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大家都不例外,所以就算是明知道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还有有人围过来围观这些家事。没有多久就在这里聚拢出来一群人,大多数人都没有说话,毕竟事件中心的两个人,一个是侄女,一个是婶婶,外人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林小小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甚至在面对着林二婶的斥骂得时候还把二蛋往回拽了一步,没有叫他和林二婶等人有亲密接触,周围顿时只能听得见林二婶的斥骂声音回想在各处。
外侧突然挤进来一帮人,为首的就是那个之前在村口指责林小小的张举人,再想到这里的夫子是张举人的小儿子,林小小有些理解了,这是张举人害怕自己的小儿子不占优势,特意带着全家人来给儿子镇场子呢!只是不知道他们看到现在的场面会说什么了。
张举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声色俱厉的说:“都给我住口!吵吵闹闹的像是什么样子?这里可不是你们家里头,这是学堂,怎么能在这里撒泼,口出污言秽语,简直是亵渎圣人!”林二婶的嘴一下子就停住了,想来是没有人能够像是张举人一样看起来这么有力度了吧!张举人一见到林二婶住口了,虽然看不惯林小小姐弟俩,可是到底这姐弟两个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又因为教室是租赁的人家的房子,到底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只是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闭上了嘴。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眉目清秀,身材欣长,身着一身靛青色长袍,笑容温和有礼,看的林小小眼里发光,这才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啊!哪去少年见到张举人转身不再说话了,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拱手道:“诸位乡亲父老,小子是张举人的小儿子,受里正大人之托,在村里筹备了一间学堂,小子姓张,名为谨文,表字逸贤,在此给众家乡亲施礼了,小子必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好生教导众家学生读书识字,成就本村礼仪之乡。”这少年说的话大家都不太懂,只是知道这人是张举人的儿子,是学堂的先生而已。
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这少年生的白净俊秀,叫人见之就觉得亲近,大家也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托过来,再说,不管怎么样。这少年人也算是诗书传家的人了,自然是比这种普通的庄稼人要看起来可信一点,大家也都很信服他,林小小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这少年。这少年突然抬头看向林小小,微微一笑,很是温暖。
然后就看见他转身看向了林二婶,询问道:“婶子,您这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喧哗?”林二婶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芝兰玉树的少年?一时之间就没有说出来话,那少年转身看向林小小,询问的眼神也随之而来,林小小拉了一下二蛋的手,二蛋说:“这是我家婶子,我们姐弟两个父母早亡,我是姐姐带大的,婶子和叔叔多次图谋我家财产,姐姐拼死维护,最后险些被打死。”说到这里,二蛋语气一顿,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心里很是郁闷。
林小小暗暗的拉了一把他的手,表示支持。林小小这才抬头,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本来不在乎的,可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在学堂这种地方仗势欺人,我实在是忍不了,我们姐弟两个用自己赚来的钱,堂堂正正的活着,可是招惹到谁了?难道就该被这样骂?我父亲虽然早逝,可是从来心思善良,就连背后说人长短都没有过,凭什么被人当笑话一样提起?我母亲一生短暂,但是对我父亲忠贞不二,上敬父母,下教亲儿,更为我父亲和林家祖宗开枝散叶,可有什么错处?就连死了也要被人骂成这样不堪的样子!凭的是什么?”
张谨文没有说话,面上有些为难,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别人家的事情,等闲是不能搀和进去的,就怕遭人家闲话,可是哪里知道这吵架的两家却是这样嫡亲的关系,这倒是难办了。这时候,外头一个少年朗声说道:“这姑娘说的不错,纵使是长辈,教育孩子无可厚非,却不能这样侮辱自家的兄长和嫂嫂,有悖人伦,更何况是冒犯先人,更为不仁不义,实在不是正人所为,叫人唾弃,我倒是觉得这姑娘说的有道理,这位大婶应该道歉才是。”
这声音一落,张谨文惊喜的转过身去,面上微微有些喜色,说:“邵兄来了?此地真是蓬荜生辉啊!”竟然是很惊喜的模样,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不错。众人也都跟着看过去,林小小看了一眼,那少年容貌昳丽,完全当得起貌美如花四个字,看起来就好看,身上穿着绛紫色锦绣织缎的袍子,白玉腰带束在腰间,端的是翩翩贵公子的气度,和这些乡村里头的人放在一起,高下立判。
那少年也看了事件中心的两位当事人一眼,看到林二婶的时候似乎觉得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这样的农村妇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等他看到林小小的时候,眼里却有一丝的意外流露出来,似乎有些惊讶于林小小出现在这里。不过没等林小小再多看他几眼,那少年就转过头去和张谨文寒暄了,没有再搭理林小小。
之前很是骄傲的张举人也放下了自己的身段,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儿子的这个朋友,林小小在心里轻嗤:“跟我们装的那么高傲,还不是看见有钱有势的放下身段恨不得摇尾乞怜了?可怜又可笑!”张举人笑笑,说:“谨文,赶紧给大家报名,结束了咱们就回家去,好好地招待招待邵公子!”张谨文答应了一声,邵公子笑着说:“您同其他人先回去吧,我与谨文在此忙碌就够了,您不用跟着忙的,我和墨香在镇上买了点糕点,您和家人一同分享一下吧。”他身后一直跟着的随从就拿出来一个精美的红漆木盒,递给了张举人。
张举人很是小心的接过来,说:“既然邵公子有兴趣,我们就不便打扰了,先回去筹备饭菜了。”说完又吩咐自己的儿子:“谨文,务必好好招待邵公子,万万不可有什么闪失。”张谨文点头答应,张举人这才带着自己的家人捧着那个木盒回去了。
其他人虽然很是好奇这位邵公子的身份,可是也知道过分围观不好,只能报完名就磨蹭着离开了,林小小和二蛋是最后报名的人,交了束脩以后,姐弟两个就要离开,张谨文却叫住了他们,小声的说:“林姑娘,对不起,我今天本来想帮你的,可是碍于身份没有仗义执言,还望姑娘恕罪。”林小小摇头,说:“没什么的,张夫子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以后我家弟弟就拜托您教导了。”
张谨文笑起来,出乎意料的有些腼腆,说:“姑娘客气了,这是小生作为夫子的职责所在,应该做的,姑娘不必多说,我肯定不会忘记的。”林小小点头道:“那就拜托您了。咱们半个月以后再见。”张谨文颔首,邵公子突然出声,道:“你不必忍气吞声的,有理就是有理,别的都是没有必要的,你不必在乎任何人。”林小小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笑了一下子,回头说:“我不是忍气吞声,只是觉得不值得。”
邵公子有些意外的重复:“不值得?”林小小说:“对!走在街上被狗咬一口难道还要咬回来吗?当然不会啦!我们本就可以不计较的,据理力争是要和懂道理有素质的人说的,对于没有素质,大字不识的人,讲道理就无异于对牛弹琴,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在等,万一她说的更过分了,我就打她,告诉她我文武双全。”说完林小小笑起来,露出来整齐的牙齿。
邵公子惊讶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说:“你说的对!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很有趣!”林小小笑笑,没有说话,邵公子想想,说:“听姑娘一席话,茅塞顿开,感谢姑娘提点,我叫邵伯谦,我们就算是认识了,以后有事希望能帮得上姑娘的忙。”林小小笑笑,说:“我叫小小,这是我家弟弟,二蛋。”邵伯谦点头,说:“小小姑娘想不想给弟弟换一个名字?入了学开了蒙总不能还是这个名字吧!”林小小想想,说:“倒是可以的,我们总要自己立户的,不过还不知道我弟弟叫什么呢!”
邵伯谦思索了一下,说:“古人语,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来,小弟不如就叫做霁寒吧,愿小弟和风霁月,心里却是一片冰心不忘,如何?”林小小看向二蛋,二蛋很是高兴,林小小点头,说:“多谢公子了。”邵伯谦没有说话,笑了起来,说:“姑娘以后立户若是有难处,尽管来镇上邵家找我,必然竭尽全力。”林小小点头,说:“谢谢公子,小女子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说完就带着二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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