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贞平六年三月,北地彻底平定。大周历经数年战争,虽耗费尽了大量的元气,但仍留有一定余力;潼关以东,沃野千里关东大地创伤累累,大门勤劳的大周百姓已经兴起了建设家园的希望。
长安太极宫,广阔的太极殿之上,大朝会召开。
天子姬泽正座肃穆,声音清朗开口,“北地百姓民生凋敝,朕有意,减免北地三年赋税,休养民息,养回北地民力。”
——文武百官俱持笏躬身拜道,“圣人圣明。”
姬泽立在御阶之上,望着满朝恭敬的伏拜文武百官,心中生出志得意满之意。年轻的帝王借由此次大战将整个朝堂收拢在自己的手中,获得了前无与伦比的威权,上下臣子尽皆归心。。而他,将依据着自己心中的规划建设这个国家,朝着大周百年基业的道路走下去。
“各位爱卿,”姬泽开口道,“如今大周初定,朕打算重提民生重事,有意修浚旧朝漕渠。”
朝堂之上臣子俱都愕然。
关中乃都城长安所在之地,素有八水绕长安的美誉,但汉朝以来,渭水流量渐渐降低,泥沙亦愈来愈多,为解决关中财货运输问题,汉武帝曾经大发民工,在渭水之外修建一条漕渠。
前朝亦曾在汉朝故渠的基础上修浚漕渠,漕渠船运一度恢复盛状。后来历年动乱,此渠又渐渐被渭河泥沙淤堵。关中人口巨大,粮食生产却有限,丰年还好,一旦到了灾年,江南的大批粮食无法通过漕运运送入长安。偌大帝都陷入累饥无食的境地。大周历朝帝王频繁巡幸东都洛阳,便是为了缓解长安粮荒的局面,号称“就食”洛阳。
皇帝提出修浚漕渠,便是在前代漕渠基础上修浚。令大船能通行运输财货,提升长安的货物吞吐能力。论起来这项工程能联通江南和长安的货运通道,夯实关中核心地位,自然是益处深远。但工程浩大,耗损大量民力财力。
如今天下初定,皇帝意欲兴建偌大工程,从前朝臣多半会大举反对。但如今圣人刚刚取得大胜,虽则担忧,朝臣百官却敬畏天威,不敢激烈反对。
户部侍郎柳忱持笏上前,拱手委婉劝谏,“圣人心系民生,实乃民之大福。修浚漕渠公在万代,乃是大好事情,只是如今国家方才经过大战,民力尚有几分艰难。依臣之意,不若缓个几年。则诸事皆好。”
“诸位爱卿意思,朕明白。”姬泽不以为然,“只是漕渠事关关中民生根本,干系重大,若能早日贯通,则长安都城地位愈加稳固,愈加能发挥都城效用。朕意破除万难实现。此事险峻,须有朝中重臣总领督查此事,”
目视朝堂臣子,“哪位爱卿愿意领下此事?”
朝中一片安静,
尚书左丞崔郢犹豫片刻,目中露出毅然之色,持着笏板上前,“臣请命,愿总领此事。”
山东谋逆余波未平,崔郢作为清河崔氏旁支亦受一些牵连。心中自有盘算。
与其背负着这份因缘在朝堂上拼搏无果,倒不若暂且退出朝堂,望拼死一搏,通过主持修浚漕渠之事博出一条生路。届时携重修漕渠之功返回朝堂,说不得能开创一份新局面。
姬泽眸中闪过一丝激赏之色,“好!”赞和道,“朕将此事交托于你,盼崔爱卿早日毕尽其功,到时候将功报来,朕定将对崔卿予以厚赏。”
太极宫的夜晚灯火通明,甘露殿中,灯火通明,姬泽坐在御座上,心旌烦躁。
回到甘露殿,姬泽身心畅快,忽听得梁七变快步走进来,禀道,“圣人,延嘉殿那边传来消息,王氏,投缳自尽了!”
姬泽闻言面上愀然变色。
神熙二年,今上适龄,先太皇太后为今上择后,遍选诸家贵女择选了太原王氏的王二娘子。
王氏女贤良淑德,匹敌后位。但背后山东士族却欲壑难填,趁北地乱起圣人御驾东征的机会谋逆,与逆贼孙氏勾结,意欲令皇帝驾崩关东。与此同时扶持王皇后立宗室幼子为帝,垂帘听政,窃据大周政权。
事发后,山东诸氏尽皆获罪,王氏亦受到牵连,收缴皇后绶玺,软禁于延嘉殿。姬泽回宫后本该即刻处置,只是念及往日情分,不忍为之,暂时搁置。
然而废后消息迟迟未传出,传到西南,山东支系便又生蠢蠢欲动之心。
山东诸族百年传承支系众多。事发之后,姬泽处置并无斩尽杀绝之意。除了涉事诸族嫡系十六岁以上男丁尽皆处死外,其余诸多支系大多流放至西南。指望着他们在流放荒凉地域沉潜数十年,收敛脾性傲骨,可为下任大周新君所用。
但如此施为此前需得打折他们的脊梁,令其真正臣服大周。日后方能为新君放心所用。
如此一来,王氏却成了最大的障碍。
她的后位乃是山东的骄傲,也是陷入泥泞之后心中树立的最后一杆标杆。标杆犹自挺立,未彻底倒下,就如同一颗火种,依旧种植在族人心中,百般绵延,梗着一口心气,不肯真正俯首认输。
姬泽闻听西南消息之后,在甘露殿坐了半夜,拟写下了废后诏书。
华美凄凉的延嘉殿中,王合雍听闻这个消息,泪流不止。
她静默苦守大半年,最终等来这番结局,
性格高傲,不愿接受这份诏书,最终一条白绫在延嘉殿中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甘露殿中,姬泽闻听之后,面色静默,天光将他的影子拉成了一副雕像。吩咐道,“好生收殁了,莫要怠慢了她。”
三月春风吹过关中大地,杨絮纷飞,昭国郡主顾令月这一日前往醴泉坊探望姨母玉真公主,经过东市,见醉仙楼外人影攒动阻住去路,车马不得过,只得暂且停驻下来。
砚秋打听消息回来,面上露出颇为古怪之色,“郡主,里头是李先生。”
顾令月讶然,“李先生?”掀帘观望外方,见一双卖唱父女跪在地上,向着李玄道谢,李玄腰佩长剑,弯腰劝阻。
“御史中丞之子范郎君在酒楼中瞧中卖场女子柳霜霜姿色,出言调戏,恰逢李先生在楼中饮酒,任侠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范郎君忌惮玉真公主,自然不敢为难李先生。只得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如今瞧着,正是这对卖唱父女感谢恩公呢!”
砚秋娓娓到,“……听闻这些日子,李先生在长安城中饮酒作乐,豪掷千金,可闹出了不少动静。这些人瞧着玉真公主的面子,都好声好气招待,自去拿了账单去公主府要账。公主心疼情郎,倒是一一付了账。”
顾令月闻言愕然,“李先生风采高山仰止,倒没想到,竟是……”面上神情复杂,这般事儿一堆的人!
“郡主,”碧桐闻听如此,亦是瞠目结舌,“这位李先生这般,公主都不管束的么?”
顾令月唇角微微翘起,“心之所任,自然不会在意。”可能玉真公主正是喜爱这种天真任性。
阳光高高照射过树梢,长安城风烟鲜活。顾令月想,她有些明白玉真公主为何喜爱李玄了!
她唇角微翘,放下帘子,吩咐道,“热闹看过了,咱们走吧?”
醴泉坊玉真公主府
玉真公主坐在翠微居中,听闻了集市上李玄胡闹的消息,面上又是无奈又是叹然,吩咐下人前往处置李玄任性后续。瞧着顾令月到来,喜的不得了,一把将人拥在怀中,“你倒有些良心,还知道来看我。”
顾令月笑着道,“小姨不嫌弃我烦,我自然要时时过来。”
二人对坐说话,丝金传回来消息,“公主,宫中传出消息,前皇后王氏薨了!”
顾令月愕然道,“你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公主府翠微堂中,顾令月念及少时与王合雍相交的一番情意,泪落如雨,“王氏雍容温婉,贤良淑德,是再和气不过的一个人儿了。没有想到,最后竟落得这般一个下场。”
玉真虽然深深衔恨山东诸族,对这位王氏却颇有怜惜之意。 “……本是意料中的事情。”叹道,“山东谋逆,王氏受家族连累,不可能再居后位。她性子骄傲,如何能忍受废后侮辱?索性在旨意下达之前自戕,也算保住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尊严。求仁得仁了!”
顾令月仰头情绪激烈,“可王氏自身并无行差踏错之处,最后因着皇室和家族倾轧,居于其中百般无力,沦落至此,着实太堪怜了!”
玉真公主垂首默默无言。
顾令月心中郁郁,念道,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
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子字阿候
……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
……
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最后一声其声铮铮,显见得念诵之人心思愤懑之处。
这支《河中之水歌》,乃是王氏生前喜欢的一支曲子。如今听起来,也是王合雍一生的写照。
王合雍煊赫的人生,最终被夫家皇族姬氏和母族山东高门撕扯,最后以身殉道。
若是能够选择,一定不会希望重复这种金玉满堂生活。宁愿选择一个平民子弟嫁了,过上平静但长久的生活。
玉真公主收拾了伤感情绪,“阿顾,小姨知道你为王氏哀怜,你在这儿为她哭一场,也就是了。王氏求仁得仁,想来并不悔的。”
“王氏自己悔不悔我不知道,可是我却想不通。” 顾令月道,“王氏为中宫这些年,处事贤德大度,行事大方,从无错漏,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挨在玉真公主膝头大哭,“小姨,这世上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玉真闻言亦心有所感,一时心中大恸。
贞平六年的春天,绵延百年的山东高门嫡支覆灭,除了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再无余人。王后自戕,圣命黜为静妃,于长安北郊起静心园,葬入园中。待得来年,新一届寒士千里奔赴长安参加新一年的科举之时,静心园中青草已是深如半人之高。
西南流放苦寒之地,王合雍罢黜的消息传来,众人一阵痛哭,“皇后娘娘没了!”犹如最后一根脊梁骨被抽掉,登时颓倒。王谢风流散尽,再也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世上再无山东荣光。
在众人伏地痛哭声中,一名少年爬起大喝,“大家哭什么?”
少年达环视众人,“山东的荣光散了,我们便从西北的蛮荒之地重新开始,白手起家,建设新的荣光。我们的先祖最初的时候,也无甚家世屏障,凭着自己的才华奋斗创造出煊赫千年的山东高门。如今我们虽然过往的荣光散了,可是我们还有人,还有脑子里读过的诗书,还有双手,我们怕什么?何必效此小儿女状,让人嗤笑。”
一轮红日高高升起,众人为少年的引吭侃侃而言振奋心胸。
破灭荣光是一种惨痛。可是从惨痛之中生出一种新的希望。只要尚有希望,火种就不会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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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冉冉从东方升起,重新光照大地。那些悲伤的往事都藏在暗处,天地间重新一片煊煊光明。
顾令月在听春水榭睡了一夜,眼睛红肿。玉真公主含笑从外头进来,“阿顾,你醒了呀?”
顾令月赧然道,“昨儿我一时心伤王氏下场,情绪太过激动,吓坏小姨了!”
玉真公主吃吃一笑,“咱们娘儿两何必这么客气?”挽着顾令月的手坐在榻上,“咱们姨甥至亲,你有事情,能想着第一来找小姨,小姨很高兴呢?”
玉真公主蹙起了眉头,“阿顾,王合雍虽然不是坏人,可她下场如何,我并不关心。你才是我的嫡亲外甥女。”沉声道,“我听着你昨日所言,对圣人颇有怨愤之心,我想要知道,你对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顾令月闻声微微僵硬片刻。躲开了玉真公主目光,“小姨您说笑了,圣人自然就是圣人,是我尊敬的兄长。这有什么好问的。”
玉真公主不语,只是瞧着顾令月,“阿顾,你望着我。”
顾令月无奈,只得迎上玉真公主的目光。玉真公主十分犀利,不敢直视,只得回过头来。
“我不知道。”
她道,“我曾经很是相信圣人。小姨,你不知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确实把他当做如父如兄的。你知道阿爷待我一直不好,偶尔有时候我会想想,如果圣人是我阿爷就好了。他教导我成长。阿娘逝世的时候,我以为,这个世上我只有他这个亲人了。我那般全心全意的信赖他。”她的眸中露出痛苦之色,凄然道,“可是他在我最信赖他的时候,亲手斩了我一刀。”
玉真公主瞧着少女,心中十分心疼。
自己痛彻心扉,“阿顾,”她伸出手,将少女抱在怀中,
“小姨不知道你心中是这样想的。”
“小姨关心你不够,方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可是,阿顾,”玉真公主盯着顾令月,一字一字嘱咐道,“小姨对你的告诫,你一定要听。你不可以这么想。”
“你没有多少旁的资本,能够依靠的只有圣人对你的宠爱。圣人因着前事一直对你颇有愧疚之情。凭着这份宠爱,你回到长安方能步步风光,没有被流言蜚语包围。可若是圣人知晓了你心中的怨意。一切可就难说了。”
“阿顾,”她道,“小姨痴长你这些年岁,自诩比你懂的很多人事道理。圣人如今对你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你总是这般,圣人如今对你心怀愧疚之意,方肯容忍你。可是这愧疚之意,并非是永远不会消磨的。若终有一日,你得了圣人厌弃,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你总该为自己考虑一点,放下从前,将眼光望的长远,方才可告慰你阿娘在天之灵。”
顾令月垂眸不语,道理未必不懂,只是终究没有法子释怀。
顾令月哭着落下泪来,“我知道。“小姨,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玉真公主喝道,
顾令月垂眸倔强不答。
世上学过多少道理,终究拗不过本心。
时光荏苒,一瞬间,王氏陵墓上的土渐渐干涸,山东士族轰然倒下,寒族兴盛。整个大周更加富强。
这一日,大周宗人令魏王到访玉真公主府。与玉真公主寒暄片刻后,说起圣人后宫之事。
对面案上的茶盏冷却,魏王早已离开,玉真公主端坐在鸡翅广榻上,面色阴晴不定。
王皇后被废,如今后宫为主。魏王身为宗人令,想进言皇帝立后。托自己前往宫中游说。
玉真公主虽性喜交流广阔,为人却谨慎不过,少有参合到皇帝私事中去。若是平常,自己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是此时却想起了前日里自己和顾令月的一番对话。
“……小姨,你知道么?我在北地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当年在湖州,我的消息是天册五年被报上来的。”
“什么跟什么?”自己念了一句,方明白过来。面上神色登时倏变。
“若是圣人肯早些将我接回,我可早些和阿娘团聚,阿娘也会少度过一年思女之痛。最重要的是,”目光触及自己的双腿,闪过哀恸之色,
“我就不必因为跌落假山不得及时医治而罹患足疾,这么些年都不能走路了。”
玉真公主面色变幻不定,若只是和亲一事,当初并非故意,如今也已时过境迁,假以时日,阿顾想必能够彻底放下。
可若纠缠上这件事情。这般的话,也难怪阿顾念兹在兹,不肯释怀。
玉真公主心中暗暗叹了一声。阿顾存了这个心结,与圣人之间关系必定不能回到最初。自己作为姨母,总要为这个外甥女多做一些,庇护她风雨。
下定决心,振奋精神,吩咐道,“缕银,给我向宫中递求见折子。”
玉真大长公主乃是圣人嫡亲姑母,情面颇大。折子递上去第二日,宫中便有旨意下来,宣召玉真公主次日进宫。
玉真公主第二日一早便按品大妆,李玄绕在公主身边,赞道,“公主今日当真威严。”
玉真公主瞧着李玄在自己身边环绕踟蹰的模样,啼笑皆非,“郎君平日里这个时辰不是早就出府在长安集市上吟游荡喝去了,今儿怎么这么奇怪,一直留在这儿瞧我梳妆打扮呀?”
李玄闻言面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听闻公主今日入宫?”
玉真公主眉眼之间带着一丝了然之意,“玄郎这般施为,是想随我一道入宫拜见圣人?”
“正是。”李玄道,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倾慕之色,“今上雄才大略,主持攻克了孙童之战,玄早就久仰圣人风采,若能一睹圣人风采,虽死无憾矣!”
玉真公主听闻李玄称赞自己侄儿,眉眼之间舒适畅意。“我知你的心意。只是今日我入宫,与圣人说的乃是天家私事,闲人不便在场。”见了李玄陡然垮下来的神色,不由失笑出声,
“你不必失望。要见圣人,日后会有机会的。”攒着李玄的手,柔声道,“圣人是谁,那可是我的嫡亲侄儿。你如今既和我在一处,难道还怕和别人一般没有机会见圣么?”
李玄眉宇中重现欣喜之意,“真的?”
“自然是真的。”玉真公主承诺。
李玄这方转喜,哼了一声,挺直背脊,“天色不早,公主早些入宫,莫要耽搁时辰。我待会儿也要出府了,晚间再回来。”
玉真公主目送李玄离去潇洒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笑容。
太极宫玉真公主见圣
太极宫宫观高大。
姬泽在行云台上接待了玉真公主,含笑道,“玉真皇姑这些日子气色不错,蜀地一行,想来见了不少风光。”
玉真公主虽然行径荒唐,听着皇帝侄子提及自己的荒唐行径,也不禁脸蛋微红。“圣人竟是取笑我了。”
姬泽微微一笑,端起面前越瓷茶盏饮了一口。
玉真公主瞧着茶盏茶汤青碧,不似一般常见茗茶,奇道,“圣人如今饮的是什么茶?”
姬泽放下茶盏若无其事道,“这是宜春的明月雪团,最近朕饮着倒好,常常饮用。”
“哦?”玉真公主奇道,“天下名茶凡几,这等茶名我倒是没有听过。圣人喜欢,想来滋味特别。日后我倒要尝尝。”
姬泽淡淡一笑,“世上不是非名茶就没有滋味的。不过是朕如今好这一口罢了。”转了话题,“姑姑今日入宫是为了什么?”
玉真公主正色道,“今日妾身进宫,是代表宗室的意思的。如今山东黜落,王氏自戕,大周后位空悬。宗室的意思,后位不应空悬良久,当另择贤良淑女以任新后。不知圣人于立后之事有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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