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禾予心知
夜色沁凉,方穆和景芸并肩走在小道上,不远处是景芸身边的丫头和方穆的家仆守在那里,景芸这些日子心事过多,又忽然和景姣生了些矛盾,忽然与方穆相识,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结识的异性男子,那心里的堵塞,仿佛遇上了一把量身定制的钥匙,随着这深沉夜色缭绕的河岸边一走,就忍不住悉数吐了出来。
方穆一直很认真的听,好像在听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末了,他顿住脚步。景芸随着他停下,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方穆笑了笑,道:“没想到你和你姐姐,还有这样一份渊源在里面。”
景芸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什么渊源,说不定在她看来,是孽缘才对……”
方穆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景芸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你……”
“其实……”方穆上前一步,越发的靠近,景芸紧张的口干舌燥,只觉得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嗯?”
“像你这样的姑娘,就应该被呵护在掌心,无论是万福楼的事务,还是家中的那些摩.擦,都不该成为夺去你笑颜的罪魁祸首……”
方穆这番话说的温柔极了,一颗心像是被一双暖暖的手捧在手心,百般爱护,心尖儿痒痒的,又跳动的厉害,整张脸羞红的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好在方穆并没有什么逾越之处,虽然话语露骨,但是也仅限于话语而已,两人这么站了一会儿,方穆轻声一笑:“我……能不能唤你阿芸?”
景芸的头都快低到地底下去了,半晌,她声若蚊蝇般“嗯”了一声。
方穆笑道:“阿芸,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景芸想着也是,与方穆一同瞪了马车,结束了今日的相约,回去的路上,方穆也并没有因为车上两人独处而有什么越矩之处,相反的倒是跟她分析起了要怎么跟秦家的人谈判——他们只是想要在阳城立足,如果万福楼能给什么许诺,相比两方和平相处,一同发展壮大,必然要比整个你死我活来得好,所谓共赢,便是如此。
景芸听得只觉得豁然开朗,越发的赞同:“你说的是,我父亲既然已经将半个万福楼给了我,往后我就要想法子好好的经营,无限的争斗只会死伤,若是两方能合作,才是长久之计!我回去跟爹说说,说不定这件事情真的就有转机!”她眸子莹亮的抬起,望向方穆,刚张了张口,忽然就顿珠。
那一刻,方穆仿佛有什么感应一般,道:“你唤我子禾便好。”
景芸咬咬唇,小声道:“子禾……多谢你。”
方穆专注的看着她,眼神里盈满了笑:“不客气,往后……你若是有其他的麻烦,也可一同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景芸心中本是有些动容,可是一看到他的脸,神色中忽然就蒙上了一层欲语还休的犹豫。方穆看了出来,低语问道:“怎么了?”
景芸的朱唇张张合合,看的方穆一阵口干舌燥,末了,外面的小厮忽然道:“公子,已经到景府了!”
景芸一怔,大概是明白自己要离开了。
方穆立刻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景芸笑了笑:“若是有事找我,就去万福楼留个口信,我知道了就去那里等着你。”
方穆想了想,点点头:“好。”
景芸下了马车,因为陈氏对她的教养终究是有些严格的,所以她到底不能太过逾越,与方穆告辞之后,就匆匆的回了府中。
府里安安静静的,连灯都点的少,景芸碰到管家,问了问今日家里的状况,管家道白日里老爷被诊治过,如今身子渐渐地就硬朗起来了,不过白日里似乎受了凉,所以夫人正在厨房给老爷熬暖身的补品。
景芸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治病的时候会着凉,但是听到景腾的状况好像渐渐转好了,她也开心起来,笑着笑着,笑容又收敛了几分:“那……大姑娘呢?”
“大姑娘……”管家皱起眉头,摇摇脑袋:“大姑娘整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也不见人,之前身边还有个侍奉的,现在就她一个人,我们平日里也不敢随便进去,就怕大姑娘一个不高兴……”
景芸苦笑了两下,对呀,这就是景姣的性子。
可是……
她跟管家打了招呼,自己去了景姣的院子。
景姣的院子,漆黑黑的吓了她一跳。
好歹是千金小姐,到了晚上院子里都不点灯,景芸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的路,满满的往她的房间走,抵达景姣的房间,要穿过一道月亮门,月亮门后事一方小院子,搭了凉棚绑了秋千,还有花坛,再后面就是景姣的房间了。
小院子里置了一张石桌和石凳,是用泥浆砌成的。走了一路的黑路,院子里忽然闪出亮光,景芸心中一咯噔,不自觉的就放慢了步子,悄悄的伏在月亮门边上。
透着微弱的光芒,景芸看到景姣就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放这个小包袱,里面有很多边角都起了毛的小本子,一本一本摆的很整齐,另外一边,还有些纸张,看起来像是抄的经文。
景芸心中觉得奇怪——这些东西是什?为什么景姣不休息,坐在院子里看这些!?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你……还没睡啊?”安静的小院子里,响起了景芸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景姣将包袱布一扯,严严实实的盖住了石桌上的东西,望向声音的来源,就看到景芸站在几步之外,不自觉的扯着自己的衣裳,有些尴尬。
“怎么?”景姣直接把包袱重新系好,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景芸移动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哪里还有前些日子愤愤离去的模样?此刻,她的脸上与方穆说话时候的羞赧余热未消,回来看到景姣独身一人坐在这里,心里又软了下来。
她看了看桌上的包袱,软声道:“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坐在这里?”
景姣瞥了她一眼:“那你呢,这么晚了,一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形容。”说着,她忽然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景芸,景芸心里一跳,唯恐被景姣看去什么真相,有些心虚的躲开:“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景姣收回目光,垂眸一笑:“我看有人春情荡漾,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翩翩佳公子携手同游去了,所以多看两眼。”
景芸羞得不行:“胡、胡说!我这些日子都在忙正经事,哪里像你这样清闲的坐在家里什么都不管!分明是你先认识乔姐姐在先,现在却对她不闻不问,实在是好生无情!现在还调侃起我来了!我不理你了!”
景姣没说话,而是正眼打量起她来。
无论是孟澜还是景姣,虽然从未真正的像一般的女子那样成亲生子,身边有一个相爱的男人共度一生,但是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主猪跑!?景芸话语中那份含羞带笑得嗔意,若非是情窦初开惹出来的,真的不再作其他想。不知是不是景姣的眼神太有深意,景芸又打心眼里不敢将方穆的事情说出来,一跺脚:“我不理你了,你尽会打趣我!”说罢转身就走。
黑暗之中,一个轻飘飘之物因为她这一跺脚,从身上掉了出来,落地无声……
……
景滕这些日子施了针,气血的确通畅舒服了很多,也不会时不时的觉得这里那里疼了。但是要将身子完全沉在冰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吃不消,索性陈氏没日没夜的为他准备与药理不想冲的补品续着这条命,否则他当真吃不消。
刚刚喝下补品,景滕觉得身子热乎了不少,更加舒服,陈氏服侍他睡下,闻得下人来报,说是大姑娘前来探望老爷。
陈氏知道这些日子景姣都在于芸娘交涉,很多地方都是景姣从芸娘那里得知,再来告诉她怎么做,她以为是芸娘又给了什么医嘱,所以忙去请了景姣进来。
景姣进来,景滕还没有睡下,多日未见,心中牵念:“姣姣,你来了……”
景姣在床边坐下,看着景腾的脸色,淡淡一笑:“看起来父亲比之从前,的确要精神了不少。”
景滕轻笑:“我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多活一日都是赚的。”不知为何,景姣并没有笑,她认真地看着景滕,道:“父亲还是好好将养身子,万福楼业大务繁,我可吃不消,也要不起。我是小姐身子,爹是劳碌命,我看爹是不想再劳碌了,才借此撒手不管,这可是赖皮。”
景姣这么久以来,几乎从没有一口气跟景滕软着说这么多话,话里听起来像是在斥责景滕,可是细细品来,却让人心生暖意。
景滕点点头:“好,我一定争取多活几年……”
景姣和他时候了一会儿话,景滕面露皮色,她就出来了。
陈氏没有离开,在一边等着,刚才她一直观察着景姣的神情,这会儿两人到了外头,陈氏有些紧张道:“姣姣,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景姣奇怪道:“出什么问题?”
陈氏松了一口气:“我看你方才似乎有心事,以为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吓了我一跳……”
景姣笑了笑,道:“目前来看,一切都很顺利,辛苦母亲连日照顾,只是……”
因为这个只是,陈氏的心又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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