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生辰
几乎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竹均的头发才干的差不多,他穿戴整齐,盘腿而坐,景姣站在他的身后,用随身带着的小包裹里的牛角梳子为他一点点将头发捋顺,这会儿竹均不闹也不动了,梳完头发,景姣把牛角梳子递给他:“马车还停在外面吗?”
竹均点头:“现在回去还不算很晚。”
景姣都已经上了马车,忽然道:“现在不回去。”
不回去!?竹均一怔:“可是已经很晚了。”
景姣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笑道:“晚也有晚的景色。既然今日都出来了,不尽兴岂不是浪费?”
尽兴!?
竹均:“你想去哪里!?”
景姣反问:“你呢?想去哪里!?”
竹均面露难色:“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了……”
景姣想了想,道:“你骑过马吗?”
竹均摇头:“没有。”
“会不会!?”
“……不会。”
景姣敲定:“好,就去骑马。”
竹均没有骑过马,事实上,骑马这种事情对如今的女孩子来说算不得是一件文雅的事情,且骑马十分的危险,竹均没那个机会学会。
“你过生辰,我没什么好送的,带你夜骑一回!”
竹均本能的不同意:“骑马本就危险,夜骑更是容易出事。”
景姣笑笑:“那是你没骑过。”
……
马儿忽然长啸一声,马车咕噜咕噜的离开了林子。
城南是整个阳城也来最为繁华的地段,不仅有很多的游客,画舫,名字各异乐趣却相同的花楼,还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儿。在城南的某一处广场,直接用烟火围了一个圈儿,随着班主手势一下,焰火齐放,在烟火中表演,即便不是表演精彩,那烟火也能多的不少的喝彩,一个晚上赚的盆满钵满。
“哟!姑娘这是要看烟火么!要买这么多。”
“嗯,全都给我包起来。”
景姣二话不说的买下了几乎一马车的烟火,又牵来了一匹马,竹均没有自己骑过马,眼看着高大的马儿站在面前,景姣不过是拍拍马屁股,旋即翻身而上,他眼中顿时就亮起了一种别样的神采。
也许很多时候,你总需要有一个人在前面带着你走,无论是什么事情,开心的也好,难过的也好,可怕的也好,刺激的也好,只要这个人走在前面,仿佛就给了无限的勇气跟着去尝试。
景姣骑在马上,冲着竹均伸出手来,竹均眼中的犹豫和恐惧早已经一扫而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手递给了景姣,借着景姣手里的力道上了马。
要说这男女共骑,通常情况下都是男子将小鸟依人的女子护在怀里,可是眼下这一对儿有些不同,景姣浅笑着将竹均轻轻搂在怀中,握着缰绳的两端,将中间留出一些位置:“抓好。”
竹均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立马亦步亦趋的抓住了缰绳中间的部分。
“坐稳了!”景姣低声快速的嘱咐了一遍,忽的大喝一声,夹着马肚子,手上还抽了一鞭子,马儿受了疼,发足狂奔。
在城中骑马是受限制的,先前因为骑马伤人,而阳城又是许多达官贵人会经过游玩之地,所以之后县令专门划出了一条道来,用给骑马用的。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能骑。
竹均看着景姣旁若无人的在官道上冲,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阿澜!阿澜!前面有人!”
认识景姣以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放声大笑,张狂之姿前所未有,毫不压抑遮掩的笑声让竹均狠狠的一怔,心中忽然就冒出一个想法来——这就是她,这才是她。
张狂不羁,敢作敢当,从不将旁人的目光看在眼里,但其实心中量尺从不越界半步。
这样一个人,其实是非常矛盾的一个人。
张狂,却又自律。
夜间的郊外,笔直的大道隐没在黑暗之中,连飞扬的尘土一并染上了夜色的冷寂。
景姣停了下来,和竹均一起下马,将马儿拴在一边的树上,转身去将马车上买来的烟火全都搬了下来。
竹均不懂景姣要做什么,就在一旁看着她熟门熟路的将引子扯了出来,也不晓得是怎么拨弄了几下,那引子竟然将烟火全都连成了一串!
景姣蹲在地上,昂贵的裙子沾染了尘土也不在意,因为她动作快,手法利落,额头上也渐渐地流出汗来。竹均蹲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帕子扯出来轻轻地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景姣做的兴致勃勃,竹均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景姣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看过烟火没有!?”
竹均点头,烟火自然是看过的。
景姣的眸子里仿佛升满了万千星辉:“那你等着,我给你做一个最好看的。”
竹均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个什么样子的,只能在一边看着。
很快,景姣将一大串的烟火放在了道路两边,一次摆开,几乎将整条道路的两边都占了。
府里的车夫还在马车上,景姣将火折子递给他,嘱咐了几句,转身回来翻身上马,对竹均伸出手:“过来。”
竹均心中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即便是猜到了,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景姣是女孩子,可是手上的力道并不轻,握着她的手的时候,竹均没来由的觉得心安。
再次同骑,竹均看着车夫跑到了两边的引子处,用火折子点燃了烟火。
第一声爆响的时候,一抽火光直冲天际,竹均下意识的追随者光芒望过去,可是景姣已经打马而去。
耳边的呼喝声让他心中一震。有生之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
串联而成的烟火像是有了感应一样,一个接着一个飞上黑暗的天际,夹道而响。竹均窝在京郊的怀中,看着烟火将正片夜空点亮,马儿顺着道路直冲而去,仿佛是从烟火中冲出去,又像是一直置身在烟火之中。
很美,非常的美!
可是景姣显然更喜欢这种美,她的笑容从来没有间断过,从今晚的时候开始,她一直这样笑着。竹均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紧握。其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东西,只要是你想要守护的,就一定会拼了命的去守护。只要……只要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还能再这样近距离的触碰感受,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喜欢吗!?”
耳边是景姣的声音,竹均的唇角微翘,“喜欢。”
烟火放完了,马也骑完了,可是竹均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反而越来越精神,和他一样,景姣也半分困意都没有。
“还没玩够?”见竹均还站在那里看着烟花燃放过的方向,景姣笑着催促了一句。
竹均的确是有些意犹未尽。
今夜发生的一切,他是如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原本只是想与她呆在一起,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生辰,可是她轻而易举的,就让他一生难忘。
回去的路上没有骑马,马儿却十分乖觉的跟在马车后面,偶尔会因为调皮跑到马车边上,竹均从窗户看出去,正好就看到了那马儿。
“阿澜,我可以学骑马吗?”
景姣正在闭目养神,闻言张开眼看了他一眼:“可以。”
竹均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什么都没再说。
两人回到了府里,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府里已经宵禁,不过大概是有人知道大姑娘还没回来,特地留了一个下人侯门,见景姣回来了,赶紧提了灯笼过来领路。
“不必了,回去歇着吧。”
下人应声退下,景姣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竹均的手,两人也没有回到院子,而是去了赵云华的院子。
竹均看着景姣点亮小厨房的灯开始四处寻找食材的时候,顿时明白过来:“阿澜……”
景姣将面粉盒子端了出来,“烧火。”
竹均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心中渐暖,还是道:“阿澜,已经不早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景姣看了看天色:“算一算,你的生辰还没过,生辰若是不吃一碗长寿面,算什么生辰!?”
说着,她再次埋头开始和面。
竹均乖觉的坐到灶台边,忍不住多看了景姣一眼。
景姣做食物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美。她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在心里想清楚了,演练过千万遍的样子,什么东西放在哪里,想也不想的伸手伸手而去,仿佛什么都是被她看在眼里的。
从前做油炸荷花是这样,做钵仔糕的时候也是这样,记忆追溯到最初的时候,那个有着独特滋味的烤元宝,也是这样……
柔中带劲的力道揉出来的面,筋道自然是自然地,景姣随手挑了点盐巴,又拿了些香油和葱花,再加一勺酱油,面团被几番拉扯,对折再对折,仿佛是活物一般缠绕在她的两手之间。
竹均一怔,看出了些门道——景姣拉出来的面,中间没有间断!
长寿面,当真是从头到尾,长长的一条。
热水滚开,面条入锅,几番搅和之后被盛了起来。
香油和葱花的味道让认食指大动,玩了一个晚上,竹均只觉得饥肠辘辘,好像一下子就饿了。
景姣擦着手坐到他身边,单手支颌:“吃之前,要不要许个愿!?”
竹均看着面前的面碗,想了想,道:“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希望阿澜都能为我做一碗长寿面……”
景姣的眸子一动,眼波潋滟,低垂下去。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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