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图点指着前面最大的一个黑圈圈道:“首先这名字叫‘休书’是不对的,应该叫‘放妻书’,内容不可简单一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要交待好前因后果,指名犯了‘七出’哪条,是‘无所出’还有‘善妒忌’,还有,这‘盖’字、‘俪’字、‘一’字、‘处’字等均是错字”
待四十一条全部点指完,明月觉得自己头大如斗、心乱如麻,有一种信心十足撰写毕业论文,然后被教授批评得一无是处的感觉,被训斥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苏宏图指密密匝匝错误百出的“放妻书”,越说越恨铁不成钢,越说越口干舌燥,干脆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写了起来,吹干了墨迹,郎郎读道:“盖生夫妻之缘,恰似鴛鴦,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五日结缘,夫妇相和,恩义并重,奈无所出,盖生仇隙。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即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遂会及诸亲,以求一別,一別两宽,各生欢喜。”
明月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三两句话之间就能惹起你内心的熊熊烈火,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让你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世界烧成灰烬、锉成畿粉,苏宏图就是这样的一种人,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月对着空气狠命的一挥拳头,似要将面前的空气捣碎,恶狠狠对苏宏图道:“胡说八道!成亲不到五日,你给我有所出一个看看!最好‘出’一对龙凤胎来传宗接代!!死榆木脑袋,‘放妻书’留给你的黎小姐自己用吧!!!”
明月气冲冲的出了苏家的院子,她怕再待下去,她真的会由文斗转为武斗,将这几日在魏知行身上受的气,一并撒到苏宏图身上,将苏宏图人脑袋打成猪脑袋。
事实上,她走的快算是有道理的,因为她前脚刚出了苏家,苏父和苏母就回了家,苏氏远远看到明月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狠狠的跺了一下脚道:“小狐媚子,又来勾引我儿,有俺在,苏家的媳妇只能姓黎,绝不能姓殷!!!”
苏父叹了一口气道:“你发狠心有什么用,宏图偏认准了她,说什么琴瑟合鸣,夫唱妇随的,逼得紧了,连开春儿科考都不去了,你能怎么着?”
苏氏阴着眼睛看着明月离去的方向,心里别提多气愤了,前些时日,这明月对儿子爱搭不理、若即若离,搞得苏宏图的心情忽而直上去巅,忽而坠入谷底,七上八下的,苏氏想着过得久了,儿子就会忘了殷明月,慢慢接受黎先生家的小姐,刚刚有了眉目,这狐媚子却又登门了,她怎能不气得七窃生烟?
苏父生怕苏氏要追上明月找晦气,偷鸡不成蚀把米,忙将老婆子扯进了院子,安慰道:“开春科考在即,莫要惹恼了宏图,你若是怕黎小姐这个儿媳妇丢了,咱可以背着儿子先与黎家将亲事定了,待科考过后,亲事已成定局,宏图不可能辜负黎先生的教诲举荐之恩,害得黎小姐声名尽毁,到那时,这亲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这黎小姐,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至于明月,宏图若是喜欢,纳进来当个妾室也不无不可。”
苏氏顿时喜上眉梢,想想又皱起了眉头,瞪圆了眼睛瞪向苏父,嗔责道:“你莫不是也起了花花肠子?想要纳个妾室来解解闷、缓缓乏、逗逗趣?”
苏父百口莫辩,后悔莫及,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过如此,忙表忠心的将苏家与黎家定亲的事揽在身上,将功折罪,而这一切,苏宏图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明月、殷才和宋娇娇回了老宅,刘氏将揣在怀里多日的银丁香递给了宋娇娇,算是当嫂子给弟妹的见面礼;二房冷氏准备了一只桐木钗子;大房宋氏做为娇娇的亲姑姑,却是两手空空,不,若是白眼也算见面礼的话,宋娇娇倒是收了一大箩筐。
回门的事情以不了了之而结局,午饭变成了老宅的全家聚会,宋氏偷偷多看了两眼宋娇娇耳朵上的银丁香若有所思,时不时的瞟向刘氏,欲言又止。
明月不愿和老宅的人接触,吃饱了饭便返回了家中,收拾好东西就往山上走。
走到村口榕树下之时,一个小货郎被村子里的妇人孩子们围着,嘻嘻哈哈,好不热闹,明月见时辰尚早,便也围了过去,想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小货郎是一个机灵聪明的小伙子,为了吸引村民们,尤其是娃子们的注意,脸上贴着一个脸谱,身体僵硬好笑的摆着与脸谱相适应的动作,引得孩子们欢声笑语,顺带着卖出了不少糖人儿类的吃食。
明月想着明阳最喜欢这种小糖人儿了,便买了三只,明星、星阳和松儿一人一个,用帕子纳在怀里,却又怕怀里热化了,只能拿在手里。
看时间也不早了,又不敢耽搁了上山的时辰,脚步匆匆跑到山脚。
为了充实自己的“势力”,明月这次仍是带了两条狗,怕两条狗重倒吃了包子就跑疯的覆辙,明月连早饭都没有给撩汉和撩妹喂。
明月在前,两条“狗腿子”在后,雄赳赳、气昂昂跨过篱笆门,这篱笆门安装的已经毫无意义,因为魏知行借住的几天来,为了取暖,已经拆得所剩无几,怕是用不了半天这最后的一道门也保不住了。
如果苏宏图是那么一种三两句话之间就能忍起人熊熊烈火之人,那么魏知行绝对是苏宏图的升级版,不用说话也能勾起明月最心底的阴暗面。
明月带着二狗颇有气势的站在了魏知行的面前,魏知行连看都没看二狗,撩汉和撩妹儿很给明月撑场子,爪子前倾,眼色凶狠、呲牙咧嘴,舌头上还淌着涎水,比狼还要虚张声势,大有主人一声令下,势如猛虎下山般将人撕成碎片的架势,对方若是个胆子小的,估计早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明月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想看他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孔是如何破出一道裂缝来,他心情不好,明月的心情好一点儿。
魏知行脸色连丝毫的变化都没有,如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似的看着明月,不紧不慢的吹了一个口哨,二狗显然感觉到自己的地位遭到了敌人的挑衅,哨声一落,身子如离弦的箭向前冲去,恶狠狠扑向魏知行。
明月忙喝叫道:“快回来!只让你唬人,没让你咬人!”
二狗饿了一早晨,火气正大着呢,又被魏知行吹口哨挑衅了,将明月的话置若枉闻,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流畅的弧线,直接向魏知行的手臂扑去,若被抓住了,定要血肉模糊了。
明月心下一急,扔了装糖人儿的帕子,从怀中掏出两把飞蝗石来,迅速打向二狗,期盼以石头阻止二狗的咬人行动。
空中一道玄色身影一晃,只听“扑”的一声响,二狗“嗷”了一声从空中跌落在地,顿时泄了气势,眼睛、涎水一起往下流,止也止不住,嗷嗷的叫唤着,可怜兮兮的看着明月。
明月忙跑上前去,看着二狗身上有没有受伤,见没有流血的外伤,只是似乎被刺了眼睛和舌头,明月悬着心放下了一半。
回头看向魏知行是否伤到,只见魏知行一脸阴色的看着自己,手臂上黑忽忽的两块青紫痕迹,明月以为魏知行生气自己让狗袭击他,而且还受了伤,万分抱歉道:“魏先生,实在对不起,平时撩汉和撩妹儿挺听话的,我也没想到它们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谢谢你对它们手下留情。”
魏知行仍是一脸沉色,他实在想不到这农女还会打飞蝗石,准头、力度皆不弱,只是没章法而矣,而且,在自己与狗同时受伤时,她竟然第一时间看狗有没有死,而不是看自己手腕被石头打得重不重。
魏知行的身侧已经站了两名男子,俱是玄色衣裳,一人身材魁梧、眼如银灯,手里拿着两只野鸡,气势若一个久经杀场的将军;一人身形欣长,眼如暖阳,如同一个文弱书生,手中拿着一只奇怪的瓶子,瓶口正对着二狗的方向,二狗吓得不住瑟缩。
明月明白,吓退二狗的,定是这文弱书生手中的瓶子,里面定是什么药水之类的,明月不敢确定二狗被喷的是药水还是毒药,小心翼翼的对着书生模样的男子做了一个揖道:“先生,谢谢手下留情,这药,没副作用吧?”
书生眼中流光异彩一现,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这药内含蛊虫,我若催动蛊虫,它便噬骨蚀心,生不如死。”
明月吓得脸色煞白,在现代时就听说各种苗疆秘闻,不知真假,何况是这种什么都有可能的古代?
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书生,一揖到地,头都快磕到了地上,苦苦哀求道:“求您手下留情,饶了这不懂事的畜生吧,它们也是被哨子招过来的,如果没有哨子,它们不会攻击人的。”
书生脸色一黑,本来如同暖阳的眼睛顿时立了起来,放射出层层的火焰,他二人本是魏知行的护卫,本来在四周打猎准备吃食,魏知行招呼他们的方法就是哨子,经明月这一说,他们竟和两条狗一样,都是被哨子招出来的,那么,他们和狗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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