去瞟卢扬窗,发现卢扬窗竟然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不由脸色有些发沉。
众人拍手叫好,随着丝竹之音转向高/潮,那婀娜的舞/女翩然旋转,越来越靠向卢戢黎。
卢戢黎眯起眼睛,这里可是百废待兴的庸国,因此卢戢黎并不放松,看着那舞/女旋转而来,他的手已经悄悄搭在佩剑上,只等着那女子若是有个不诡,就将她就地正/法。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翩然旋转到卢戢黎面前,并没有什么不诡,而是一把掀下自己的面纱,将真容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真漂亮!”
“好看啊!”
“呦,长得真好!跳得也好!”
大家赞叹着,结果有人说:“咦,怎么长得好像公子啊?”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像!”
“不是几分,我觉得起码八成像啊!”
卢戢黎也吃了一惊,那妙龄的舞/女一把掀开自己的面纱,露/出了妩媚娇/艳的面孔,那面孔让卢戢黎狠狠一震。
因为这个舞/女,竟然像极了当年的王妹……
卢扬窗本看的津津有味,当看到了女子掀开面纱的时候,顿时就懵了,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很像,太像了。
卢扬窗一时有些怔愣,因为卢扬窗记得,卢戢黎说过自己长得太像母亲,太像那个当年对不起卢戢黎的王妹了。
卢扬窗顿时间紧张起来,赶紧去看卢戢黎,果然卢戢黎也怔愣,深深的看着那女子,眼神中带着一股牵起往事的深邃,仿佛是野兽一样,狠狠盯着那女子。
卢扬窗抿了抿嘴唇,心脏狂跳,随即默默低下头来,看着案子上的酒杯。
卢扬窗就听到卢戢黎声音沙哑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妩媚一笑,还有些羞涩,低声说:“回君上,妾唤作舞儿。”
大司农赶紧上前,笑着说:“这舞儿姑娘,说起来还是楚国人呢,因为闹饥/荒,因此来到了庸国,小人当时看到了舞儿孤苦伶仃,年纪也不大,没什么谋生技能,因此就将她带进宫中,让她做了舞/女。”
卢戢黎点了点头,还是看着那个舞儿。
大司农笑着说:“如今君上刚刚进入庸宫,身边儿也没有几个可心的人伺候着,让小人们十分忧心,舞儿懂规矩识大体,又会照顾人,手脚麻利,不如请君上将舞儿收在身边。”
卢扬窗一听,顿时一脸震/惊的抬头看着卢戢黎,卢戢黎的目光还锁定在那舞儿身上,正在细细的打量,这让卢扬窗心头一阵狂跳。
卢扬窗抿了抿嘴唇,就在这个当口,卢戢黎竟然开口说:“大司农一片心意,那孤就收下了。”
他这一说,卢扬窗更是震/惊不已,拿着酒杯的手一抖,“啪”一声,酒杯就掉在了地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旁边的寺人和宫女赶紧过来给卢扬窗收拾,卢扬窗衣裳上也泼洒到了酒水,需要去换一件儿。
卢扬窗跟着寺人和宫女去换了衣裳,回来的时候发现那舞儿正在给卢戢黎倒酒,笑眯眯的说着什么,贴的很近,一脸温柔婉约,卢戢黎难得没有板着脸,正听着舞儿黄莺一般的嗓音。
卢扬窗突然觉得甜酒都变成了苦的,说不出来的味道,实在难喝的要死,根本无从下口。
卢扬窗蔫蔫儿的,卢戢黎见他这样子,说:“今日宴席就到这里罢,孤与公子都是今日刚到方城,一路劳累,还要休息。”
“是是。”
大司农第一个站起来说:“君上与公子今日刚刚到达方城,一路奔波劳累,还是早早燕歇,保重身/子才是。”
众人一听,也就全都应和着,准备退席了。
舞儿站起来,扶着有些微醺的卢戢黎,就往小寝宫去了。
卢扬窗一看,张了张嘴,但是没说出话来,看着卢戢黎和舞儿的互动,顿时嗓子一阵发紧,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看不见人了,这才抬步快速往前走,冲着小寝宫去了。
卢扬窗来到小寝门口,寺人却拉住他,笑着说:“公子,君上已经燕歇了,还请公子明日再来罢。”
卢扬窗一听,更是心头狂跳,难道今/晚卢戢黎要招幸舞儿?他这么一想,顿时非常不舒服,说:“我想见君父,劳烦您通传一声。”
“这……”
寺人一阵迟疑,尴尬的说:“这……君上说了,谁也不见,君上要燕歇了。”
卢扬窗说:“你只管进去通传就是,如是君父不见,我便不走了。”
寺人十分为难,没有办法,就进去通传了,很快便让卢扬窗进来了。
卢扬窗一进来,四处张望,只看到了卢戢黎,没有看到舞儿,顿时松了口气。
卢戢黎说:“扬窗,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你方才不是不舒服么?”
卢扬窗嗫嚅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扬窗想和爹一起,扬窗今/晚能宿在这里么?”
他这么一说,卢戢黎立刻皱起眉头,说:“扬窗,不要胡闹,你不是累了么,快些回去罢。”
卢扬窗一听,心里更是不舒服了,说:“扬窗不能留下来么?”
卢戢黎态度很坚决,说:“你一路奔波劳累,还是回去歇息罢。”
卢扬窗还想再坚持一下,结果这个时候,却见舞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醒酒汤,笑眯眯的说:“公子,君上也是为了您好呀。”
她说着,款款走到卢戢黎面前,笑着说:“君上,醒酒汤来了,快快饮下罢。”
卢戢黎竟然还对舞儿笑了一下,然后就接过舞儿的醒酒汤,慢慢饮下,舞儿则是用小帕子给卢戢黎擦/拭着,一脸温柔可人的模样。
卢扬窗看着他们的动作,喉头发紧,心口发紧,一阵阵的抽/出,说不出的难受,咬着下嘴唇。
就听到舞儿笑着说:“君上,舞儿今/晚为您上夜。”
卢扬窗听到这个,再也忍不住,大约行了个礼,转头离开了小寝宫。
卢戢黎看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舞儿则是赶紧说:“君上,公子去歇息了,君上也早些歇息罢。”
卢扬窗离开小寝宫,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舍,呼呼的喘着粗气,倒在榻上就不起来了,用胳膊遮住眼睛,顿时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
舞儿长得和自己的母亲那么像,虽然自己和卢戢黎做过了,而且不止一次,可是母亲一直是横在两个人中间的一根倒刺,当年卢戢黎还曾经抚/摸/着卢扬窗的脸,说太像了。
卢扬窗不敢想象……
卢扬窗就这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庸国百废待兴,之后卢戢黎这个庸公都很忙,一直忙碌着朝政的事情,和卢扬窗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卢扬窗则是相对的清闲,身为一个公子,还没有派给他什么任务,因此卢扬窗没事儿干,看到花园里的那些花草,就跑过去侍弄花草。
卢扬窗这几天都会来侍弄花草,刚开始宫人吓得不行,不过后来因为熟悉了,卢扬窗也没有架子,因此宫人还很欢迎卢扬窗过来侍弄花草呢。
今日卢扬窗也过来了,他在这边是弄花草,宫人准备去取些工具过来,就暂时离开了一阵,卢扬窗自己蹲在地上侍弄。
卢扬窗把袖子捡起来,下摆掖在腰带上,好端端一个长袍,弄成了短打,脸上也都是污泥和土,看起来果然像是个宫人一样。
卢扬窗很温柔的侍弄着花草,他喜欢动物,也喜欢这些花草,因为卢扬窗从小自卑,动物和花草不会嘲笑他,其实卢扬窗是喜欢这些花草缤纷的颜色,虽然他都分辨不出来。
卢扬窗小时候就听过旁的小孩子在说,花儿好漂亮,花瓣儿是红的、黄的、粉的、白的,叶子是翠绿的,只是卢扬窗都看不出来,只是一片灰败的深浅。
卢扬窗蹲在地上,探头去嗅了嗅,虽然是看不到那些花朵的颜色,不过能闻到花朵的芬芳,感觉心情也是好了一些。
就在他蹲着的时候,一些宫人捧着东西过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聊天。
“知道么?君上要立夫人了!”
“是谁?”
“还能是谁?那个舞儿啊!”
“怕是不能罢,那舞儿是个优伶,身份比咱们还低贱,怎么可能当夫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君上爱见那优伶,爱见的不行!我与君上身边的从者是好友,他告诉我的,决计不会有错,这些日子啊,那优伶天天陪着君上,简直是形影不离的。”
他说着,顿时又压低声音,说:“还有,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那优伶和公子长的简直一模一样,乍看都分不出来,君上爱见那优伶,也是正常的,毕竟君上只有一位妻子,那妻子生下公子便病逝了,据说君上痴情的紧,公子就和那病逝的夫人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说,君上能不爱见那优伶么?”
“原来是这样儿!我可还真不知道!”
卢扬窗蹲在草丛中,他们没看到卢扬窗,但是卢扬窗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心中一阵酸涩,难道爹爱见自己,真的是为了放不下母亲么?
虽然自己长得像母亲,但是到底是男子,况且还是儿子的名义,如今来了一个长得像母亲的女子,怪不得卢戢黎会宠爱那舞儿。
卢扬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胜算,毕竟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和死了的比?
卢扬窗看着那些花草,听着宫人的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快又吸了一口气,使劲拍了拍脸,似乎想要振奋一下精神。
卢扬窗赶紧侍弄花草,一抬头,结果就看到了对面小亭子里有人,就是那舞儿。
舞儿站在小亭子里,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对着湖水风情万种的整理,她虽然穿着侍女的衣裳,但是她身上戴着很多名贵的首饰,一看就知道绝对是赏赐的,脸上也涂着脂粉。
舞儿整理着头发,笑眯眯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卢扬窗也没有兴趣去看她,便低着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花草,过了一会儿之后,那宫人回来了,卢扬窗赶紧站起来,帮他把工具拿过来,两个人准备一起干活儿。
卢扬窗从草丛中站起来,结果就让对面的舞儿看到了,舞儿正在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笑盈盈的左顾右盼,不知做什么,结果就看到卢扬窗。
似乎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卢扬窗是洪水猛兽,随即调头就跑了,还十分的惊慌。
卢扬窗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的脸很吓人,那宫人没看到舞儿,只是连忙笑着说:“公子,快别摸脸了,您的脸都花了!”
那舞儿离开之后,过了没一会儿,突然又有人来到了小亭子里,竟然是朝中的大司马。
大司马也是庸国原本的官/员,因为投诚,因此暂时保留司马的位置,毕竟卢戢黎刚刚上/任庸公,如果将庸国本来的官/员一顿撤销,恐怕会引起反心,因此现在还是安抚为主。
卢扬窗看着那大司马,大司马走进亭子里,竟然做了和舞儿一样的动作,对着湖水弄了弄自己的头发。
卢扬窗也没有注意,就和宫人一起弄花草,他们弄到黄昏时刻,一抬头,发现那大司马还没走呢,似乎在等人,而且很焦急,从刚开始的弄头发,到后来走来走去的,眼看着天色黄昏了,这才焦急的离开了小亭子,往远处去了。
卢扬窗天天侍弄花草,然后去宫厩喂马,这样过了一些日子,也算是平静,结果就听说卢戢黎生病的事情。
卢扬窗有些震/惊,爹的体魄特别好,平日里十年都不见生病,竟然一来到庸国就抱恙了,说不定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刚刚上/任庸公,十分繁忙,因此才抱了恙。
这样一想,卢扬窗有些坐不住,他之前和吴纠学了学理膳的手艺,会煲汤,听人说卢戢黎是偶感风寒,便准备给卢戢黎亲手煲个鸡汤。
卢扬窗自己往膳房去,把材料都准备好,煲了鸡汤,从中午一直忙碌到夜里头,等煲好了鸡汤一看,竟然已经过了晚膳时辰,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煲鸡汤,因此没掌握好时辰,也不知道爹用了晚膳之后,还有没有胃口喝汤。
卢扬窗就端着鸡汤准备去找卢戢黎,因着夜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卢扬窗穿过花园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亭子里有人,而且还是两个人,吓了卢扬窗一跳,黑灯瞎火的,再加上卢扬窗的眼睛不辨颜色,就更是黑。
只是卢扬窗还听到了声音,一个甜腻的声音说:“好哥/哥,你想死妾了!”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舞儿,你怎么现在才来,那老东西盯你盯得那么紧么?”
“是呢好哥/哥,人家想死你了,还要天天侍奉那老东西,好讨厌,好哥/哥你要疼爱舞儿啊!”
卢扬窗本都要走了,结果听到这句,顿时就懵了,仔细一看,亭子中一男一女,女的还真是舞儿,那男的竟然是大司马!
其实那日舞儿就已经约了和大司马在亭子中见面,然后做些苟且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卢扬窗蹲在那里,舞儿看到之后,吓得就逃跑了,后来大司马过来,等了很久也没见人,最后悻悻离开。
卢扬窗不小心破/坏了一次,哪想到竟然还撞到了一次,舞儿和大司马抱在一起,亲的滋滋有声。
卢扬窗一见,顿时脑子里“轰隆”一声,赶紧抬步就走,准备去小寝宫,若是爹真的喜欢舞儿,舞儿却背着爹说这么多难听的话,卢扬窗必须把这事儿告诉爹。
卢扬窗那边步伐很快便离开了,舞儿说:“我怎么听见有什么?”
大司马说:“什么声音,没人的。”
卢扬窗匆匆进了小寝宫,卢戢黎正在案前批看文书,卢戢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说:“扬窗,你怎么来了。”
卢扬窗赶紧把煲的汤放在桌案上,随即急匆匆的说:“爹,那舞儿不是好人!”
卢戢黎突听卢扬窗说这个,吃了一惊,随即就冷静了下来,眯起眼睛,说:“扬窗,你怎会突然说起这个?”
卢扬窗怕他不信,连忙说:“扬窗方才路过花园,看到舞儿和大司马在一起,就在花园的亭中,那两个人正在苟且,而且还咒骂侮辱爹,爹您相信扬窗!”
卢戢黎眯着眼睛,盯着卢扬窗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呜呜呜呜”的哭声,一边哭还一边说:“放开我!让我去死罢,呜呜呜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卢戢黎说:“何人吵闹?!”
外面的人这才哭泣着走了进来,竟然就是舞儿,舞儿抹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两眼仿佛是核桃,狠狠的抹着自己的眼睛,一抹之后眼睛顿时就更是红肿了,看起来我见犹怜。
舞儿哭诉着说:“君上,君上您让我去死罢!呜呜呜,舞儿根本没脸活下去了!”
随即大司马也走了进来,卢扬窗看到他们,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司马和舞儿,那两个人竟然辱/骂卢戢黎,卢扬窗根本忍受不了。
卢扬窗从小开始便崇拜卢戢黎,虽然卢戢黎很少着家,但是卢戢黎武艺出众,而且是大将之风,卢扬窗一直想要成为卢戢黎那样的人,学习一身好武艺。
卢扬窗并不害怕别人辱/骂自己,轻视自己,甚至看不起自己,说自己是残疾,但是他绝对不能忍受别人辱/骂卢戢黎。
方才五儿和大司马一口一个老东西,气的卢扬窗头都要炸了。
卢戢黎听着舞儿哭泣,冷冷的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舞儿梨花带雨的哭诉说:“呜呜呜呜,君上,您……您要给我做主啊!舞儿知道君上身/子不舒服,感染了风寒,因此想去膳房给君上熬汤喝,暖暖身/子,哪知道公子突然出现,抢走了舞儿熬的汤不说,还……呜呜呜……还企图非礼凌/辱舞儿,呜呜呜舞儿拼死反/抗,幸得大司马出手相救!”
卢扬窗一听都蒙了,这都什么和什么?
舞儿继续说:“大司马救下舞儿,公子却仗着有君上宠爱,放下狠话,说要舞儿和大司马难堪,公子要去君上面前告/状,说舞儿与大司马苟且,让我们都别想好过,呜呜呜……”
卢扬窗口舌本不是很利索,就是个很开朗的老实人,结果听到舞儿这般颠/倒/是/非黑白,顿时都蒙了,说:“你胡说!这汤是我自己熬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膳房里的膳夫。”
舞儿一听,赶紧又捂住自己的眼睛,痛哭说:“舞儿自知身份低贱,本就是任人欺凌侮辱的贱妾,只是舞儿一颗心都在君上身上,如今不堪受/辱,又被公子诬陷,实在不忍心活在这个世上!呜呜呜呜,舞儿又思索到,君上与公子乃是亲骨肉,若是因为一个贱妾,君上与公子有所间隙,也是舞儿不忍心看到的,呜呜呜如今舞儿还是死了算了,死了也免得君上为此烦心。”
她说着,就要去撞墙,旁边的大司马赶紧拦住她,说:“君上,卑将亲眼所见,公子意图非礼舞儿姑娘,还放下狠话,目无王/法,请王上严/惩公子,严/惩公子啊!”
卢扬窗从没见过这样颠倒的人,气的瞪着眼睛,说:“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我卢扬窗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和大司马在亭中相会,前天我也看到了,不信还有宫人作证,我可以去把那个宫人找来。”
他这么一说,舞儿吓得要死,连忙扑过去阻拦卢扬窗,卢扬窗不想和她拉拉扯扯,舞儿就装作被甩开的样子,“哎呀”一声,自己向后倒去,一下将桌案碰翻了,故意把鸡汤泼到了自己手上。
“哎呀!好疼!”
舞儿大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背,哭的更是梨花带雨,说:“呜呜呜,君上,您还是赐死舞儿罢,公子是万/人之上,而舞儿不过是个低贱的优伶,不能保住清/白之身,还不能保住清/白的名誉,又惹得君上与公子不和,都是舞儿的过失,舞儿死了算了呜呜呜!”
卢扬窗见她撞翻了自己的鸡汤,还哭的梨花带雨,特别气愤,哪知道这个时候,卢戢黎竟然出手扶起了舞儿。
舞儿顺势倒在卢戢黎怀中,哭的更是凄惨了,卢戢黎还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在抚/慰。
卢扬窗有些懵,就听卢戢黎说:“扬窗,你自己做的好事,还要恶/人先告/状?”
卢扬窗一瞬间呆立在原地,都不能说话了,张了张口,说:“爹……”
卢戢黎冷冷的说:“别叫孤,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如今做了公子,你就可以仗/势/欺/人了么!?舞儿是孤未来的夫人,你这般欺辱舞儿,就算是孤的儿子,孤也不会答应的。”
卢扬窗脑子里“轰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可能是卢戢黎说自己欺辱舞儿,也可能是舞儿即将成为卢戢黎的夫人。
卢扬窗脑子里一片混乱,卢戢黎又冷冷的说:“将公子带走,软/禁在房舍中反省,若是不能反省,就不要让他踏出房舍半步!重兵把守,孤不亲自过去,谁也不能接近!”
“是!”
旁边的寺人和侍卫赶紧冲过来,拦住卢扬窗,想要把卢扬窗带走。
卢扬窗这才从怔愣中醒过神来,猛地挣开侍卫,震/惊的说:“爹?!您竟然相信他们!扬窗从没说过谎/话,爹您应该最清楚!”
卢戢黎却冷笑了一声,看着他,说:“孤清楚?你是那个人的儿子,恐怕是随了你的生/母,满嘴都是谎/话,孤怎么可能清楚,好,你若不喜欢住在房舍,孤也有其他地方给你住!”
舞儿一听,连忙抹着眼泪,趴在卢戢黎怀中,说:“君上,别……请别重责公子,公子好歹是您的亲生骨肉,这可是庸国唯一的继承人,若是重罚了公子,到时候还是君上心疼,舞儿见君上心疼,自个儿心里也不舒服。”
他这么说,卢戢黎更是冷笑,说:“亲生骨肉,好一句亲生骨肉。”
他说着,背过身去,眯起眼睛,也不看卢扬窗,说:“卢扬窗行为不检,仗/势/欺/人,更是顶撞君上,既然你不愿在房舍中反省,那便……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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