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祁望起个大早踏出屋子,林良与小满已经站在院里,霍锦骁的房门却还紧紧闭着。
“还没出来?”祁望问林良。
林良摇摇头。
昨日她回房之后就再没出来过,屋里一点声响都没有,连饭也没吃。
祁望想了想,上前刚要拍门,那门就“咿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霍锦骁神清气爽踏出屋。
“祁爷早,大良哥,小满哥,早。”她挥手打招呼,身上衣裳已换。
不是女装,是头天进漆琉岛是穿的男装,紫棠色窄袖交领衣裳,腰束牛皮革带,长发束髻扣玉覆巾,男子打扮,不过没有束胸,没有易容,长身玉立,身量窈窕,英气十足。
“你的眼睛?”祁望问她。
“恢复七成,够了。”霍锦骁朝他眨下一边眼睛,嘴角勾起,神采飞扬,已无昨日虚弱。
“过来吃早饭吧。”祁望不再多问别的。
“好,祁爷一起。”霍锦骁正觉腹中空空,便唤他一道。
昨日的气早已消散,只有祁望瞧见她拈了卷子一口咬下,不由伸手摸向自己脖子。
伤痕早已只剩些许红痕,不过那滋味还在心头。
心有余悸。
————
明王殿冠星楼里竹帘半卷,纱幔浅勾,玉炉生烟,满室异香,闻来神醉心迷,叫人如陷幻梦,屋里光线昏昏,有些碎语笑声响起。
一扇松雾鹤影的屏风立在竹帘之下,顾二垂头站在屏风前的外厅里静候着。不多时,屏风上印出朦胧人影,有人从榻上坐起,几声漱口声响起,水在喉间滚了几滚,又“哗”地吐在盂盆里,他这才站起来,自去铜盆前取帕净面。
榻上有人嘤咛两声,却是起不来,只在屏风上印出个不着寸缕的玲珑身影。
顾二悄然抬头,看得喉头一动,有些心猿意马。
“你出去服侍顾二爷吧,以后就跟着他。”屏风后的人忽开口。
顾二马上跪下,惊道:“三爷,顾二不敢。”
床上的人已经婷婷袅袅出来,身上就缠着条薄纱,纤毫毕现,黑发碧眼轮廓深邃,是个妩媚尤物,只是眼眸迷茫,神魂不在。
玉炉里点的香,会迷人心智。
“给了你你就收下吧。”三爷洗漱结束,坐回榻上,又道,“何事寻我?”
“多谢三爷。”顾二不敢再推,也不敢再看身边尤物,只低头回答,“三爷,沙剑飞父女在斗兽场动了手脚,我们要管吗?”
“不管。要是她死了,就让沙慕青嫁给祁望,要是她赢了,就带她和祁望一起来见我。”三爷说着又有些遗憾,“可惜了,如此绝色。”
“是。”顾二领命退出。
黑暗里又走出一人来。
“阿息,曲梦枝和祁望之间可有异常?”三爷问道。
“回三爷,并无异常,倒是梁二公子对那位景姑娘颇为上心。”
三爷似乎笑了笑,对此不置一辞,又问起另一事来:“朝廷派来的奸细可有下落了?”
“已经按三爷吩咐在几间医馆药房外埋伏人手,不过没发现有人去买炙血草。”
“藏得够深。”三爷随意道,摆摆手便令阿息退下。
屋里仍旧光线昏昏,谁也瞧不见他。
————
“景姑娘!”
霍锦骁一出驿馆门就遇上梁俊毅与曲梦枝。
“二公子,曲夫人。”她冲二人拱手。
曲梦枝只福身以回。
梁俊毅已在门口站了多时,见她出来立刻迎上,道:“景姑娘风采夺目,在下敬仰,不知今日可否与姑娘一同前往斗兽场,让在下替姑娘打气。”
霍锦骁笑了,难得遇上个不在意男女尊卑的人,她为何要拒。
“昨日多承二公子仗义直言,景骁还未曾言谢。二公子愿意为景骁助力,景骁自当领受,多谢二公子。”
梁俊毅被她笑吟吟的模样灼了眼,忙不迭点头,祁望晚了两步出来,只见到两人相谈甚欢,曲梦枝陪站旁边,朝他略欠欠身。
“时辰不早,该走了。”祁望走到马车旁边。
那厢霍锦骁回了句:“祁爷,我骑马。”
祁望这才发现马车前停了两匹骏马,一白一黑,霍锦骁翻身上了白马,梁俊毅上了黑马,两人高高兴兴地攀谈着,早将他抛到脑后。
曲梦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转身上了自己马车,留下祁望和满车的金银珠宝坐在一起。
脖子上的伤口竟然又刺又痒。
————
恶城与天府在漆琉岛的东西两城,霍锦骁骑在马上正巧能将两个地方的风貌尽收眼底。天府富庶,街巷井然,百姓安居,繁华迷人,有些像大安朝的京朝,可马才踏过天府与恶城间的黑河,景象便陡然一变,连天似乎都黑沉下来。
恶城的街巷歪扭破败,沿街或蹲或站都是面色黝黑、神情淡漠的男人,也有很多年纪小小的乞儿,眼中透出的却是乖戾。主街上有许多四通八达的窄长黑巷,里面时不时站着些神情迷离的人,地上堆满垃圾,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这地方就像永远睡不醒的城市,充满光怪陆离的事。
最漂亮的宅子是窑子,不过白天大门紧闭,只有打着呵欠的龟公守着门;从早闹到晚的是赌坊,乌烟瘴气人声鼎沸;与赌坊紧挨着的是当铺,赌输的人想翻本就当,当金当玉当妻当女,没得当了就借,放利的人游走在四周;再过去些是烟馆,进出的都是面色蜡黄、双颊凹陷的瘾君子,烟馆里贩的除了屡被大安朝禁止的欢喜膏外,也有舶来的大烟,劲头大,抽起来更痛快。
一路行来,霍锦骁的眼中早就没了笑意。
她不喜欢这地方。
过了烟馆,便是黑市。
黑市很大,里外都是人,祁望提过如果她想卖船买粮,就要到这地方来,不过这时人太多,她瞧不出什么门道。过了黑市便是斗场,恶城的人最喜欢赌的,还有人命。斗场分擂台和斗兽场,擂台是人与人搏杀的地方,斗兽场是人与兽搏杀的地方,都是拿命搏钱搏名气之处。斗兽场尤为残忍,里面关的都是虎狼狮豹,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搏杀,所以送到这里的都是明王殿判了死罪的人,也有犯错的奴隶,男女老少不忌,送进去了就是拿性命供人取乐用。
她与丁喻的约战本该在擂台,不过因为两人功夫了得,擂台太小承不住,邱愿便让二人约在了斗兽场。
斗兽场比擂台大多了。
霍锦骁到时斗兽场已来了许多人。
时近正午,日头正照着地面,里面人声鼎沸。这斗兽场就是圆形的空旷场地,四周被精铁所铸的栅栏与三层看台圈起,东西两头各有一个铁闸门,后面关猛兽的地方。此时三层看台上已坐满人,昨日在祭典上出现的海枭尽数到齐,斗场正中摆着张红漆高背椅,丁喻已坐在椅上跷脚等着,邱愿也站在场中陪着。
“今日我们就等着看丁爷大展神威了!”邱愿向丁喻恭维道。
“一个小娘皮,有什么神威可展!”丁喻不屑一顾,闭着眼养精蓄锐。
“那是,以丁爷的本事,捏死她就像掐死一只蚂蚁!”邱愿声音大到所有人都听得到。
“是吗?”外头传来清脆回应,“我倒要看看丁爷怎么捏死我这只蚂蚁。”
丁喻与邱愿同时望去,却没在门口处见到霍锦骁,只有一群人两两抬进十来口箱子,一字排开放在了众人眼前。丁喻与邱愿均面露疑色,不知霍锦骁在布何疑阵。
那群人抬进箱子后便匆匆离场,霍锦骁负手而入。
“景姑娘这是何意?”邱愿问道。
“生死赌命太单调,我与丁爷玩把大的。”霍锦骁走到入口处脚尖一点,纵身掠到斗场正中。
“你想怎么玩?”丁喻从椅上站起问道。昨日比过一场,他心里对此女早已不存轻视之意。
“我把身家性命都带来了,我若输了,命给你,这些东西也给你!”她说着抖开一早握在手中的黑青长鞭,往箱子处扫去。
鞭梢发出裂响,如灵蛇般拔开箱笼上的铜扣,又一一将箱子挑开,成箱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璀璨夺目,看台上一阵哗然,不少人都扑到了扶栏上往下张望。
“景姑娘此举何意?”邱愿走到箱笼前蹙眉问道。
“大家都是精明人,赌生赌死那是莽夫所为。这是我燕蛟景骁的全部身家,今日就摆在这里,打赢我,丁爷就能带走。”霍锦骁笑道。
“老子没东西跟你赌。”丁喻被她笑得一噎,地上的金银晃得他眼花,他心里也贪这笔巨财,可手里却没东西和她赌。
四周有人发出“嘘”声,他脸皮一红。他穷,钱都拿去养船队了,捉襟见肘。
“我不要丁爷的钱,听说丁爷常受雇佣替商队护航,我要丁爷船队五年的契约!这五年里,丁爷的船队只能认燕蛟一个主家,替我效命!你敢赌吗?”
霍锦骁清脆的声音在一众男人粗厚嗓门下显得犹为动听。
祁望坐在正中的看台上,唇边浮出浅笑,这丫头的算盘打得倒精。他原有些担心,却在她胸有成竹的笑容渐渐消融。
“五年?”丁喻仰天长笑。
“再加二十艘战船,够了吗?”霍锦骁知他嫌少,往上了加筹码。
丁喻的笑嘎然而止。
巨大的诱惑让人妥协。
“好!老子就用这条命和五年主仆契约同你赌!”
————
签过生死令,立下赌约,邱愿清场。
入口处的铁闸放下,整个斗兽场再无可进出之门。
看台正中红绸所缚的巨大铜鼓被人敲响,“当”地一声,震彻云霄。霍锦骁与丁喻已各据斗兽场两头,闻得此响丁喻势如猛狮朝霍锦骁冲去,地面黄沙被其脚步震出一阵尘烟。
斗场上的比试没有规则,只问输赢,不管比试的人用什么武器,使何阴损招式。
霍锦骁今日用的是长鞭。昨日一试她已知丁喻内功深厚,与他拼内力并无胜算,她只能以灵巧制敌。强劲气息涌来,丁喻已到身前,她腾身而起,鞭梢化出蛇影数道缠向丁喻。这鞭法有九霄剑的影子,却比九霄剑更加诡谲难测。
丁喻冷哼一声,心里却不敢小觑,只将手中雁翎刀劈出开山之威,霍锦骁的鞭子不敢与其硬碰,只钻空隙攻其未防之处。丁喻的身手看着笨拙,可这刀法却使得滴水不漏,将门户守得死紧,霍锦骁攻不到要害,只能在其身侧游走。
场上众人只觉得斗兽场里人影频闪,刀光鞭影快得叫人目不暇接,如同密网。
两人互拆了百来招,丁喻看穿她的伎俩,暴喝一声,忽横刀扫出一片刚猛内劲。霍锦骁被此劲逼退,跃身半空,他的刀如附骨之蛆般跟上,朝她腹部刺去,霍锦骁在半空勉强拧腰,露出破绽,他又是一刀跟上,眼见要劈上她的腰。
看台上的人瞧得连喝彩都忘了,有人面露不忍,只觉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被拦腰斩断委实可惜。。
霍锦骁却不躲不闪,竟徒手握在刀刃之上。
丁喻一愣,却只见她手中金光微亮,自己的刀已被她攥在手中,长鞭如蛇缠上他的右手腕,他右手虎口一疼,不自觉松开手,雁翎刀被她夺去。他神色大变,矮身如泥鳅般滑到她身侧,不假思索地按下袖中藏的暗器。
咻咻三声,钢针飞出,直奔她门面,千钧一发之间,她却似早有所觉,朝后腾跃数步,丁喻自觉避过一击,正要松口气,忽见眼前刀刃袭来,叫人猝不及防。
霍锦骁不知何时已用长鞭缠住刀鞭,隔空施刀,刀刃自丁喻颈间划过。
丁喻呆立当场。
雁翎刀“当啷”落地,惊醒丁喻,他往颈间摸去,并无意料中的鲜血喷溅,她这一刀留了手,只伤及皮毛。
“还要继续吗?”霍锦骁脆声道。
看台上的众人跟着惊醒,呼声如雷。
丁喻已汗湿全身,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正要说话,却见霍锦骁神色忽变。
“丁爷……”霍锦骁目光穿过丁喻,紧盯着他身后的兽闸。
丁喻只闻得身后有闸门机关拉开的声响,隐约还有沉重的呼吸声,心头电光火石般窜过一念,他刚要转身,就听霍锦骁暴喝一声:“蹲下!”
他不作多想,当机立断蹲到地上,头顶上阴影掠过,一只吊睛白额虎飞扑到了斗场正中。
满场皆惊。
祁望更是从座上站起,再也无法冷静。
另一侧的兽闸也缓缓抬起,两头花斑豹猛然纵出,朝霍锦骁飞扑而上。
猛兽放之后,两道兽闸复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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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人惊呼一片,祁望已起身冲至邱愿身边。
“邱愿,为何会有猛兽出笼?”他目色冷凝逼向邱愿,不再与对方客套,“把门打开!”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安排的。”邱愿亦是满脸讶然,眼睛频转,一边看着斗兽场,一边防备着祁望。
“把门打开!”祁望不作废话,只要他开门。
“不成,胜负未分,输赢未出,门不能开,况且这门一旦开了,虎豹冲到街上,会引起大乱,三爷若知道必不轻饶。”邱愿摆手拒绝。
祁望蹙了蹙眉,又看了眼场上局势,霍锦骁已被迫和丁喻背靠背站在一处,两面受敌。虎豹凶猛,又是饿了几日,更加凶残,霍锦骁那纤细的身子在虎豹环顾之下像孱弱的猎物,他无法相像她被撕碎的模样。
理智被抛开,他不再理会邱愿,往看台下冲去,才冲两步就被邱愿拦住。
“你想去给他们开门?”邱愿本就针对霍锦骁,如何肯让祁望去开门。
“滚开!”祁望没空理他。
“不准去!三爷定下的规矩,谁敢违抗,格杀勿论。”邱愿冷道。
祁望便盯着他,眼中冰冷杀气释出,再不是从前客气圆滑的商人,仿佛化作场上那只饥饿猛虎,邱愿觉得自己要被他撕碎,心头浮起莫名惧意,正要再说,祁望已朝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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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爷,接着你的刀。”霍锦骁将雁翎刀还给丁喻,“看来你我放手同搏了,你可还嫌弃我是个女人?”
丁喻反手接下刀,看着眼前两只豹,额上一阵冒汗,只道:“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老子还嫌弃你。要是能让老子出去,叫你姑奶奶都成!”
和脸面比起来,这时候还是命比较重要。
“丁爷,咱两换个方式比,豹子归你,虎归我,谁先驯服,谁就胜了,如何?”霍锦骁眯了眯眼。
她身前那猛虎已猫下身,眼见就要再次扑来。
“好!”丁喻将刀一挥,痛快应下。
“吼——”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一声冲霍锦骁扑去。
“散开。”霍锦骁疾喝一句,与丁喻往旁边一左一右掠开。
虎啸慑魂,两只豹子似乎被震到,竟往后退了几步,丁喻挥刀冲上。
霍锦骁无暇再顾丁喻与两只猎豹,只全神应对眼前饿虎。虎躯虽庞大沉重,可身体四肢却异常灵活,一扑未中,当即转头又扑来,速度快如流星,霍锦骁就地一滚,虎爪从她手臂抓过。
“嘶啦”一声,她衣袖被尖爪抓裂,雪白上臂添了三道血痕。
伤处火灼般的痛,她却没空多顾,很快从地上弹起,回身将长鞭往虎目挥下。一声鞭响过目,长鞭击中虎头,猛虎吃痛退了半步,复又怒起,发狠地朝霍锦骁冲去。
————
看台上也是一片骚乱,祁望已与邱愿动上手,林良与小满自也不甘势弱,要抢去开门,为邱愿手下所挡。
邱愿的功夫不弱且招招阴毒,祁望未带兵刃,与其战得不相上下。
场下猛虎按头一扑,将霍锦骁扑倒,险象环生。
祁望分神看见,心头大怵,手上动作更快,下了杀招,一把擒住邱愿手腕,右手朝他喉头掐去。
“小景——”耳畔传来林良惊怒呼声,他又向下望去。
霍锦骁已不见人影。
邱愿趁机格开他的手,逃出一命,复又迎上。祁望正寻着霍锦骁,不妨被邱愿一掌打在左肩,退后两步,眼角余光却瞥见霍锦骁从虎腹之下钻出,一翻身竟上了虎背。
他心头一定,回神专心对付邱愿。
————
“小畜牲,给姑奶奶听话一些!”
霍锦骁坐在虎背之上,手上长鞭在虎颈上缠了一圈被她紧紧勒住,老虎吃痛不住跃起要将她颠下,她只抓紧长鞭两头,以腿夹/紧虎身,另一手挥掌抬起,蓄万钧之力朝虎头盖下。
内力穿透虎骨,猛虎被震得晃了两下,很快仍又跃起。
霍锦骁便不住往虎头拍下,一掌跟着一掌,直将猛虎拍得晕头转向。
“听话就不打你。”她手中动作没停,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驯制猛虎。
兽有灵性,这虎吃了几次亏也有些力竭,脖颈被人勒着,头被震得晕眩,脾气慢慢竟软下来。
那厢丁喻已击杀了一只豹子,另一只豹却趁机跃起朝他兜头扑下。
丁喻避之不及,眼见要命丧豹口,忽闻耳边清脆女音。
“小畜牲,那才是你的猎物。”
一语落地,便有巨大阴影纵来,凌空将那只豹给拖咬到地上。
“吼——”虎啸全场。
猛虎得了猎物,埋头撕咬,霍锦骁坐在虎背之上双手颤抖,虎口开裂,鲜血直迸,正要下来,不妨看台之上飞下一人。猛虎闻得风声,放下嘴边猎物,反身飞扑而上,将那按在了虎爪之下。
霍锦骁忙勒住老虎,定神望去。
竟是邱愿。
她抬头向看台望去,发现祁望站在看台边缘,那邱愿正是被他打落斗兽场,为的是叫邱愿的手下开这道门。
两人四目相交,忽都一笑。
霍锦骁回头勒着老虎,老虎一脚踏在邱愿胸口,却被霍锦骁制住动作,只能在邱愿头上张大了嘴,腥臭的涎水流了他满脸,也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那边丁喻已提刀而至,怒骂:“邱愿,你连我都杀!”
“不……不是我!是沙剑飞,是他动的手脚!”邱愿只好老实交代。
霍锦骁却不理这些,只道:“这场比斗是你主持的吧,起来,宣布赢输!”
“好!好!”邱愿已是脸色煞,哪还敢再多说话。
虎爪稍一离,他就一骨碌爬起,用尽吃奶的力吼道:“此战燕蛟景骁胜出!快开门!”
“丁爷,没意见吧?”她坐在虎背居高临下问道。
“没意见,小姑奶奶厉害!”丁喻抱拳。
斗兽场的大门打开,祁望第一个进来。
霍锦骁坐在虎背之上,傲视全场,笑得无声。
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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