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赶考士子们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是——
弄华阁的盛事。
东方雁掌下产业全数优待士子给予方便和照顾,是以历年来每到春闱秋闱,便会弄些活动出来供全城士子娱乐交流,提供对等的平台。
如此,时日一久,便成了举城欢庆的好日子,风俗历久弥新,每每让人尽兴。
如今。
弄华阁一改往日风格献舞助兴,今年,听从士子联名的建议改善了活动方案,因……
众位士子联名要求,能不能今年特别些,让声名远扬的落雁姑娘出个彩头,胜者——
共、度、良、宵?
这共度良宵自然也不会是销香楼那般的不可描述共度良宵——
对文人士子而言或许才情与风雅相较那些风月之事更甚于一切,是以这般共度良宵,不过是为了与落雁姑娘讨论讨论琴棋书画诗书礼义一类的文雅之事儿,没有半点不纯的心思罢了。
据往年传闻,落雁姑娘才情具备,不鸣则已,终于在去年的秋日晚宴上出口成章拨弦作对,一展风情,那时传闻?
落雁姑娘可文,不可武。
琴棋书画一类风雅的武,却不是那所谓舞刀弄枪的武,而是跳舞的武,也是跳舞的舞。
是以便传出一个奇怪的言论——
舞坊的老板不会舞,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微妙感觉?
是以,招来了从前的销香四雅中的菊雅上门挑衅,指名要替销香楼踩下弄华阁的招牌,却遭无情啪啪打脸?
那时东方雁事务缠身,当务之急便是为她娘找到证据洗白冤屈,是以被人趁火打劫趁人之危,专挑在她不在的时候逼上门来?
那菊雅嚣张大笑~却表示——
落雁姑娘怕了不是?
菊雅便是当初的销香四雅中闻言最善舞的女子,那姿态曼妙销魂,想来经历过的人都久久不能忘怀。
而原本期限将至而落雁迟迟不归的弄华阁,竟然在最后一刻杀出来一匹黑马?!
沉、鱼、出、现!
素来听闻落雁未闻沉鱼,这突然闪出来的沉鱼却带着一众舞娘一舞定局,轻易反击?
在菊雅颜面扫地之时——
销香楼的头牌便成了三雅,闻四雅之名而来的利益却不会改变?
如今便便宜了其余三雅。
桃雅作为清倌儿拒不接客,剩下的利益便均分给了荷雅和梅雅,具体关于菊雅突然挑战弄华阁的内幕——
无声显现。
大抵是四雅内部争斗,是谁挑唆了菊雅不是?
而沉鱼姑娘对此事概不关心,只是一出,便谦虚表示她的舞姿不如落雁轻扬潇洒,是以,便足足的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只满心期待着落雁一舞?
而事后,迎春节,沉鱼更是答应了众人,尽力邀落雁上台做舞。
为了——
尽兴?
至于尽谁的兴,也许也有她自己的。
落雁有心结,便不愿当众做舞,而那一舞,鱼沉歌使计将她骗上了舞台,亲自操弦,更是声声催泪敲击心房?!
那一舞,她内力外泄,沉鱼不知——
以为是东方雁的刻意布置?
却不知那冰雪漫天寒霜映月,小楼亭角,只是她内力外泄造成的奇相。
不知内情的人眼中却足已造成一种名为惊艳的效果,恍若九重天宫广寒一舞,更是在沉鱼肆意营造氛围广做广告的渲染,和文人士子的疯传下,风靡了整个王都?!
不得不说,场景营造落雁第一,宣传广告却是沉鱼第一了。
两个第一都融合在了弄华阁,自然——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落雁姑娘今日却碰巧宣布,从此以后不再做舞,却是让不少当日未来得及一睹风姿的文人士子捶胸顿足暗恨此生无缘???
却不知,其起因——
不过是洛王殿下小小的开口一句,“你似乎跳的很开心才是。”
……
敏锐的东方雁察觉到了浓浓的酸气,堪比老窖陈醋扑鼻冲天,于是就此发布声明——
不、跳、了?!
记得当时——
她笑嘻嘻回头,讨赏卖乖的看向司马玄,开口请赏道——
“你满意了吧。”
洛王笑得比她更灿,满满是无语言说的蚀骨意味,看他眉眼飞飞~听他道?
“不,要跳。”
她愣然,是谁俯首在她耳畔,低低佻逗呢喃?因他说~
“只准在房里跳。”
!!!
于是,今日——
声名远扬却表示不再跳舞的传奇落雁,坐在弄华阁最高的阁楼之上,其下楼梯等一切上阁楼的方式全部封锁,自河岸对面,拉上了手臂粗的麻绳,根根相对?
每隔半米搭着木板——
便是一个简易的阶梯!
一路——
通向落雁面前,阁楼平台上。
她坐在远远阁楼上,那神情渺远淡不可闻,有渺渺琴音远播飞扬,是——
紫霄?
孟梓桑听闻她要亲自上阵,据闻经过了孟云飞孟英天等人的允许,直接请来了孟府孟婉柔的遗物,知音琴紫霄,让她扬名?
她翻个白眼表示不要,这样……
会不会暴露身份?
孟梓桑却说紫霄名扬却无人认得,是孟云飞孟英天期待着,能再多听听那琴音,以求慰藉。
她无奈承下,如今,那琴在怀中如千斤重,她轻抚爱怜,又想起了那把所有心思写在脸上的呼延觅蓉,明艳的明徕小公主,曾近也在这琴案上挥汗如雨,有音无律暗含泪光?
如今——
不知道有没有求得真心一枚。
对当时高案上悄悄跟来跟司马玄达成共识的呼延世子。
她坐在场下都能看见,那目光一直拢着场上的姑娘,爱恋的目光,又哪里容得忽视?
不过是没看清自己的心意罢了。
此时又在想,那么当初她娘孟婉柔抚琴之际,知不知道其后这琴落了个知音的名号?
那时的孟婉柔,真的知音吗?
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了吗?
和东方柏在一起,真的——
不后悔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知音琴的诅咒,每个扶弦之人都有一段伤心往事而不为人知,呼延觅蓉的心酸,孟婉柔身在此位的无奈,而她……
值得唏嘘的,大概只有那个坑爹的前世,要说起情商?
那是万万没有。
也希望,以后——
不要有。
此时她淡淡支颐,微微出神。
淡漠的眸光看着这厢台下这一岸空空如也,对岸却是人潮接踵,为了避免渡河出现问题,她命人安排了船在河中接应,这个~
也是司马玄的提议?
洛王殿下表示——
不就过个河?这都不敢,谈什么共度良宵?
她却翻个白眼看着那道貌岸然的人一本正经胡扯,哪里不知道,不过是小心眼犯了而已?
她看了看那阶梯,距离河面少说一层楼高的高度,来的又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孚弱公子,河风那么大,吹得那木梯在空中也是摇摇晃晃,那些孚弱读书人,哪里过得来?
这哪里是文斗,简直是武斗!
她却翻个白眼表示不置可否,关于跟别人共度良宵她不抱多大希望,除了兴味相投的人,其实她对外很是高冷?
若是随便来个叽叽喳喳的人她反而觉得不想招架,说不得还得一言不发干坐一夜。
她估么着司马玄故意挑高难度也是这般想法,是以。
原本想来今日晚宴应该是格外冷清——
设宴有两处,一处便是聚缘楼的大堂,其余活动一如既往,她只把这个作为娱乐活动排在最后,若是人都被这高难度吓着而去了聚缘楼,她倒是求之不得乐得清闲?
可是……
殊不知——
她、想、太、多。
聚缘楼大厅如今空空如也,她愕然看着原本派去聚缘楼的舞娘都老老实实赶了回来表示疑惑,直到是谁低笑,表示~
聚缘楼没人?
一、个、都、没、有!!!
东方雁:……
她想偷懒来的!
她愕然,再抬头,看向对岸,越发愕然……
哎哟我去,那哪里是没人?而是已经被人海淹没,似乎还有人在蜂拥而来?!
一片片全是黑压压的脑袋瓜儿,晃眼看来竟然便如同黑暗一般?!
她觉得颇有些眼晕,此时却无奈扶额,为了溜出洛王府,一时兴趣揽了这差事,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后悔晚不晚?她不如回去陪司马玄下棋!
然而——
晚了。
跃跃欲试的文人们没听见她的心声,此时看着那一层楼高的隔板,都颇有些跃跃欲试!
她翻个白眼,无语?
得,硬着头皮,上吧。
此时天色渐沉,河中的河灯越发闪烁,如同倒影了漫天的星光璀璨,汇聚了世界的所有光亮,照亮谁一双双兴味盎然的眼眸?
无所畏惧!
第一题,便是在对岸的平地上进行的——
以免过早的拉上阶梯被吓得不轻被迫退场,挺伤面子的。
而此时,出题之人还在悠悠闲闲的支颐苦想~说起出题——
出啥呢?
司马玄让她出往年文举试题……
至于吗?那是考状元的题!过关斩将,就为了来跟舞娘胡侃几句不成?
这一点,司马玄确实小心眼儿了~哼。
她想了想,下方吃瓜群众翘首以盼,她看了看那河中闪耀如星河璀璨的河灯,勾了勾唇角,似乎脑中一闪,也晃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不能太难又不能太简单~主要是为了尽兴,不如就好好玩一场?
猜不出来就作罢,既然猜出来~
想来也不会是个很无趣的人才对?让她舍命陪君子,似乎细想来还是无妨嘛~
那么——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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