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歌轻扣着桌面的手指一顿，着实，自己母亲的言语是在自己的意料当中，可当这真实的从那人口中说出时，却是那般的无力辩驳。

　　楚府向来严明，发生那样的事，着实是一个过错，可到底在楚明歌心里，还是不禁微微感慨，若不是楚明萧的母亲深处深爱着父亲，又怎么会对母亲下如此这般的毒手。

　　可事与愿违，终究自己还是活了下来，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娘，我知道，那件事着实是姨娘的错，可她终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明萧并未对楚府怎么样子，这么多年来，他是什么样子的为人你都看在眼里，不能因为上一世的的恩怨就这样子对他。”

　　楚明歌眼神里藏不住的担心，从自己落水醒来之后，对于楚明萧，从心眼里，还是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的。自己好歹是这楚府的嫡子，受尽的待遇自是人人敬佩。

　　所有的一切她楚明歌都看在眼里，相比楚明萧，就得不到自己的待遇，有时候那样想着，竟不知如何生出那样子的悲怆来。

　　“月眉不知有一事该不该问先生。”苏月眉还未回苏州之时，单独约了自己出去，热闹的集市上是人群不断来回的脚步声以及谈笑所发出的阵阵欢笑。

　　“何事？”当初苏月眉再三纠结，自己好歹也是女儿身，苏月眉那般模样，着实在心坎里留下一道印记。

　　“月眉有幸去过南跨院，也有幸在东跨院住过，可月眉不解，楚明萧好歹也是楚府的二少爷，那南跨院着实比不上东跨院的雕栏画栋，太过……萧索。”

　　当时苏月眉是在自己的再三追问之下，才打开了话甲子。当时的自己为之一颤，也对，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走进过楚明萧。

　　上一次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才去了南跨院，苏月眉说的没错，同样是楚府的少爷，差别怎么的会就是这般的大。

　　往事在眼前的不断的回应，楚明歌

　　微微凝住双眼，看着林秀端那过分悲恸的神情，没来由的打起了退堂鼓。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她知道，每当提起这些，都是心中的一份痛楚，可到底，没了那些痛楚，这往后的余生，怕怎么也不会再想起。

　　她楚明歌想要试着，哪怕那个几率很小很小，也不一样看到家不合的状态，那样子太得不偿失，也不是偌大的楚府所为。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子，他母亲那般的歹毒，歌儿，你怎么能这样的残忍，叫我原谅那样一个人。”

　　林秀端平时里所有的礼仪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似乎是悲痛到了极点，在楚明歌提及那个人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会闪现从前的过往。

　　“那个贱种，目中无人，你怎么和你爹一样，都偏袒那个人。歌儿，你实在让我寒心！”

　　林秀端说着，眼角处就积蓄了眼泪，一双眼睛通红无比，堪堪起身，“他到底有什么好？怎么的就连我最爱的歌儿都被那贱种给勾了去！”

　　“娘！”见林秀端的眼水不断的洗涤面庞，楚明歌心中一紧，连忙拿过身旁的锦帕，替林秀端擦拭眼泪，“歌儿错了，娘你不要这样。”

　　自己向来遵从公平，当年的事着实是楚明萧母亲的错，可若不是自己母亲手段也异常，也不会是那样的局面。

　　毕竟自己是怀胎十月那般幸苦才得以生下来的，即使这件事一直是自己的心结，可母亲缄口不言，亦或闭口不谈，自己也不会去提及一分。

　　还是如往常那般，她楚明歌也不再过问，毕竟，母亲只有一个。

　　“歌儿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娘不要怪罪歌儿，歌儿知道错了。”

　　楚明歌将头颅压到林秀端的心口处，泪水不断的涌出，对于这样子的局面，虽说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却是头一次这般真实无误的体会到，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她如何不心痛。

　　“你要是知道娘当时的无助，就不会说出这般话来。”转而，林秀端便替楚明歌擦拭起眼泪来，“娘不怪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到底，娘还是放不下，你再给娘一些时间好不好。”

　　楚明歌微微直起身子，这么样子说来，是同意了？可到底，还是保持着情绪，不再过多的惊扰母亲，“好，歌儿知道。”

　　“行了，你爹也快回来了，擦擦脸，到前堂用膳。”林秀端的嘴角绽放一抹微笑，而后堪堪起身。

　　“歌儿这边还有些书卷要处理，等处理完后，便来，母亲先移步。”

　　楚明歌微微低头，随后做出礼数，她没有说错，自己这段时间，着实是要分身管理太多的东西。

　　秦凌渊如今身在边关，又是雪天，飞鸽传书自是行不通，朝中就只有自己的父亲。皇上那边又没有什么废除太子的动静，那皇位，那江山，也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别无他法。

　　待得林秀端走后，楚明歌才堪堪踱步到案几旁边，拿起那书卷细细观摩。

　　科举考试之中，自己也只能那般的隐忍，如今，到真的是与秦凌渊角色对换。

　　秦凌渊？楚明歌微微皱起眉头，自从秦凌渊去往边关，自己也从梧华苑搬了出来，可下意识里，还是会不经意之间便会想起秦凌渊。

　　面色微微赧然，楚明歌急忙再度投入到书中，自己在逃避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近来，秦凌渊的身影不断的在眼前晃动。

　　眼睛一闭，等待着那影子消失。也只能这样，也只有这样，自己是绝对不会在交出真心，上一世已经有了教训，如今愚蠢的行为，却让自己以及家人万劫不复。

　　她楚明歌怕了，不敢再赌。她与秦凌渊，不过就是合作的关系罢了，等他真正登上皇位，那自己便如凡世间的其他人一样，活着朝夕的生活。不再理会什么时候会有杀身之祸，也不再理会什么时候会让自己陷入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学生此次前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先生，若是先生日后教授别人，倒也不要忘了秦凌渊是先生的学生。先生，保重。”

　　那一夜，无声的雪花飘落，在这一角落里不断的辗转，秦凌渊的话语不断的在眼前浮现。自己当然不会忘了他，因为秦凌渊，与自己已经是一天船上的人。

　　“二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楚明萧的身影才进入南跨院，平安便迎了上来，以往也是这个时候，楚明萧才会归来，等的时间长了，也就成为了一种习惯。

　　听着声音，楚明萧堪堪抬头看了一眼平安，而后便径直走入屋里，冬天萧索，雪花还在飞舞，平安赶忙扫落楚明萧身上的积雪，而后为他解下大袄，又从新拿了一个新的添了上去。

　　“刚才大少爷还派人来说，让二少爷到前堂用膳。”利索的做好一切，平安颤颤惊惊的站立在一旁，等待着楚明萧的答复。

　　“怎么。”楚明萧堪堪转身，墙角处是自己沾湿了的大袄，“你认为我会去吗？”

　　因着楚明歌的一席话，自己又去那湖边站了一小会儿，当初与苏月眉相遇，也是在那湖边，听到她回去苏州的消息，本应该开心不是吗，好歹不用在因为自己的分外冷漠而哭红了眼，也不必因为自己的倔强，再度气走，总之，离开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可到底，心里还是欠缺了什么样似的，再也开心不起来。

　　“所以小的自作主张，说是二少爷睡下了。二少爷莫要责怪平安。”

　　这么多年来，楚明萧不愿意与其他人相接触，尤其是夫人，可到底，心里还是住着善良的模样。自己虽然怕，可也不会因着什么样子而去过分改变。

　　这么多年来，一同与楚明萧生活在这南跨院，虽然平时是落寞萧条了几分，可毕竟情怀在那里，那是不可以抹去的，也是绝对不能抹去的。

　　“以后再是有这般，你就直接像今天这般就行，不必再像我汇报。”楚明萧微微抬起桌上的茶水，一口送进嘴里。

　　“平安是觉得，大少爷自从落水醒来后，对二少爷的所为，与夫人是不一样的，有时候，还是大少爷办法……”

　　还未说完的话便被楚明萧给逼了回来，“他到真的是好心？”

　　“是，是，平安知错了。”平安吓得跪在地上，满身的瑟瑟发抖的模样。

　　“行了，你先下去吧。”楚明萧微微抬眼，窗棂处没有关紧，隐约透出几丝光线来。

　　仿佛有一人，就站在站在外边，只要自己一推开门，便会看到那张素净的脸蛋，穿着淡粉衣衫的女子，一双眼睛弯成月牙般，直朝着自己大笑。

　　亦或举起那茶盏，对着自己知交对饮，说着，“你怎么喝酒？”的话语，那般的惹人动听，那般的真心实意。

　　过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苏月眉面前，自己才能如此那般的的过活。

　　才能如此那样的说笑都不与他人有关。从始自终，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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