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暖帐,粉幔熏香。
有人悠闲肆意,有人目瞪口呆。
悠闲肆意的是宴方,衣襟半敞,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吃着葡萄……
目瞪口呆的是轩辕酌,看着眼前悠闲肆意丝毫没有一丝丝不自在的——男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时有人闻声而来,是司马玄。来时一脸兴味,笑着搭上轩辕酌肩,“轩辕兄?你怎么在这?莫非打扰了小宴的好兴致?”
转头,一望屋内,也是一愣……
宴方半躺在美人榻上,衣衫懒散的搭在身上,堪堪遮住胸前方寸。却留下了胸前寸许肌肤,若隐若现,可以看出肤色微微的黝黑。
她光着脚,肤色竟也是微黑的。
此时一脚踏在美人榻的一头,另一条腿百无聊奈的搭在榻边轻摇,秀细的足趾纤弱的曲线,往上是浑圆匀美线条流畅的小腿,散发着蕴含力量的美。懒散的半敞外袍,堪堪遮住以上肌肤,却不给人轻浮的感觉,反而散发出慵懒优雅的气质,带了一丝丝不修边幅的疏狂散傲。
一望四下,满地都是凌乱的衣物,女子见到又有生人到来更加惊慌失措!想遮掩身前的春色却是徒劳,衣衫被扯破根本遮不住雪白的肤光,惊慌之下伸手一掩胸前,更是一道莹润的沟壑,喷薄欲出。
司马玄无意观赏,美则美矣,却不如榻上纤细身影来得引人入胜。
只是女子娇羞欲泣的神情更加昭示方才房中的迷乱,饶是花场老手也不由咋舌,实在是残暴。
“两位看够了吗?请帮我准备件衣裳来,兴致已经散了,不如早早回去。”
宴方百无聊奈又是一颗葡萄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看一旁低声啜泣的女子撇了撇唇,抬脚勾起一件衣裳随意抛去,却正正搭在女子身上。女子水意朦朦的眼眸晶亮的看向榻上的少年,眼中难言的复杂,或是恼恨,或是……感激?
宴方浑然不在意,起身理理衣袍,堪堪遮住了胸部以上锁骨以下的风光,赤足走来,纤细的手在轩辕酌眼前晃晃,更是理直气壮地问责,“我要的衣服呢?”
有人眼色绝佳,看出眼前少年的不快,急忙送了洁净的衣袍来。
司马玄笑着揽着轩辕酌肩膀开口,“行了轩辕兄,咱们回避吧。看你都打扰了小宴的好兴致,着实该罚啊。”说着半拉半扭的将轩辕酌带出了房门。
宴方接过侍从手中的衣裳,随手往手臂上一搭,靠在门边——别有深意的望着轩辕酌背影,眼中却是冷漠,嘴角一丝扬起的弧度昭示主人的嘲讽,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呢喃道:“巧合?哪有那么多巧合?哼,费这么大劲来诈她?真是……”她舔舔唇角,微甜,是葡萄的汁液,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有,趣?”
随着门轻轻地掩上,司马玄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宴方的房间,再看身旁轩辕酌满身酒气讪讪的神情。眼底酝酿着狂乱的风暴,却在平静的掩饰下化为无形。
轩辕酌歉然一笑告辞了司马玄,转身吩咐了马车送人回学院去。眼中却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沉浸在方才的景象里来不及自拔,“难道是我猜错了?可……?”他露出懊恼的神情,倒吸一口冷气,“嘶——”终究无奈一叹,“真是……复,杂。”
她穿戴整齐出来,却意外地看到司马玄站在马车旁等候,若无其事的开口:“怎么?也有人扰了二皇子的兴致?真是没眼色。”
司马玄黑眸中倒映眼前少年纤细的身影,也是高深的笑笑,轻嘲道:“对啊,真是没眼色。”心里却翻涌着酸意,自己都觉得出口的语气无比嘲讽,甚至闻见了酸味儿?自己都是一愣。
宴方神色如常,却没有察觉。
两人的对话都是私下进行的,马车旁等候的随侍根本听不清谈话的内容。此刻宴方不做反应踏上了马车,司马玄紧随其上。
马车扬尘而去,没人注意二楼窗口阴影中有人默默地注视,眼底在不经意的光华下映照出一抹翡翠般的绿,一闪消逝。
回到阁楼,鹂儿不在房中,想来又是闲来无事去司徒狂那找若雪聊天解闷去了,自打一开始她们俩便最聊得来的,整天唧唧喳喳,话多得很。说来虽是贴身丫鬟却总是翘班?宴方也不在意。
此时,险险被拆穿她心里多少有些烦躁,全然没注意到司马玄后脚跟着……进了阁楼。
直到走到二楼廊上,想起什么似的一回身,鼻尖险些撞上司马玄胸膛?!才猛然回神。
司马玄却不让,表面不露声色微微俯身,那是一个略带压迫的姿势,他闲闲绞起身前人儿耳旁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幽幽道:“小宴胆子真大,那样的情况居然没有暴露,我该说你有谋略?还是……该说你愚蠢呢?”
她一愣,抬头望着司马玄眼中,却因为背光看得不甚真切,平日里的浅笑无奈不复存在。从前没人的时候这人也从不叫她小宴,从来都是颇为无赖的喊雁儿雁儿,今天是怎么了?
这听语气来……不大对劲?
难道…他在生气?
“我……嗯,没暴露就好啊。有什么关系?反正……”
他一步趋近,她感觉到距离的压迫,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司马玄却像是没有注意,开口吸引了东方雁的注意,“有什么关系?反正?反正什么?反正你早有准备?!方才若是我不在……你有把握不暴露?”话音到最后,尾音有微微的扬起,是不满。
不等东方雁开口,他追问道:“为什么要救那个女子?为什么明知是暗庄却不避开?为什么轻衣缓带毫不在意?”
接连三个问题已经将她逼至墙边,她只觉得身后一凉已经抵住了墙壁。抬眼看着司马玄笑容恍惚看来温和却无声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蓦然一阵心惊。
他眼中微微的亮,却能看出平静下极力掩饰的风暴,怒气不自觉散发出来,她只觉得咽喉都有些干涩,开口有些嘶哑,“可是……”
刚一开口,他便俯身下来将她困在身前,双手一撑堵住她所有退路。
她一愣,心惊!司马玄俯身下来,肩膀几乎就抵在她鼻息前,她尽量的后靠却被墙壁抵住,退无可退。
他俯首,气息喷薄在颈侧,他在她耳边轻问,她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不在意身体的暴露?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他很想怒喝出口,话音未尽,却被他狠狠咬在口中。
说着‘撕拉’一声!
东方雁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头一凉?!被他大掌撕扯开的外袍松散的挂在肩侧,摇摇欲坠。
终于不复平静,她声线微微的惊慌,“啊!玄!你……”
他大掌扣住她颈侧,炙热的力度透过皮肤毫无遮挡的传来,东方雁急忙惊慌的伸手拉住衣物却又被他扣住手腕,掌中握着她腕间的黑曜石手串,膈得生疼。
“不在意是吗?干脆全部脱掉啊?”耳边是带着怒气的低语,咬牙切齿的呢喃。
东方雁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腰间一松,来不及反应,整件外袍就被剥离了身体!她惊慌的喃喃:“玄……你在……干什么?”声线几不可觉的带了颤抖,有些惊慌。
司马玄怒意一阵阵翻涌,外界的一切在意识中荡然无存,脑中在嗡鸣,是烈焰的焚毁,有毁灭一切的冲动。他在她耳畔呢喃,“你不是不在意吗?刚才不是那么淡定吗?真当自己是男人了?”
再一松,连中衣的衣带都散开,东方雁惊慌的伸手拉扯,邻近的压迫让脑中一时滞涩全然忘了一身的武功,做不出反抗,终于耐不住低声惊呼:“司马玄!”
他低低的笑,笑声就在耳边响起。却听不出愉悦,全然是森寒的冷意。
“究竟是谁没眼色呢?”司马玄不再继续侵略,大掌隔着中衣扣在她腰间。
东方雁咬唇低吟一声,终于费力的咬在口中,声音脆弱惊慌的颤抖,竟然带了哭音,“司马玄你在干什么?这是在做什么?你在生什么气啊?!你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是嘶喊出声!带着哭腔带着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脆弱惶恐!
听到这样脆弱的声音,他意识回笼。此时……感觉掌中纤腰手腕都在微微的颤动,司马玄惊觉回神。
后退半步才看清,眼前女子脆弱的抱住臂膀,地上散落的衣袍碎裂的布帛全然是自己的杰作。
似乎也不敢置信自己今日如此失控?居然对……对这个要胸没胸的丫头……
他一步后退,东方雁终于获得了空间,轻声的喘息难抑的抽泣,顺着墙壁滑落下来跌坐在地,她抱住臂膀,小小的一团还在颤抖,语声低低全然不复往日的平静,赫然就是个脆弱的普通女子。
司马玄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由悔从心起,急忙上前想要安抚却被东方雁一手止住,司马玄不管不顾拉着皓腕将她扯入怀中,任东方雁挣扎拍打也不松手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
“雁儿,是我一时冲动,别哭了,我的错,我的错,”语气中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慌紧张,低声尽量轻柔的安抚,“雁儿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对,你打我吧,不生气了,啊?”
一手握着她皓腕,怀中人儿却不自觉的瑟缩一阵。
他一低头,看见掌中纤细的皓腕一片青紫,手链膈出的痕迹尤为明显,一时后悔占据了心头,他原本是期待的,期待真正看到这样柔弱的东方雁。如今当真见了,却只觉得心头一阵抽痛,然而看到这一幕给她带来的伤害……他不敢想……
东方雁微微的平静,在他怀中终于不再挣扎,乖顺的抵在他胸前,只余微微的喘息。
司马玄前襟濡湿,不由暗恼自己怎么一时冲动吓到了这刚硬不屈的女子,明明只是生气,又怎么会在看到她在轩辕酌面前衣带散漫露出肌肤的时候内心复杂苦涩?
又怎么会看到她毫不在意的神情心中酸涩难言?
又怎么会看到她平静自若毫不惊慌心中震惊?同时感叹恼怒这女子从不肯暴露她脆弱的一面?
又怎么会?怎么会……
无数个诘问在心头打结萦绕,诘责自己的冲动误事。
打死不承认心中一腔的酸涩上涌几乎涌到了口中,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无比的酸意?这是,吃醋???
怎么可能?!自己只是对她好奇而已,盛英那么多各色美人都没走进自己心里,又怎么会独独对她在意万分?
一定是因为幼年的情谊,因为她的冷漠绝情勾起的兴趣。
一定只是兴趣,从被送到盛英做质子的一刻就应该冰封内心不是吗?不然在皇宫送那个女子到自己床边的时候又怎么会却之不恭?又怎么会留恋花场毫不在意身前之人究竟是谁?
似乎陷入了无比的深渊,怎么都绕不出心里那个结。只能刻意的忽视,却难以真正掩埋。
怀中人儿逐渐安静下来,连呼吸的声音都轻不可闻,正要探寻……
东方雁一掌拍开他胸膛,猝不及防间胸前印上一抹掌印,衣襟内,掌印下——肤色青紫。他喉间泛起甜腥又暗自压制下去。
此时顾不得许多,只急忙开口,“雁儿,我……”
“滚。”地上的人儿拾起散落的衣裳,一手拉住身前松散的衣带,起身却像是力不从心,跪坐太久腿已经酸麻,身形踉跄,来不及搀扶便被她挥开了手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惊愣了司马玄的动作。
“给我滚!”女子歇斯底里的咆哮,司马玄来不及反应一叠衣袍已经覆到了头上,司马玄扯下头上覆盖的外袍她却已经转身进了房门。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落下细灰无数。
“雁儿!”
“我叫你滚!我不想看到你!司马玄!马上给我滚!”
抬起的手僵在空中,他神情惊愕呐呐不能言语,半晌……
手掌轻轻地落在了身侧……他握了握拳,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痛苦的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门内有人背倚在门上,抬手覆住双眼辨不清神情,任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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