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琦的一颗心揪到了极点，那阵营里，明事理的人都知道，单枪匹马怎么可能会有用处。

　　秦凌渊着实过于心急，这不怪罪他。

　　“去死！啊……”杀了挡在前面的人，张琦满脸满身已经是血液，全部沾湿在身上，让人看了仿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步子不断的加急，秦凌渊是当今的三皇子，是自己的秦弟，如今在这疆场，若不是答应着会保全生命，他又怎么会带他出来。

　　似是杀红了眼睛一般，大雪纷飞，不断的滑落一片又一片的飞雪。

　　映衬着那剑光，狰狞的面容不断的在眼前交织往复。

　　秦凌渊握着手里的长戟，不断的抵抗着周遭的一切，灼热的血液不断的喷洒，没有了风沙，没有了炎炎烈日，剩下的都是一身的猛劲，和那不断输出的力气与胆量。

　　“啊。”终究，自己还是像两年前那般，毕竟是羽翼未丰，毕竟还是如此这般情景，再是怎么样子的磨练，也不能阻挡住一切的风雪。

　　背部受到重创，秦凌渊因着力道再地上翻滚了一圈，而后就着那地形，一举击中敌方。

　　不断的有厮杀声响在耳际，不断的人来回往复，剩下一丛又一丛的身影，不断的在眼前晃动。

　　“若是殿下想要活成人上人，那倒也是简单，殿下每一刻，都不能忘记那时那刻所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是为了什么。”

　　楚明歌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回荡，仿佛真的回到了听楚明歌讲经授学的那些日子。

　　“啊……”疲惫不堪的身子迅速爬起来，秦凌渊不断的杀戮着眼前的景象，所有的一切全部被掩埋，被深埋进无底的深渊。

　　“你没事吧。”退后一步，秦凌渊的背部抵住一个宽阔的宽阔的脊背，熟悉的声音传来，秦凌渊咧嘴一笑，嘴里全部都是腥甜的血味。

　　“没给大哥丢脸吧？！”秦凌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目视着眼前的一切，随后那人群不断的冲着自己而来，微微一个转身，用尽全部力气，用一长戟就杀开一条血路。

　　“你小子，到还真是有两刷子，等这次回去，不醉不归！”说话间，张琦又斩杀一敌人。

　　四面夹击，凭借着两人的力道，就破开所有，在眼前铺陈出一条道路来。

　　“好！”全然忽视了背后的疼痛，秦凌渊咬着牙齿，奋力在主线。

　　不断的有剑雨冲刷在前面，不断的有人倒下，敌方还是云国的将士，早就已经分不清颜色，不断的痛苦声不断的铺陈开来，不断的在这一方天地回荡。

　　“杀……”坐于马上的唐严德引领着身后的将士，不断的杀出重围，开出一条血路，直到天色暗黄，两侧包抄的士兵形成一个包围圈，不断的射出手中的那一支支箭，不断的有新的士兵突击而出。

　　“殿下！”唐严德极速下马，而后匆匆走到秦凌渊的跟前，秦凌渊全靠手中的长戟强撑着，背后的伤口受到寒风的侵蚀，不断的灼热感四散开来，着实让自己的背部疼痛难忍。

　　可一想到楚明歌那张脸庞，心中似是有团团烈火在燃烧，不断的恢复着所有的力气。

　　因着楚明歌的话语，自己本应该筋疲力尽，本早就无力再起来战斗，却是快速爬起，恢复所有的元气，杀的敌方片甲不留。

　　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双手被鲜血浸染，没有了所有的模样，只剩下那个标签订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这一生，也许都要困于这般的结局里。

　　天色逐渐暗沉下去，强忍着背部的伤痛，待到敌方不断的撤退，士兵举旗呐喊，至少，就此前来看，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赢了……”士兵们不断的欢呼，秦凌渊做庆祝般，拉扯了嘴角，而后堪堪倒下身去。

　　“殿下！”

　　“秦弟……”

　　不断的有声音在耳边辗转，然后流露于脑海里。

　　“我早就告诫过你，若是事事凭借你这般的鲁莽，做事都不考虑前因后果，那这天下，又有谁会担的起来，你当真以为取得了胜利？！”楚明歌的面容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似是在自己身边一样，快速移动步伐，而后走到那藏着狼毫的暗格边，快速取出，丢置在地上，“送你狼毫就是希望你能够做一代明君，为百姓谋幸福，如今你如此这般，怕是不可能再做到了的。我只是希望殿下做事的时候考虑再三。”

　　他的身影微微一动，带起满室的烛火，“就如刚才的胜仗，若不是你的一意孤行，孤军奋战，也不会让所有士兵去营救你！我今天所说的一切，你好好想想！若是再有下一次，休怪我不顾念所有！”

　　楚明歌决绝的背影托出一个又一个的哀伤，转身便匆匆离去。

　　“不要，先生不要走，是凌渊过于鲁莽，不要走……”

　　秦凌渊伸出双手，不断的抓着空中的物体般，张琦见状，连忙急匆匆镇压，因是翻转着身子，倒过于简单。

　　“他怎么样？！”张琦抓着秦凌渊的双手，而后急切的询问着军医，焦急之心自是不可避免，听着秦凌渊口口的叫着先生。

　　先前也是这般，秦凌渊叫的是当今的太子，只是那话语里，却是心悸与畏惧。

　　先生？张琦微微眯眼恐怕是秦凌渊公里头的教书先生。不过能够在秦凌渊心里留下这般大的影响，可想而知，那人的才能该有多大，才能教导出如秦凌渊这般的人物。

　　“前阵子殿下受了风寒，才刚刚好转，背部的伤势因着在寒风中吹了几个时辰，如今已是感染。”军医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若是救治平常的士兵，倒也简单，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个人，是当今的三皇子，再怎么说，位高权重，自己是不可能得罪的。

　　“那可有什么办法？！”身旁的唐严德已是百般容忍，看着那军医将秦凌渊背后的软甲取下，伤口处还残留着血液，泛起的肉不断的勾卷着模样，那般的震慑人心。

　　“周遭这些肉必须剔除，不然假以时日，会变成腐肉，到时候情况更加危急！”

　　军医堪堪跪倒在地上，“这刀割肉是有多疼将军应该知道，可是军营现在已无麻药，若是等到麻药送达，那殿下的后背可就……”

　　军医的一席话，无疑是给人一记沉痛的痛打。这不打麻药的情况，旁人都忍受不住，更何况秦凌渊这样一个只有十六年华的孩子。

　　“没……没事，就这样开始吧。”众人无可奈何，谁也不敢下达那样一个命令。

　　后背传来钻心的疼痛，秦凌渊微微醒转，因着后背，在醒来的时候，便听到跪着的那个人的那番话。如今这般，也只能这样。

　　楚明歌！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到了如今的地步，自己已经是从地狱里游荡回来一趟，更加不在乎什么样子的情况。

　　“殿下！”

　　“听我的命令！”秦凌渊用尽全部的力气，俊逸的脸上显现出无限的刺痛感，汗水不断的从头顶滴落。

　　“嗯。”张琦朝着唐严德点了点头，眼神悉数暗淡下去。

　　“做！”唐严德嘶吼一声，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而后脚步虚浮般的，微微后退了几步。

　　跪在地上的军医刷白了脸色，也只能这样了！做了做礼数，而后堪堪起身，军医背对着所有人，而后匆匆推门而出，很快便拿来器具。

　　灯火掩印下，泛着寒光的刀子不断的折射出应有的模样，寒光四射，刀剑不断的掩映出肃穆的杀意。

　　“殿下，接下来你可得忍住。”军医颤颤巍巍，而后拿紧手里的刀片，放在那烛火上不断的烘烤。

　　“嗯。”秦凌渊已是意识模糊，手里紧紧的攥着狼毫，刚才军医出去，特地恳求张琦帮自己取过来，刚才的梦境，那般的真实，恍若楚明歌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可到底，还是黄粱美梦，那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沾染如此的血液。

　　得到应许，军医的捏住烘好的刀片，就着满室的烛火，堪堪递到秦凌渊的后背。

　　刀光折射出一片刺眼的光芒，而后是铿锵般的割在肉上。

　　“啊啊……”刚才还意识不清的秦凌渊，在那刀片与肉相撞时，剧痛感从后背而来，直击神经，将那仅有的意识给全部扯了出来。

　　军医听到秦凌渊的嘶喊声，不经沉了沉面色，“按住殿下，不要让殿下乱动！”

　　秦凌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虚弱的嘴角透露出无限的苦痛，手里大狼毫不断的收紧，也只有那样，才能微微似乎是说服自己一般的减缓力道，减缓背部所传来的灼痛感。

　　心上映着那人的名字，再也不肯抹去，本以为逃走，就能够彻底忘记，没想到执念却是这般的根深蒂固，早就已经深植心里，怎么可能会轻易除去。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啊……我……能撑住。”头上大滴的汗水已经滴落，秦凌渊说话都是断断续续一般，满室的静默里，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举动，就会害的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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