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回相府的时候做好准备。”

　　步子在廊檐下移动，春风吹过，带起衣袂，楚明歌满腹心事，望着跟前的人，心里满不是滋味。

　　“呦，这什么时候回府，我们还是知道的，就不劳烦你这样子的通报了。”

　　楚怀风堪堪停住，随后揽着楚怀礼的手微微放开，霎时间转身，楚明歌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大哥，你怎么这么跟表哥这么说话？”楚怀礼手里拿捏着书卷，对于楚明歌，他还是万分崇敬的，毕竟，自己是知道的，楚明歌那般的才高八斗，毕竟，是楚相府的嫡子。

　　单凭身份摆在那里，谁人都是不敢要做的。

　　“什么怎么说话，我实话实说，对吧，我这不是好心提问吗？”

　　楚怀风勾起嘴角，他始终不能忘却楚明歌带给自己的羞辱。

　　楚府的人怎么了，说到底，还不是仗着他有一个当丞相的爹，还不是仗着自己是楚府嫡子，才敢这般的趾高气昂在自己面前那般使唤。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被当成楚明歌的影子，每个人都拿自己与他相比较，每一次，都是落了下方。在自己的眼里，楚明歌不就是一个病秧子，那瘦弱的身躯，实在是不经一推吧？！

　　“大哥！”楚怀礼眼眸扫过楚明歌，而后堪堪望向自己的大哥，眼里饱含着恳切的希翼。

　　“无妨，表哥说得对，是明歌多言了，直不过，先生所说的君子六艺考试，到时候，还请莫要忘记。”

　　楚明歌挺直腰板，这会儿是下学的高峰期，来来往往都是入国子监学习的学生。

　　楚怀风对自己，似乎从上一世自己知道这个人物的时候，都是自己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再而且，还是那般的冷嘲热讽，这么些年，经过了太多的事，早就已经习惯了楚怀风对待自己的态度。

　　“啊……哼哼这件事自是不用你多说，我们走。”

　　语气里满是不屑，楚怀风抬手拍了拍楚怀礼，没等楚怀礼再多说什么，便自顾自的拉着楚怀礼离开。

　　“哎……”楚明歌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而后微微看向一角的楚明萧，“圣上这次将君子六艺纳入考试范围内，本是每个骚客便要求掌握的，再过月半，便如期举行，你可得提前做足准备。”

　　对于这个弟弟，楚明歌还是表现的无比上心的，毕竟，就自己上一世来看，楚明萧对自己，并没有楚怀风对待自己那般的无礼。

　　虽然态度冷漠了些，虽然语气疏离了些，但这也不妨碍自己发自肺腑的想要极力融化彼此之间的隔阂。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母亲那边是没有转圜余地可谈的。

　　对于楚明萧这样的性子，自己到真是摸也摸不透，上一世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才那样的命丧黄泉，上一世自己圜于朝政，无心关心与他。

　　这一世，若是能融化彼此之间那层隔阂是再好不过了的。

　　风不断的吹在脸上，琉璃穗子相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楚明萧微微侧身，而后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楚明歌，堪堪抬步便径直离去。

　　“哎……”楚明歌无力的看了一眼楚明萧径直离去的背影，心里万分的感慨。

　　如今，一晃之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秦凌渊离开皇宫也只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

　　皇上年岁已大，这么些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指不定何时，萧家便会先行反击，到时候，还没等到秦凌渊归来，恐怕就会丧失一切主动的机会。

　　“来这皇宫就让你这样的不开心？！”

　　有声音自身后响起，楚明歌心里漏了一拍而后迅速转过身。

　　“大学士！”眸子里的晦暗一扫而过，望着林辞那副苍老的容颜，心里没来由的颤动起来。

　　人生须臾，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白云苍狗，很快就会略去，到最后，能够名留青史的，非富即贵，谁会记得那些藏在暗处不断浮沉努力的身影。

　　林辞在自己心中，到底还是存着那一份敬畏，不单单是他一生的传奇，也为着在文化造诣上与自己别无差处的不断努力。

　　“你进宫这么多天，说好的来墨雅阁与我这个老头子一续，恩，可终究还是等不到你的身影啊。”

　　林辞划拉着那把白胡须，一只手背在身后，而后眯着眼看着廊檐不远处的那汪池塘。

　　“大学士说笑，明歌实在是怕打扰了大学士，所以……”

　　楚明歌微微供手，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端的无限的从容。

　　“哈哈……几年不见，当初还敢出来吃老夫的戒尺，如今但是像拔了毛的鸟，我看，你不是怕，哈哈，要不要到墨雅阁一坐？！”

　　林辞的声音不断的回响，此时，廊檐下已经没了人，天空将近昏暗，再而且，墨雅阁与梧华苑，相隔之近。

　　“好。”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楚明歌还是没来由的心里不自觉的慌了慌。

　　林辞是何人，跨越两朝，再而且，是当今皇上的老师，慧眼识人说的大底就是他那样子的人。

　　刚才他那句“我看，不是害怕”还是让楚明歌紧绷了心，若说林辞已经看透了一切，那么自己此番之举，在他眼里看来，是莫大的笑话才是。

　　“怎么，喝不惯这茶？！”窗外不断的有飞鸟飞过，鸟语花香，不知名的香气窜入鼻尖，那般大让人舒心。

　　“大学士的茶着实难得，明歌这不是害怕喝完。”带着打趣的味道，楚明歌微微咧嘴，而后堪堪脱口。

　　“哈哈，呆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带着回去尝尝。”林辞的眼里藏着不知名的情愫，满眼温柔的看着楚明歌。

　　“当初我年轻时，皇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孩子，那个时候天真无邪，遇事当是当及就能想到一切解决的办法。”

　　堪堪放下茶盏，林辞划拉着白胡须，“几十年来，如今这周朝在他的打理下，也算的上天下太平，只可惜，老了就该退位让贤可。”

　　身子堪堪起身，绕过那巨大的案几，林辞的身影停住在两排赤红的书架跟前。

　　“皇上所创下的清明盛世，自是不可泯灭。”

　　楚明歌见的林辞的模样，也堪堪起身，双手作揖状。

　　“可惜，老了就该头脑昏花，太子那孩子，若说担那天下，恐怕心有力而力不足。”

　　手指在书上不断的翻越着，林辞堪堪转身，而后微微凝视着楚明歌，“想来，三皇子入边关也已多年，不差这几年，到最后，谁又会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看他相信不会辱没了你的期望。”

　　“大学士……”楚明歌的瞳孔极具皱缩，那些自己从一开始就暗地里隐藏的，只有自己与秦凌渊知晓的，那些事，没想到，却有一人如慧眼一般，洞识所有。

　　“我自是尊重你的决定，秦淮用人不淑，何况是你觉得那样的决定未免过于轻率。”

　　林辞朝前走了几步，随后眸子里盛满别样的情绪。

　　“只是不知道萧老将军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有鸟啼声不断的响起，在屋里不断的辗转。

　　联合着那暗处不断的轻响着的瞬间。

　　“殿下如今在边关，那些……计划如今也只能我去默默收集情报，只等的殿下归来。”

　　无须再隐瞒，也无须再多说什么，既然林辞已经知道，那自己何故再藏着掖着。

　　这么多年来，林辞在自己心中就是神祗一般的存在，虽说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可到底，还是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么长的岁月。

　　正如林辞所说的，确实与自己一样，秦凌湛若是成为皇帝，那天下将会是一场又一场的杀戮，血流成河，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最终，你还是得小心行事，就目前来看，皇上虽说是我最为得意的门生，可到底，有些事，我自是不能插手的。废太子一事，是根本不可能的，若说真能够像你说的一样，等的三皇子归来，那到时候的局面，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子的发展。”

　　林辞淡淡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楚明歌的心中不断的敲击出一幅幅壮丽的勋章。

　　“依大学士所言……”

　　“你想不想知道皇上与皇后之间的纠葛？”林辞身子微微迈出一步，而后掀开帘子，身影间接显现出来。

　　“哈哈，刚好老夫想讲，就不要怪老夫这般话多。”

　　林辞捧着手里的书卷，而后步子微微向前，一步步的沉稳而带有不可阻挡的意味。

　　身子稳妥的落座于楚明歌的对面，林辞堪堪放下手中的书卷，一双眸子霎时间变得清亮无比。

　　“当年，皇上还只是皇子，当时的周朝全靠当时的皇后在支撑……”

　　时间不断的辗转，伴随着屋外的鸟啼声，幽幽的声音不断的传荡开来，楚明歌手心里皆是汗渍，听着林辞的话语，心里没来由的揪成一团。

　　原来这世间，当所有的沧海桑田过后，只盼有一人能够执你手，而后袖手看天下。

　　原来，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可是，那样还是赔上了整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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