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阳城
赵宗桐既然醒了,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办的多了,得知案子已经破了,凶手都抓到了,赵宗桐亟不可待的想要回一趟凉州。但是他大伤初愈,外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歹人遗漏,他一个人这样上路,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从这里回凉州路途遥远,赵老板为何要舍近求远!?”
竹均一语点醒梦中人——的确,他现在回凉州,路途遥远,实在是不方便,但是若是先去阳城与老友会和,再报个平安,或许会妥当很多。
“小兄弟。”赵宗桐感激的看着竹均:“这一次多亏了你,赵某感激不尽!”
竹均淡淡一笑:“赵老板客气了。”他默了默,又道:“听闻赵老板一次是要去阳城做生意,不知道这笔生意该如何!?”
赵宗桐一听到这个,难免叹气:“我一昏迷便是这么些时候,端午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对这位好友实在是有些对不住。”最终,赵宗桐决定先去阳城。
武晴儿在一旁看的分明,拦住竹均就问:“喂,你这么在意那个赵宗桐,是不是因为你的老东家!?”
竹均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提起“老东家”,皱了皱眉:“我要去和面。”说着,越过她就想走。
武晴儿也是堵着一口气,巴巴的又追了上来:“喂,你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坏,是还想着老东家的恩情吧?其实你这样做,他们也不知道是你在帮忙啊。”
竹均的步子猛地顿住,站在厨房外面,他好像有些沉默。武晴儿追了上去,有些好奇的问:“你……想不想回去!?”
竹均的目光一动,“回去!?”他眼中闪过的光芒几乎是一闪而逝。
回去吗……他回不去了。她不会再要他了。
武晴儿细细的打量着竹均的一言一行。她和武老爹也算是出来闯荡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老东家就算是菩萨在世,也没有说哪个打工的能这么帮衬惦记的!再说了,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要走!?
“我去做事了。”丢下这硬邦邦的一句话,竹均便回到厨房了。他的手艺进步的更快了,现在武老爹只愁小店怎么抽出更多时间来休息,再就是想要扩大店面的事情,哪里还是以前的那个武家面馆能比的!
武晴儿忍不住心想:孟均这么厉害,到底是做了什么要离开那个老东家!?还是说那个老东家其实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不对不对,若真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这样帮着念着!?
因为太过好奇了,武晴儿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什么!?你……你要陪着赵老板去阳城!?”武老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了女儿一会儿,他忽然笑了起来:“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武晴儿对着武老爹可没那种娇羞的样子,她一叉腰:“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武老爹主要是不太放心,可是武晴儿缠着他央求了半天,无法,他只能答应。武晴儿狡黠一笑:“既然爹您不答应,干脆让孟哥哥跟我一起啊!”
武老爹瞥了她一眼:“阿均走了,谁来做面!?”
武晴儿不干了:“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得无厌了!孟哥哥来之前,咱们的面馆是那样的生意,不也过过来么!现在你赚的钵满盆满的,还不够么!只是休息几日而已,干什么这么小气!”
武老爹被女儿说的无比赧颜,其实他心里对这个孟均也有一番猜测,不如……
武老爹一拍大腿:“这样,干脆咱们关门几天,亲自送赵老板去阳城,我,你,加上阿均一起!”
武晴儿有点不乐意,“你去干什么呀,我和孟哥哥一起就好了呀。”
武老爹哼哼两声,没理她:“赶紧的,回去收拾收拾,咱们即日上路!”
……
得知要回阳城,竹均很是吃惊,吃饭的时候险些都握不住筷子:“送……赵老板回阳城!?”
武晴儿含着筷子,笑嘻嘻的补充道:“我们一起!”
武老爹若有深意的看了竹均一眼,道:“阿均啊,咱们既然救了赵老板,不如好人做到底,反正这些日子生意太好,大家也都累着了,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去!?”
武晴儿一急,抢白道:“他哪里有急事!咱们就一起啊!”
竹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武老爹只当做这是默认了:“那好,问问赵老板身子怎么样了,只要他行了,咱们马上就出发!”
……
赵老板自然是想要早日出发的,他和万福楼这一次的生意砸了,虽然不是他的意愿,但是总是失信了,该要赔偿的地方,总是需要赔偿的……
所以一行人当场敲定,第二天就出发!
竹均看着欢快回去收拾东西的武晴儿,无声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
阳城,深夜,大牢。
“赵宗桐的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也许还活着。景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加派人手!”白捕头一边说着最新的情况,一边打开了牢门,将景姣身边戴着帷帽的女子请了进去:“二姑娘,里头潮闷路滑,你当心些。”
被帷帽遮住脸的景芸无声的点点头,进了牢房。
白捕头十分会来事儿的将方穆单独放在了一间牢房,景姣递给他一袋子钱,这一次白捕头说什么都没要:“景姑娘,这些真的不用!上次你给了很多,兄弟们都记着呢。”
景姣见他坚持,并没有强行给。
白捕头陪着她在一旁等着,因为这件事情他也了解了一些,所以不免有些唏嘘。
“景姑娘,有些话,白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景姣:“白捕头请讲。”
白捕头便将这些时候的所见告诉了景姣——这个刘文雅,当真是个泼妇,见人就骂,因为家中犯罪,她一直像个疯妇一样,骂天骂地,骂景芸,骂官差,最后骂的最多的,自然是方穆。
方穆只当做没有听到一般,像个死人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这男人,都讲究娶妻娶贤,不得不说,这个方刘氏,是个男人都得被逼疯。几个兄弟看着,都可怜起他来。”
其实白捕头不至于是要为了方穆求情,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也实在是一声颠簸坎坷,就凭他在公堂上极力保护了景芸,就看出他良知未泯,今日这一见,两方好聚好散,这边是最好的结果。也算是有个了解。
景姣听得倒是很淡定,末了,她望向一旁,云淡风轻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以为白捕头干这一行,必定对这些事情深有感触,想不到如今这么着便触动心弦了!?”
白捕头被说得一阵赧然,的确,他们奉公执法,不该这么容易就动容,不过是因为方穆接触的是景家二姑娘,而他对景家大姑娘着实是印象好,没话找话的多说了一会儿,见景姣没有谈性,他也不说话了。
……
牢房里的味道的确是不好闻,景芸进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刘文雅骂累了的哼哼声,她似乎是在吃东西,只怕吃完了,还要可劲儿的骂。
景芸自嘲的扯扯嘴角,进了一旁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面立着沾满血迹的十字架,还有各种可怕的刑具。
再往前一些,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男人,如今穿着惨白的囚衣,静静地坐在那里。
有那么一瞬间,景芸有些晃神。好几次,在河心亭里,他也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只是如今,人依旧,物事非。
听到动静,是方穆率先转过头的,他消瘦憔悴了许多,见到景芸立马就站了起来,带动身上的铁链,听得十分的刺耳。
“阿芸……”
景芸的脸藏在帷帽之中,看不分明。她没有动,就站在原地:“我今日来,是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方穆的眼睛这就红了,他死死的忍着泪水,强行平静道:“你说……”
景芸的声音是方穆从未听过的语气,平静,冷静,甚至……有些漠然。
“第一件事,我要向你道谢。当日……若非你存了一丝善心,给我留了一条后路,我未必能在今日全身而退。姐姐说得对,无论你做过什么,仅凭这一点,我都要跟你说个谢字。”
那一瞬间,方穆毋宁她今日没有来过……
“你……”
“第二件事情……方公子,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尚且年轻,不应为了眼前的蹉跎而任自消沉。刘氏作恶,其实与你无关,你不该受牵连之罪,姐姐说,若是你有心振作,大可趁此机会与刘氏做个了断,开始认认真真的想一想不依赖于任何人的外力,该如何走下去。”说到这里的时候,景芸顿了顿,复又道:“自然,一夜夫妻百日恩,阿芸并非是在撺掇你抛弃糟糠,若方公子不忍这么做,也应该好好想想,如何与尊夫人好好相处……”
方穆的脸色煞白:“阿芸……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么……”
景芸笑了笑,声音很轻,但的确是在笑:“男女情爱,也不过就是这样。我都要重新振作起来好好走下去,方公子又有什么理由颓唐呢!?若是问从这里出去,会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你我二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可是这世间,从不会因为谁有什么改变,该过得日子,还是要继续好好过下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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