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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论陛下的撩妹技巧 柳寄江 7366 2021-04-02 20:00

  韩用九听着蔡小昭话语,心跳如鼓,手心微微出汗。

  这世上有的话可以说,有的话却必须十分谨慎,唯有腹心信任、交情极深的人才容让入耳。蔡小昭今日这话说的大胆禁忌,可见隐约有将自己纳入腹心的打算。

  抬头窥向蔡小昭,见他含笑而坐,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打量,顷刻之间,心中过了几遍杂乱思绪。

  面前这位新督司虽然年轻,见事却极明,手腕却精明能干,凭借立下的几件功劳与渤海郡公在行人司分庭抗礼。更兼着适才那番话颇见深刻,似乎对圣人心思颇能了解。陡然下定决心,翻身伏跪,“督司信重,属下心领,日后愿竭力效忠,敢死以报。”

  蔡小昭茶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搀扶,“韩司使乃是师傅心腹,咱们肝胆相照,又何须说这么多?”

  二人一番施为,复又重新坐下。

  “咱们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行事自由,但也因此孤立,因此便更当思虑立身进位之本。”蔡小昭道,

  “行人司乃是圣人私衙,一切当以体明圣人心意为主。只要办的差事符合圣人心意,自然便能平步青云。”

  “昭国郡主得圣人信重,这些日子,我也多次揣想,方揣摩得一二。一则,昭国郡主乃今上近亲,二人自幼一处长大,彼此了解深厚,且少年情分总比成年之后真挚,情分积累非比寻常;二则昭国郡主本人性子纯良,无甚政治野心,聪慧颇具分寸,不会有恃宠而骄之嫌;且又有一桩妙处,郡主身世仳离,生母丹阳公主早亡,与父系一族关系又疏离,只有一个亲近的姨母玉真公主。便少有家族牵累。不会为着家族而利用圣宠。对于圣人而言,郡主是他最能够放心赋予信任之人了!”

  沉吟片刻,“人在顺境之中表演纯良最是容易不过,唯有逆境中所作所为方能深显人心。昭国郡主此前赴北地论来是深受委屈,却依旧心忠大周,一经脱险,便立时命人报信山东密谋之事。圣人接闻,如何能不感动?因此甫一听闻郡主下落,便亲身犯险地,亲自迎回郡主。此番情分绝非寻常。”

  食指轻扣案台,“圣人的信任乃是极难获的东西,昭国郡主因缘际会,方能获此殊荣。日后便再有这么一个千灵百巧的人儿,比郡主更美,更慧,更通透,也没法子复制这般经历,重回圣人少年时光,因此,昭国郡主如今实是圣人心中的第一人!”

  韩用九听闻蔡小昭条分缕析,叹为观止,“督司说的是。怪道督司年纪轻轻,便这般能干,得到圣人赏识。属下今日听闻督司一席话,觉解一团疑惑,霍然开朗。”

  振作精神,

  “昭国郡主既这般得圣人看重,督司若能寻到神医,医治郡主足疾,便自然也就是立下了大功。定能获得圣人青眼,一举越过渤海郡公掌握整个行人司了。”

  蔡小昭立窗微微一笑,宁静而又寂寥,“宗室宦官共掌行人司,渤海郡公年少有为,本就比我多一重优势。我从不敢想着斗倒这位郡公,独掌行人司大权。只要能在行人司夺得一席之地,和郡公平起平坐,也就知足了!”

  韩用九闻声微微黯然,却明白蔡小昭说的话方是正理,“督司说的是。”重新振奋精神,“咱们便是能做到如此,也已经很是了不得了。”

  胸中士气涌动,按捺不住,急急起身道,“我这就下去布置。”

  **************

  永兴坊郡主府

  顾令月当主座,身姿纤秀,眉目清美美不胜收。

  听闻了玉真公主和李玄的八卦,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王拾遗呢?”

  姚慧女目光中闪过一丝诧然之色,“公主素来风流,喜爱诗词文采,与文人常常往来,是长安权贵众所周知的事情。王右丞之前也曾有过旁的情人。如今与李玄交好,王右丞便少去公主府。便是李玄,也说不得是一时新鲜。不定什么时候就放下了呢?”

  顾令月闻言心中惘然。

  大周贵女素来有风流洒脱的名声,有史以来多位公主对于情事都很随心,自己的母亲丹阳公主在其中反而是异类。

  她心里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此前感情渐深,忽的移情别恋,到底心中有别扭难受之感。

  “你说的是,”她款款笑道,笑容优容,“倒是我着相了!”一时之间,心中情绪复杂,既为玉真公主高兴,同时也不免生出一丝对王禅的同情来。

  一时之间,春宴到了终场。众人观歌赏舞,尽皆尽兴。

  昭国郡主顾令月环视宴会,含笑合掌,“今日宴会热闹,今儿我也邀了不少长安文士赴宴,兴头上,不如开一个文会,也算给这场春宴博个彩头。

  玉湖长廊之上,一众文士闻言眸中俱都闪过跃跃欲试之意,拱手道,“请郡主出题。”

  顾令月含笑微微点头,环视众人一眼,开口道,“上月我随圣驾归返长安,途径潼关,思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请诸位文士以‘兴亡’为题,或写诗,或做赋,便是画画谱曲也无不可。限半个时辰为限,将稿子交上来。我会请宴上几名富有文名的宾客一同品评,评出交卷文士中的前三甲来。赐有重赏。”

  这文题出颇为大气,一众文人听了彼此暗中注视,生出一丝斗文之心。拱手应道,“郡主风采卓然,我等这就领题,沉心写文,待会儿等待郡主品评。”

  郡主府春宴文士聚集在临云阁中,分发纸笔自行寻地写好文卷,张挂到台门处两座大屏之上。自有郡主府中文书收取由书吏重新誊写,隐去姓名籍贯后统一交付到昭国郡主处。

  一名文士康平对好友达尔信笑道,“今儿这场春宴当真热闹,达兄可想好了如何下笔?北地大胜,今年朝廷定然会开恩科。若能在此宴会上扬名,说不得日后春闱上能够更进一步。”

  达尔信淡淡一笑,“确实热闹。”他平素关心民生,少爱这种风流应酬的宴会,虽今日被好友康平劝说前来赴宴,但心中想着北地犹自动乱,长安权贵已然歌舞升平,犹有不平之心,心中勉强笑道,“如今长安权贵都沉浸在鲜花舞蹈之中,谁还记得灾民呢?”

  “这话也太扫兴了,”康平微微忍了不悦,“今日既是宴会,便自当开开心心的,何必提那些沉重不过的事情?”又道,

  达尔信也知道自己不喜,勉强扫了心思,笑道,“是我的不是了。你别理会我的话,只管好好的玩耍就是。”

  蔡小昭望着韩用九匆匆而去的背影,挑了挑眉。茶色浅眸微凝。

  其实适才还有一些话,他没有对韩用九仔细说。

  信赖发展到了极致,便可以转变成情意。

  帝王深处高地,情爱愈发为难得珍贵之物,交付到一般女子身上不敢,只有对完全信任的人方能放心投付。姬泽尤其是一个冷情的人,冷情之人不易动情,一旦动了真心,这份情意就会十分炽烈忠贞,极难改变。且姬氏皇族素有痴情的名声。太宗皇帝钟爱文德谢皇后,仁宗皇帝怀念肃明杜后一生。先帝神宗更是与唐贵妃结下一段千古称颂的爱情。

  今上登基之后素来胸怀大志,对男女之思颇为冷淡,很多人都认为他会是一个例外。

  只是,当日在清河郡白河那座农家小院中,蔡小昭见过姬泽望着昭国郡主的眼神。

  那一日暮色深深,皇帝目光极黑,凝视着马背上的昭国郡主,目光珍重柔和,犹如凝视着灼灼的珍宝。

  虽然他是一个宦官,但却清楚的觉得,那是炽热的男女之思。

  今上动情虽然晚,但却甚为钟爱昭国郡主。

  一个君子为了知己可以做什么事情。一个男人为了他倾心爱慕的女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是没有止境的。

  行人司衙天光明亮,蔡小昭倚在门框之上,茶眸闪烁。

  正是因着猜到了圣人对昭国郡主的炽烈情感,自己方对昭国郡主的一切相关事情这般上心。

  众人皆知,昭国郡主出身尊贵,聪慧娴雅,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罹患足疾不能自由行走。若是自己能够顺利寻找到神医下落,从而医治好昭国郡主的足疾,便是将这功劳立到了圣人心中去,在这行人司立足不倒,再不是姬焰可以撼动!

  ************

  春风吹过郡主府园中的柳树,宴会上一派平和,一众文士临湖沉心写稿。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小厮气喘吁吁的赶过来,“郡主,圣人忽然造府,鲁家丞命小人前来请郡主赶快过去接驾。”

  “圣人来了?”顾令月眸中讶异一闪而过,向着宴上宾客道了声扰,匆匆前往府门处。

  姬泽立在府门处一座青影山石之处,身姿皎皎侧立,顾令月匆匆赶来,在转道之处顿了片刻,远远的望着姬泽。

  犹如一张放松的劲弓。劲拔,但肌肉之间皆为放松之态。

  竟忍不住生出一丝错觉。这些日子,姬泽对自己这般照顾,许不仅仅是出于对妹妹的疼爱和愧疚,还有一丝男人对心爱女子的孺慕之思。

  她低头一哂,将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抛出脑海。——如今春光正好,何必生一些糊涂念头,还是踏踏实实,不牵惹一丝杂情为好。

  顾令月上前含笑道。“不知圣人前来,有失远迎。”

  姬泽转过头来,见顾令月匆匆赶来,凤眸一亮,目光在少女鲜艳的画裙之上停驻良久,赞道,“昭国郡主今日灼灼佳人矣!倒是朕不打招呼陡然登门,可是打扰了。”

  “怎么会?”顾令月含笑道,“圣人到来,府中蓬荜生辉。”向前做了个引路手势,“圣人请入。”

  宴会上,宾客已然听闻皇帝亲自赴宴的消息,传出些微哗然之声。

  如今大周这位帝王励精图治,宫中除年节大典宴会外,少设宴饮。历来也少有登门外臣亲眷宴会的行迹。便是皇帝的嫡亲姑母玉真大长公主,最是性喜交游,喜爱在惜园中举办宴会。宴会上不过得一些宫中赏赐,已是少有的恩宠。几乎从未见圣人登门。

  不意圣驾今日竟登临昭国郡主的春宴之上。

  听到动静,纷纷投望目光过来,望向府门来向方向,过的片刻,果然见一袭玄裳器宇轩昂的皇帝出现在游廊之中,目中闪过复杂之色:此前早便知晓这位昭国郡主极受圣宠,今日方知,其圣宠隆重竟到如此地步。

  府中下人早已经重新布置了。姬泽在端奉的主座上坐下,

  这位年轻的皇帝在位数年,平藩镇,定朝堂,已显示出盛世明君的魄力胸怀。满园宾客俱都伏地参拜,

  “臣妾(草民)见过圣人,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泽道,“免礼。”在顾令月席边加设主座坐下,“朕不过微服私访凑个热闹,今日宴会的主家还是昭国郡主。众位还请自便。”

  众人道,“是。”

  临水台上,一众文士骤然群声鼎沸起来。长安许久没有权贵举办宴会,获了昭国郡主春宴帖子,自然前来,没成想到,圣人竟然会亲自到场昭国郡主举办的春宴。

  圣人素来喜好诗文,既然来了,待会儿文会品评文卷,说不得会做最后的主审。“……这般说来,”一名年老文士陡翘胡子道,

  “咱们这会儿写的文卷,待会儿说不得会呈到圣人面前御览了!”

  一时间,临水台上沉默下来,所有文士呼吸都急促起来。

  一名年轻文士瞧着面前自己已经成文大半的文卷,嚷道,“适才我还觉得自己这篇文章花团锦簇,足以夺魁首。如今再度瞧着,简直是不忍卒读。”面露哀色,几乎放声大哭。

  康平闻言兴奋不已,“达兄,咱们今儿有幸,参加春宴,竟然可以窥见圣人圣颜。你我都努力着些,说不得写的文章就入了圣人的眼呢!”

  达尔信闻言点了点头,思绪激烈起伏。今日圣人前来,于众人皆是一个大好机会,他本人长于实干,若论政见心中实有一些想法,但文辞走的乃是朴实风,若论华美,在场比他强干的不说百人,二三十个总是有的,要想要将文卷写的出人头地,极是有难度。

  眸中闪过一丝毅然之色,倒不如拼上一拼。将自己的政见写在其上,说不得能遇到慧眼识英豪的知音。

  打定主意,便将此前写了一半的文卷撕毁,重新取了新的宣纸,在白色空白指头上写下三个大字《论兴亡》

  圣驾到来之后,不仅写卷的文士们意兴陡然振奋起来,权贵们亦谨慎许多。

  零陵县主姬雪宜挺直背脊,饮着茶盏中的饮子,望着漱玉斋上主座中坐着的一对男女,目光中怔忡。

  宁县主瞧着姬雪宜这般神态,不由扯了衣襟一下,问道,“雪宜姐姐这是怎么了?”

  零陵县主主眸子中闪过一丝羡慕之意,“瞧着那上头花团锦簇,当真是有几分羡慕。”

  漱玉斋中景色清明,顾令月袅袅坐在主座一旁陪坐上,问道,“圣人可要饮什么茶?”

  姬泽瞧着顾令月面前的茶盏,问道,“阿顾饮的是什么?”

  顾令月怔了片刻,“这个是宜春的一种野茶,因生在明月山,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做明月雪团。”解说道,“我身子弱,素来不能饮茶,唯这等茶茶味清淡,倒是不伤身子可以常饮的,因此日常饮用。”

  姬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之色,“瞧着倒有一丝意味,既这般,便也给朕沏一盏,朕也尝尝滋味。”

  顾令月闻言唇角翘了翘,“圣人有意敢不从命?”

  侍从端了一盏明月雪团茶,姬泽端起茶盏,见茶汤青碧,凑近细闻,一股茶香萦绕在鼻尖,似有若无,饮了一口,挑眉道,“入口觉清淡,顿了片刻倒有一丝回甘。”

  顾令月吃吃一笑,“这茶汤于您却怕是偏淡了,您尝尝鲜就好,还是给您换一盏紫笋吧?”

  “不用。”

  宁县主随着投转目光,瞧着漱玉斋中顾令月与姬泽相处情状,眸中闪过了然,随即意兴阑珊。

  今日赴宴宗女,没有几十个,也有七八个,论来都是圣人的至亲亲眷,皇帝亲自赴昭国郡主顾令月的春宴,替她将场子高高的捧起来。来日众人提及这位郡主,谁人都知道她是最受宫中宠爱的贵女,谁还会记得,她身世孤苦,曾经和亲北地?

  她倒也豁达,叹道,“她如今享着尊荣,当初也是吃了苦头。这等事情,是羡慕不来的。”

  姬雪宜道,“是了!”

  零陵县主姬雪宜仰尽了盏中酒液,目光恍然,刚刚归来的时候,她也曾得到过堂兄的一丝看重,后来和亲,姬雪宜饮尽饮子苦涩之意,

  如果早知道这样子的下场,是不是当年,她还不若顺应时势,答应去北地和亲。说不得如今擅自主导长安风流的,便不是这位昭国郡主,而是她姬雪宜。

  唇角微微一翘,她是零陵县主,并非与皇帝一同长大的表妹顾氏,许就算她当初应允和亲,如今说不得已经是北地的一抔旧土了!

  个人命运,如人饮水,欣羡不来。

  还是守着自己如今平淡安康的生活,好好度日吧!

  ************

  漱玉斋中,姬泽饮了一口明月雪团,含笑问道,“阿顾可出了文题?”

  顾令月答道,“自是准备了,定的是‘兴亡’之题。请了王禅和宁王表兄一会儿与我一同审卷。”朝着郡主家丞鲁定之吩咐,

  “如今圣驾,怕是诸位先生心中犹有未尽之意,你传命下去,说我的意思,成文时间延长半个时辰,让诸位先生不必赶忙,大可慢慢写。”

  姬泽眸中闪过一丝欣悦之色,赞道,“阿顾这题目出的不错。”又道,“待会儿朕自向昭国郡主请命,做个审卷判官。”

  顾令月闻言抬头,清亮的荔枝眸深深的望了姬泽一眼。“可是我此前已经请了宁王表兄,宁王表兄已经同意了。”

  今日府中设宴,顾令月本意是请宗室之中宁王、与朝中王禅二人与自己一同品评文卷。

  宁王在宗室之中素以雅好文采著称,王禅更是知名才子,有此二人担当评文之责,想来不会有人有意见。只是计划着实赶不上变化。王禅虽勉强前来,坐在席上听着李玄《侠客行》曲子,心中伤感,索性便离席遁走了。

  宁王姬溶虽然一直留宴,但性子谨小慎微,见了姬泽到宴来,如何肯出头掠皇帝的风头,笑着拒道,“圣人在此,溶不敢献丑。这等事情还是算了吧?”

  顾令月闻言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宁王表兄,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呀。”蹙了蹙清淡的笼烟眉,“圣人虽然答应了评文,可是他自然不可能全部看一遍。您如今摞了挑子,难道竟是要让我一个人来评所有文卷么?”

  姬溶目光投向了阁中主座上的皇帝,微微一笑,“表妹过谦了,您师从名门,不过是品评一点试卷,难道还能难为到你么?”

  顾令月闻言怔住。她虽因是宴会主人,不得已也参与评卷,却本打算将此等重任交给宁王和王禅,自己不过陪一遭罢了。如今听来,竟是要自己唱一场大戏?蹙眉道,“这文会于外头士子十分重要,我不过是闺中女儿,于诗词尚算有些造诣,于国事策论上着实粗陋,如何能担起这等重任?”

  姬泽放下茶盏微微一笑,“阿顾这般着实自谦了。谁人不知您师从江梅妃,诗文之才亦是极佳,今日乃是郡主办的春宴,这文题又是郡主所出,由你主担评文之责正是理所当然。”又道,

  “你若是怕误了这些个人前途,不如这般,待会儿文卷,你先替朕先择选一番,挑出十分文卷,朕再在这十分问卷中挑择前三甲,可好?”

  顾令月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奈何,只得接下了这个职责,

  一时之间,鲁定之已经是收拢了与会所有文士的文卷,送到水阁中来。“这儿便是今次宴会文士的卷子,共计一百一十七份,俱都命人重新誊抄过一遍,隐去身份姓名,装订完毕,都在这儿了!”

  顾令月点了点头,“辛苦鲁家丞了!”

  顾令月知晓这些文士多年寒窗苦读,一份人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百十份问卷之中,心中极其慎重。仔细阅看文卷择出九张出色的,最后一张文卷,虽然通篇平实,但极为实在。犹豫片刻,到底觉此人可惜,将这张卷子也放在了遴选出来的十张文卷之中。抬头交给姬泽一人。精疲力竭道,“阿顾竭尽所能,择选这十份文卷,还请圣人指正。”

  姬泽瞧着阿顾神色精疲力竭,接过文卷,不急着观看,却吩咐一旁下人奉上备好的汤羹,“阿顾辛苦。饮一盏雪莲羹,补补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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