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袭来,黄灯虚晃,照的人影都有些凌乱。
小满瞧着斜倚在床边失神的柴萱,眉间轻蹙。刚想上前问问情况,却见曹丕进了门,便先给曹丕行礼了。
“萱儿这是怎么了?”望眼毫无精神的柴萱,曹丕眉间亦是映上一丝忧色。
小满哪里知道缘由,只是摇摇头回道:“回陛下,奴婢也不知道贵人这是这么了。”
“你先下去吧。”曹丕语气轻轻一吐,吩咐道。
抬步上前,太过出神的柴萱竟然没有发现曹丕的靠近。
“萱儿,怎么了?”曹丕轻声询问。不过柴萱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而且还有些憔悴。
柴萱猛然抬头,却见曹丕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本来望着那张脸倒没什么,可一扫见曹丕身上那件金丝织就的龙纹长袍,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也不是苦也不是。
“没什么,我只是想事情想的太走神了。”柴萱脸色一拉,埋头言道。
曹丕浅浅一笑,侧身挨着柴萱坐下,正要说些什么。可柴萱却猛地的站起了身,一脸嫌弃的走出老远。
这一回,倒令曹丕有些诧异了。难不成自己身上哟什么怪味儿,惹得柴萱嫌弃了?想着,还特意问问自己的衣裳。虽然兰草的香气淡了些,可也没什么怪味道啊。
“萱儿,你到底怎么了?”要是这般模样柴萱还说没有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眼睛瞎了。
柴萱憋着闷气,气嘟嘟的站在灯前,背对着曹丕,胡乱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袖。
“我问你,昨夜你去了哪里?”柴萱问道。
柴萱突然的问题,令曹丕莫名一愣,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好半天,都没听见身后的人回答。柴萱心里更是气恼,一脸醋意的转回身,瞪着曹丕道:“怎么,你不想说吗?”
“不是,你怎么突然回这么问。”曹丕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以往柴萱可是从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可看着柴萱泛青的脸色,情况似乎真的有些不妙。曹丕亦只好顺着她道:“昨夜,我去了阴贵人那里。”
“为什么?”柴萱嘟嘴问道。
望着柴萱那醋意满脸的样子,曹丕笑笑起身上前,一脸坦然地解释,“阴贵人受了风寒,我就是去看看她。”
“是吗,我前天才听她说得了咳疾,昨天就咳成风寒了,这阴贵人体制还真差。还好我身强体壮,不用得病,也不用刻意的需要某人关心!”
柴萱阴阳怪气的将阴贵人说了一通,气呼呼瞥眼曹丕,气的转身便要离开。可步子还没有拉开,却被曹丕直接拽住了胳膊,揽了下来。
“萱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柴萱没什么好脸色,带的曹丕也有些无措。
听得曹丕说话的语气比方才重了些,柴萱肚子里窝的火瞬间尽数燃了起来,猛地甩开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怒道:“是,我就是脾气不好。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不过也是,阴贵人李贵人可比我温柔多了,那你去找她们啊,找我干什么!”
怒意萦头的柴萱,自顾自的发泄着自己的火气,平面给的想要往外走。却又被曹丕强行拉着,挣脱不开的柴萱整个人都急了,面红耳赤的看起来就像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柴萱!”
柴萱一刻不停的要往外冲,曹丕想解释却不知道从那里说起,实在没辙的曹丕,自能一把扣住柴萱的肩头冲着她大声的来了一句。
一声大喝,倒是让柴萱冷静了下来。可后一面,柴萱整个人都不好了,眼泪汪汪的瞧着曹丕,鼻尖儿微微泛红。
“你吼我,曹丕,你因为别的女人吼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柴萱顿时放声大哭,泪滴大颗大颗的滚着,像放闸的水库,看得曹丕心神一乱,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我……萱儿……”
曹丕手足无措的想要替柴萱擦眼泪。却被柴萱猛地一推,直接被推出门外。
嘭的一声,双门一关,曹丕直接被关在了门外。
黑线满脸的曹丕对着严丝合缝的门板,两道剑眉都快生生拧掉了。
“陛下……”
望着曹丕有些落寞的背影,曹书提着声线,嘴巴开开合合老半天才将这两个字挤出口。
柴萱这次似乎又刷新了大家的认知程度。曹丕啊,堂堂大魏的天子啊,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贵人赶出来了,还是如此丢人的状态。简直是堪称骇世奇闻呢。
听着曹书的声音,曹丕隐隐觉得的身后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对着门框又定了定心神,这才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
果然,一院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这几这皇帝的脸面呀……
“还不赶紧给朕收拾偏殿去!”强撑着帝王的眼面,曹丕有些心虚的提着气势说道。
院中的人赶紧埋下脑袋,慌慌张张地赶紧离开。以免曹丕在柴萱那儿受了气,又一股脑儿的发泄给他们这些下人咋办。
叫散了院中的人,曹丕无奈的回眸望望那一揪紧闭的门扉,眉宇聚的生紧。不禁想到柴萱曾经说过‘不希望自己宠幸他人’的话,以及那日醉中的柴萱对自己讲的言语,心中竟莫名的发重。
到现在为止,自己都只是想着怎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却从未真正明白她想要什么。
抬手抚上那硬冷的门板,曹丕就像感觉到了柴萱的心。自己好不容易才将柴萱的心门推开,若是再让它合上,那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再得到她的心了。
“萱儿,无论以前怎样,如今我真的满眼满眼的都是你,你要如何才肯信我。”对我紧闭的门扉,曹丕满是深情的诉道。
而门板的另一头,紧靠着门的柴萱,却已是泪流满面。她不是不信,而是不知道如何去信。曹丕同那些女人之间,并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呀。他与郭照有个永始台,与好多个妃子都有孩子。可是他和她之间呢,处了一个簪子,有有什么呢。
“萱儿,我知道你在门后。倘若你今夜不开,我便在这里守一夜,两夜不开我便守两夜,相信你总有一日,回为我打开的。”
温润的声音一点点滑进门中,钻入柴萱的耳中。一点点的揪着她的心扉,丝丝缕缕的疼。
痴心两端,门扉相隔。却是猜不透的真情,摸不到的痴心。
夜凉如水,静谧如厮。门板两端,二人就这么必此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
吱嘎一声,门闩轻动,一缕亮光自门缝透出,映在曹丕的脸上。
曹丕抬眸望去,只见门缝中的人眼睛红红的像个熟透的桃子,泛红的小脸儿上晶莹透亮的像水洗过一般,梨花带雨的柔软模样,看得自己满是心疼。
柴萱深吸口气,将门打开大半,曹丕整个身子都处在的光晕之中。“你……”
未等柴萱讲完,一个手臂忽然上前将其往前一揽。一双柔软而冰凉的薄唇瞬间映着柴萱的唇上。只听得再次嘭一声,曹丕抱着柴萱往后一跌顺势将门重新合住。
曹丕冰凉冰凉的摁在柴萱重新的脖间,冷的柴萱浑身一颤。但执着在柴萱蜜意温存的唇间的曹丕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而是将柴萱越抱越紧,肆意的掠夺着她唇间的温度。
曹丕的吻不知为何太过粗暴,完全不给柴萱任何换气的机会。眼看柴萱真要要缺氧了,曹丕却及时的松开了手。
虽然柴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整个人还是别曹丕紧紧的抱着,并没有从他的手里挣脱出去。
曹丕垂眸定定的望着在自己怀里喘息的柴萱,喉间微动,“萱儿,我知道我给不了你要那种爱情,可我能做的就是将整颗心全都交给你。一念相知,此生不负。心如磐石,绝无转移。”
一滴清泪滑落,打在曹丕的衣襟上。柴萱没有办法让曹丕做出更多的承诺,亦不能让那些女人尽数消失。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就这么放下曹丕,亦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不再发疼。
“曹丕,这辈子你若负了我,我一定饶不了你。”柴萱抬着泪眼迷离的眸子,定定的望向曹丕。一双手死死的揪着曹丕的衣襟,微微颤抖。
曹丕修手轻抬,帮柴萱拭去挂在脸颊处的泪滴,重新望向那双泪目。“这辈子,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柴萱,倘若你有一天真的丢下我自己走了,那我便跟着你一起走,没有你,这世间于我便再无任何意义了。”
重新将那细瘦的身子环住,曹丕满是心疼。
这一生,自生在这个家族,从小便只知怎样才能颇得父亲母亲的青睐。十岁的自己,自己父亲竟狠心的将自己丢在乱军之中。自己拼命的逃跑才挣回一跳小命。可父亲只是一句简单的夸赞就草草而过,却不知当时的自己有多惶恐害怕。
从来自己都活的战战兢兢,每一个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为权利,就是为名誉,要么就是为了能在这乱世之中求得活下去的机会。
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自己的手足,更甚至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是如此。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事情几乎时时刻刻围绕在自己身边。可自从重新为自己挡剑的那一刻,自己的世界却被瓦解了。不为名利不为权势,就只是为了一句话,从未有人活的像她这般不惧世俗。
而如今柴萱便是他活下去的另一个世界,倘若这个世界没有了,他甚至不能相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哪怕失去一切,他都不能失去柴萱,不能失去自己唯一的心。
冷月宿空,痴心人在;只愿伊人,一直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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