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敌意四起
夜色微凉,秦凌渊的身影隐没与茫茫夜色。点点星子缀在夜空,散发微弱的光芒,星光穿过树梢落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更添凄清。
“我想先生应该知道,这父皇最厌倦心口不一之人,更别提二心之人,若是父皇知道……”
鬓发如墨,悠悠垂落,灯火微微下抚上一层光芒,连话语霎时间也变得温柔起来。
“自云国江山坐稳几十年来,民心所向,再者说有皇上的清明,才得以永安。”楚明歌微微眯起眼,自是一介女流之辈,年龄又远在秦凌渊之下,身形瘦削,迎光而站,面上表情一览无余,“皇上讲求宽以待民、躬勤政事,这以后得事,又有谁说得准。”
萧索无声,侧畔残忆,秦凌渊不得不低头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
身处朝堂,如此的波澜不惊,早就听闻楚家世代书香,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何以自荐成为自己的侍读,眼底的暗色淡淡划去。
湛黑的袍子投出暗影,秦凌渊的神情,楚明歌尽收眼底,灯火不灭下,却是那样的清晰,眸中没有了隐隐的愠怒,淡淡的神色包裹住眼里的朦胧。
“咚……”声音不断响起,人影不断放大,楚明歌的视线不断聚焦,不卑不亢,双手作揖,知道眼下的石灰砖出现赤舄的鞋子,带着几分黯然,那袍子随风轻撞楚明歌的身影。
“本皇子恐怕担不起先生的心意啊。”声音自头顶传过,疏离至极,戒备至极,果然,还是那副不谙世事,冷淡寡言的样子。
廊下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有风过耳,楚明歌躯起的身子慢慢恢复挺直,单薄的身影在灯火的掩映下如此的凉薄。
一双眸子似笑非笑,楚明歌久久凝视着秦凌渊消失的转角,清冷绝美的脸上划过一丝温润,至少,自己的话已经在他心里晃动了半分。
绉纸纱灯随着檐下的吹膛风而轻轻晃动,影子斜斜歪歪的透射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混合着树枝的阴影,圈离所有的滞泄。
楚明歌心里划过闪烁的隐色,若不是上一世秦凌渊回京后迅速经营势力,恐怕自己都不会知道,这云国三皇子原来背地里是这样的精明,况且,就担着上一世自己离世之时的那句,“你以一介女流之身行至如今地位当属不易,只可惜,瞎了眼辅佐与他。”
如此想来,这秦凌渊定是觉察自己已久,对于这样隐藏太深的人,楚明歌是绝对有把握的,那双温润的眸子冷峻深沉,如同这一世一样!
楚明歌慢慢磨撮着手里袖边的毛翎,这秦凌渊对自己的戒心虽仍然如此坚硬,可楚明歌依然察觉到刚才自己所说那番话的时候,他眼里闪过的精光,若放在平时,楚明歌自然是不敢如此说的,毕竟宫门之深,皇家之森,说这样掉脑袋的话,怕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况且自己也不是魏征丞相,而如今也不是太宗之世,若不是无意间窥得秦凌渊心里那一抹孤影,想怕,自己也不可能这样就直接明了的表白了目的。
“先生。”
梧华苑里一派清朗,烛火盈盈,不似武德正殿的那般阴暗无比。
听着宫人的声音,楚明歌堪堪放下手中的史书,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满脸的神态自若。
只一个眼神,她就堪堪明了,这秦凌渊还真是不可雕也!
“三殿下还是不肯用药?!”似做询问般,可一切都了然于心。
记否那天秦凌湛打着“讨教”的幌子,一直把自己留在重华殿,直至暮霭,才堪堪告别。
自己这一世,本就带着有意的目的,是以幽暗的武德殿内,楚明歌所触及的,是那张冷峻的面容,而后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以及手上狰狞的疤痕。
陪侍帝王读书论学或为皇子等授书讲学,这无外乎是侍读的责任,内心的责任驱使亦或者那一眼看到时的惊讶。
楚明歌当及就去太医院讨了一些药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隔了慢慢烛火,沿廊的距离也数不清他们之间的冷漠。
秦凌渊浑身散发的冰冷,融不得任何人靠近,那双眼眸,犹如今生自己第一次躯身自荐时的凛冽,此时的他,更加冷漠与黯然。
那副“全副武装”的姿态,带着深有的敌意,就这样望的自己堪堪止步,想必那时因着太子的做法,秦凌渊怕真是认为自己和太子沆瀣一气。
最终,楚明歌也只是把药膏交给近身的人委托拿给秦凌渊。
只是到底,在那星火隐隐的大殿里,楚明歌依旧看到秦凌渊解除到自己药膏的场景,即使在怎么样的掩藏,可眼里划过的讥笑却是那样的明显。
在那张喜怒不见的脸上,当时秦凌渊只是淡淡的回身,而后声音穿过沿廊的屏障,宫人早已经退下,两人隔空对立,中间差的岂止是可以衡量的距离。
“本殿下多谢世子的好意。”说的“殿下”,叫的“世子”,满满的疏离与冷凛,一下子就把两人的世界完全拉离开。
也对,无人之时就是这样的称呼,以一堵墙的距离隔开了两人,任凭再怎么样的翻越,那头的人一旦铁心,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明歌身为殿下的侍读,自然谨遵皇上的圣言,若是如此折损了殿下的身体,恐怕明歌也担不起那罪过。”
冷风丝丝灌入武德殿,楚明歌不卑不亢,凛冽的风吹起她的衣摆,直袭发肤,打小就体弱,又因着落水的缘故,最是怕这冷凛。
楚明歌端的毕恭毕敬,丝毫不在意周身的情景,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乃至楚家的希望。
“那就多谢世子了。”淡淡的语气随着那勾起的眼角一同落入楚明歌的耳里眼里。
手指一扬,秦凌渊手里的药膏顷刻之间落在书案上,如此的漫不经心,却丝毫没有让人察觉出的意味。
空气片刻凝固,楚明歌涉世已深,此情此景自然有应对之法,可现在,还不是时候,秦凌渊到底能有多大的掩作,还真是让楚明歌想一窥究竟。
对于朝堂来说,她楚家无外乎是一枚不可多得的棋子。
而反之观看,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不正是如同这样说的么,只是前世是秦凌湛,而今生是秦凌渊罢了,换了个时局,宿命可更改,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楚明歌怎么也不会放弃。
夜风微凉,吹的窗外树丫直乱晃动,影子斜斜歪歪的射在窗户上,斑驳的身影在窗子上忽隐忽现。
有遗漏的风随着缝隙而进,堪堪吹动楚明歌放在书案上的书张。茶香袅袅,氤氲的水汽随着纤细的手指腾然而上。
宫人毕恭毕敬的站立在旁,语毕,楚明歌挥了挥衣袖,随后大殿里只余自己青灯思绪。
秦凌渊又没有用药,楚明歌慢慢端起书案上的茶水,已经搁置了很久,依稀能看到些许残渣落入底部的情形。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似乎在自己意料当中的事,只是没想到,才疏学浅的暗中告诉了他那么多,秦凌渊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着实让楚明歌不可思议。
先前有风丝丝吹进梧华殿,本就对气息敏感的楚明歌惊觉。
“先,先生……”
“何事?”望着刚才刚被自己摈退的宫人又走了进来,神情里尽是惆怅。
“回禀世子,三皇子说,说……”
有风声擦着耳边而过,楚明歌本来还一手拿捏着茶瓯的糅夷轻轻顿了一下。
自己始终是一介女子,即使再怎么样子的装扮,可骨子里却是浑然不可改变的事情。
“说什么?!”她并不惊讶,只是对于秦凌渊这样的人来说,冷淡的近乎默然,装演的近乎完美,在这样子的关头当着宫人的面佛了自己的意会。
“三皇子说,明儿个武德殿那边有事儿,怕国子监要世子单独而往了。”
楚明歌勾起唇角,手指又重新握住杯沿,了然于胸的状态。
他秦凌渊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冷淡寡言,都是与世无争,虽说着自己在百官面前毛遂自荐,又得皇上应允,可是这暗地里没少有人跟自己告明一切。
如今这会儿,又要与分离距离来拉开两人的关系,都说墙外有人,况且,这还是微不足道的宫人来向自己禀报,怕也是怕“有心”泄露这一切。
明里暗里把自己和楚家“撇的”一干二净,好好,好极的很!
“好,你先下去吧。”楚明歌纤长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哒哒”的发出阵阵声响。
一双眸子仿若有光,悉数洞悉秦凌渊的所有。
瑞雪才刚过几旬,寒意和着暖流布满在云国的每个角落。
楚明歌本以为在楚府就是刺骨之意不甚寒,没想到皇宫里更聚。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皇宫竞相争斗的气氛,冷的是人心,让人不知不觉就如临寒潭。
烛火掩映下分外凄清的大殿里,秦凌湛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眼角钳着笑容,毕恭毕敬的站立在一袭黄袍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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