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妃被禁足之后,舒元枫有孕的消息也被放了出去。但具体六皇子妃到底因何被禁足人们不得而知,只听说是六皇子妃那日是做了什么错事被上报到了宗正那里,宗正上报乾德帝后,乾德帝就下了禁足的命令。
因着六皇子素日是个十分省事的,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他的父亲乾德帝都对他有些无意的忽略,他府上骤然闹出些事来,倒是让人们猛然想起,今上的第六子也是个成家立业的男人了。
就连乾德帝自己对这个母妃早逝的儿子印象不深,若非这次六皇子主动请缨前去作战,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活着的儿子了。
宫城,建章宫紫宸殿里乾德帝正在翻阅着臣僚的奏折,底下沈清梧垂着手站在下边,俊美的外表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你和你爹不太一样,朕记得那时候你爹很喜欢跟兵部的人争论,他们经常要闹到近乎打起来的地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乾德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一直在底下沉默不言的沈清梧。眼前之人多半继承了生母的美丽,和有些粗犷严肃的沈长育颇为不同。
实际上不仅仅是长相不同,就连才能也是不一样的。这一次沈清梧得胜归来,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胜利,乾德帝却明白,沈清梧才是决定整场战局胜负的关键。他那身为卫国公嫡长子的身份以及与生俱来的将才,才使得这场仗胜的漂亮。
朝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这样一个将才绝艳的人了,剩下的人不是老了就是变蠢了。沈长育老了,此场战役寸功未立。范成志蠢了,不思进取就算了,还妄图把其他人给拖下水。
所以当沈清梧出现的时候,乾德帝是很欣喜的。等到他故意伸出杆子的时候,沈清梧也颇为识相的乖乖顺杆爬了过来。这么一来,乾德帝看他未免就更加顺眼了一些。
“朕那时候时常会想,沈长育什么时候学会了不吵架,朕就大大的赏他一次,可惜他这个扶不上墙的还是次次跟人家吵得风生水起。不过能从你身上看到这个模样,朕也是很欣慰的。”
沈清梧身子微微前倾,“陛下谬赞,臣小时候母亲曾告诫过,凡事若是先吵起来,那再顺理成章的事情也是办不成了,只要耐下心去解决,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你的外家世代书香门第,你母亲自然也是知书达理的。若是朕没记错,你母亲和已逝的姒妃似乎还是手帕交?”
沈清梧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猛然树立起来,他面前却依旧是一张清水脸,“陛下请恕臣失礼,母亲过世的时候臣年仅五岁,许多事情也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年原本该叫姨母的人,突然替代了母亲。”
说到陈年往事的时候,乾德帝难得在沈清梧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的伤感。他刚下手中狼毫笔,看着沈清梧难得一见的不快,“算起来都过了快二十年了,这些事你倒记得清楚。”
“有些事情臣也不想记起,但是事关母亲,大概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这倒也罢了,当年沈长育也因为这事弄得在朝中颜面尽失,当时还有人参奏他来着,不过最后还是被朕压下了。如今朕看你和你那位夫人倒是很好,听说你为了她连妾侍房中都不去了?”
沈清梧见乾德帝七绕八绕的什么都问,心思不免更加谨慎起来,说话的时候也不由多思考了几分,“母亲当年对父亲情根深种,最后却郁郁而终。臣不愿母亲身上的悲剧,再在娇妻身上再来一遍,所以只能是如此了。”
“朕到没想过你们沈家还能出你一个情种。”乾德帝嘴角一弯,骤然收起了自己的话题,“朕看你的折子上写,明年开春要防备匈奴人卷土重来,此事何解?”
见乾德帝终于把重点落在了差事上,沈清梧轻轻出了口气,朗声分析起了自己的观点,“启禀陛下,匈奴人世代居于草原,没到冬日都物资困难,所以才有时不时的侵扰边境一说。前年咱们将他们击退,但并未斩草除根。一来当时战线过长,二来匈奴人负隅顽抗实在不好一举歼灭。”
“是而当时放了匈奴人一条生路,也为边境百姓暂时创造一个可以修生养息的机会。但是匈奴人极为顽强,所以臣判断,明年开春天气转暖草木荒芜之时,匈奴人就该卷土重来了。”
沈清梧一说起边防之事就颇有心得,乾德帝心里盘算过几次,实在是不舍得把这么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武将放出去。
“朕本想着把你放到北边去镇守边境,但是又舍不得你这么个有能力的,罢了朕另派人前去,你还是留在上京城给朕出出主意吧!”
“臣唯君命是从,其实也不必过多做准备,只要提醒东北驻军不要掉以轻心再备足了粮草就是。”开玩笑,他好不容易守着妻室儿女过了两天热乎日子,又让他去北方驻军,他才不同意呢!
乾德帝哈哈一笑,忽然话锋又是一转,“这阵子老二他们几个又不太老实了,我听说给各家送了不少好东西,你们小沈府也没落下。”
“太子殿下往臣的府上送了几匹蜀州的蜀锦,自然是华贵无比,内子不敢擅专直接就送到了父亲那边。父亲思虑再三,将这几匹蜀锦制成衣衫,随着年礼送进宫了。”
乾德帝一挑眉,“朕昨天看到你们府上的节礼还想着,你爹那个素来节俭的怎么今年就想起送蜀锦了,感情你们这是借花献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意见能有如此恩宠全都仰仗陛下,如此不过是不致恩宠外流。”
沈清梧说完话就一直在等着乾德帝的反应,谁知乾德帝只是挥挥手把他给打发了下去。等到出了大殿,沈清梧才发觉自己的身后已经湿透了。
他正式当差也不过堪堪一年光景,从一个被众人看不起的面首变成朝堂上的近臣,旁人的闲言碎语他是没少听的,除了硬生生的咽下之外就只能是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尤其是太子如今地位不稳,众位皇子心思多变,他这种明面上不依附任何人的小喽啰难免就会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
这些他倒也不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他唯独担心的就是始终杵在那里的小柳氏母子,担心他们为了世子之位会做出许多莽撞的事情,而如今的形势就是他们稍微莽撞一点,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可是这个世子之位,本就应该属于他,他也绝对不会让小柳氏母子如愿的。
于长安早就等在宫门外,见沈清梧出来立马就将披风展开披在沈清梧的肩上,“多亏夫人今日告诉小的要带披风出来,不然老爷回去只怕又要着凉了。”
沈清梧看着身上厚实的披风,眉头一抬,“这是夫人让你带过来的?”
“那是当然,佩月姑娘亲自把披风拿出来交给小的。说是夫人特意吩咐过,老爷每次进宫面见陛下回来衣服后面都湿透了,所以让小的务必带着披风。”
沈清梧听了这话不由嘴角弯弯,一整日的郁气都因为这个而散了不少。不过等他回到了小沈府,心情又变差了。
小柳氏带着沈清雯坐在明熹堂里,拉着郭嬅语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见沈清梧进来,小柳氏脸上不见半点尴尬,反倒是热情了许多。
郭嬅语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不快,“夫人刚才来说,雯姐儿马上就就要及笄,上门求亲的人家多了不少,夫人想着要把雯姐儿送过来,让我带着学一阵子规矩,我已经把后面的听涛苑给收拾出来了,夫君觉得如何?”
她抬眼看向沈清梧,眼神里透露出的那股风情让沈清梧心口一颤。可是转瞬他又看见了郭嬅语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与胸有成竹,他也就明白了。
“既然阮阮有这份心,那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会反对。”沈清梧把目光落在了年方十四的沈清雯身上,“年前你就在小沈府好好住着吧,我明日去公主那里一趟,让公主派个教养嬷嬷过来。”
小柳氏闻言自是喜不自胜,若是让人知道女儿是被公主派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导过的,那身价自然又能提高几分,沈清梧这般痛快的答应可是她想象不到的!。
等到她把沈清雯留在小沈府,兴高采烈的做上马车的时候,身旁积年的老婆子憋不住了,“夫人就这么把姐儿送过去了,就不怕姐儿在那边出事吗?奴婢总觉得今天这事太顺了”
“出事?出什么事?雯姐儿是郭嬅语的小姑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她可不好交代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大公子那么阴损都被她管的严严实实,姐儿那个性子,只怕会吃亏。”
小柳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若是这次吃亏能让她谋一份好亲事,我也愿意让她吃这份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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