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无子而终的人也有资格享受香火了?”身着深紫色宫装的苻明善快步走了进来,看了宋夫人一眼,“宋夫人难不成是在外呆久了都不记得上京城的规矩了。”
说罢看也不看宋夫人一眼,上前就给郑皇后行了大礼,“儿臣恭贺母后生辰之喜,愿母后凤体安康!”
“地上凉,快起来吧!”郑皇后看向苻明善的眼光满是慈爱之意,“你今日倒是来得早。”
“母后的生辰孩儿哪敢来晚了。”跟郑皇后在一起,苻明善略略收起了刚才的咄咄逼人,不过看向宋氏母女的眼神依旧算不上太好,“宋夫人,刚才孤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
见苻明善语气不善,宋夫人连忙福了一礼,温婉道,“公主殿下恕罪,怕是公主有所不知,前几年小女过世的时候,国公夫人曾承诺说会在宗祠里供奉小女的牌位,所以臣妇才有此一问。”
“宗祠在国公府中,一应祭祀之事均由国公府打理,宋夫人不若去亲口去问国公夫人,别来为难沈都督的夫人。”
苻明善刻意加重了夫人二字,果然见宋夫人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郑皇后在旁边看着有趣,掌不住道,“本宫竟不知你和沈都督的夫人关系不错。”
“沈都督的宅子就在孩儿府邸旁边,沈夫人也时常去公主府请安的,是个知礼的人。”苻明善轻轻颔首,看起来对郭嬅语还有几分善意。
郭嬅语暗自松了口气,自己这几年除了坐月子之外,每个月都会固定三次上门给苻明善请安,无论苻明善见不见,她是肯定会上门的。到了今日才总算觉得,这个安没白请。
宋敏棠见母亲吃瘪心里不免有些意难平,可是公主她不能说什么,只好是又把矛头指向了郭嬅语,“听说你把那个气死我姐姐的妾侍的女儿养成了嫡女?你这样也算是上京城里的规矩?”
“那宋二姑娘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又是哪一处的规矩?”郭嬅语不高不低的一句话,把宋敏棠给堵了回去,她扫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看起来自己这番回应也没得罪人。
郭嬅语坐在自己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语气也熨帖的不像话,“臣妇记得皇后娘娘早年曾告诫过百官之妻,说是为妻者务须贤良淑德,凡夫君所出皆应视作亲生。臣妇虽读书不多,但皇后娘娘这番教导,时刻不敢忘怀。”
“沈夫人果然贤良。”郑皇后赞了一句,“本宫早也听说你把庶女养在膝下,这也是好事。”
郭嬅语口中称谢,“这两个孩子也是命苦,宋姐姐在世时一直养在国公府,刚回来的时候大的那个连父亲都不太认识,大的那个她姨娘实在舍不得,小的那个就被臣妇养在身边了。不过现在姐妹俩都是一样,跟着公主身边的苏嬷嬷学着规矩呢!”
“如此甚好,你确实是个聪明的。”郑皇后说了这话还颇有深意的看了宋夫人一眼,“宋大姑娘也是个命苦的,年轻轻的就这么去了,这福气全让你给享了。”
这番话说的宋夫人脸上青红不定,连连带着责怪的眼神看着小女儿,若非她先忍不住冲着郭嬅语发火,又怎会惹出这么多话来!要是敏桃还活着,宋家又何苦发愁京中没有人替自己说话!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郭嬅语见机起身告退,郑皇后也没虚留,放了赏赐之后就让郭嬅语带着人走了。宋夫人见苻明善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好多待,只好也找了由头退了出来。
等到内殿只剩下皇后和苻明善母女二人,郑皇后的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倦意,“宋将军夫妇一向惯纵女儿,她那个女儿也是顽皮惯了,你也没必要总跟她们过不去。”
“当日是她的女儿死活要嫁给梧郎,又自己想不开妾侍的事情才把自己作死的,现在他们家又要摆出一副这般作态来是给谁看的?”苻明善坐到了郑皇后的身边,“一想到宋敏桃当时给梧郎吃了不少委屈,我心疼。”
郑皇后脸上的笑容始终未退,眼神里却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我儿,他已经有妻有子了,你也该收收心和驸马好好过日子了。我看他和他夫人的感情倒是好,三年抱俩也是难得。”
苻明善没说话,只是把头挨在郑皇后身上,半晌都没说话。
这边郭嬅语出了内殿就看见舒元枫笑吟吟的站在外面等着她,“你这番进去可是好说,我在外面人都要冻透了。”
郭嬅语上前挽了她的胳膊,“灰鼠皮的斗篷你还说冷,那我岂不是造成了冰人?咱们就这样,不碍事的吧?”
舒元枫摇摇头,在郭嬅语耳边道,“你当所有诰命夫人都能进来见皇后娘娘?这会儿不会有人来了,而且明裕在宫里总还有两个人。”
二人这才挽着手去了摆宴的地方,快到了门口舒元枫停住了脚步,“我先进去,你过一会儿再走!”
郭嬅语一言而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往里走,身边的小内监将写有夫君官位和诰命的牌子递上去后,就有人高声通禀。郭嬅语一走进去,便感受到了无数目光。
朝中二品诰命本来就不多,像郭嬅语这样十几岁的二品诰命几乎是少之又少,论起地位来大约也和诸多有爵人家的老夫人差不多了。
只见一名女子款款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郭嬅语跟前颇为亲热的拉起郭嬅语的手,歪着头嫣然一笑,“早就想见一见沈都督的夫人,如今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我夫君这次出征可是没少让沈都督照顾了。”
这次出征的皇子只有两位,除了符明裕就是吴王。郭嬅语心中有数,便微微行了一礼,“见过吴王妃!”
“客气了客气了,我来带你见见这殿里的人。”吴王妃颇为热情的带着郭嬅语把殿里地位高于她的人都给引见了一遍,看起来和郭嬅语很是熟悉的样子。
“八弟妹的娘家远在凉州,你嫁给八弟也不过一年,倒是和咱们这位沈夫人很是熟悉了啊!”说着话的是一名身着天青色宫装的女子,“你说八弟被沈都督照顾的多,那沈都督还救过六弟的命呢,也没见六弟妹跟你这般热情啊!”
那名女子眼睛不大,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蔼,但是一说话就是软刀子,吴王妃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冲着那人笑,“五嫂又说怪话了,这沈夫人头回进宫总得有人带着吧,你们都是嫂嫂不好出头,自然只能是让我这个最小的出头了。”
“八弟妹还是这般顽皮,快让沈夫人坐下吧,站着看你们斗嘴可是无趣。”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太子妃突然开口。
郭嬅语连忙谢恩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身边安排的人她也算认识,正是永宁王府的世子妃葛氏,沈清雯嫁过去之后的嫂子,早前筹备婚事的时候,这位世子妃曾亲自上门跟郭嬅语讨论过婚礼当日的安排。
她对葛氏印象不错,觉得是个大方爽利的人。葛氏也觉得郭嬅语甚好,行事大方利索,比起有些世家小姐来也不遑多让,比起她那个弟妹来说更是好了千百分。
“算起来舍妹也嫁入王府半年了,也不知在王府是否安好,劳累世子妃担待了。”虽说郭嬅语完全不关心沈清雯的婚后生活,但是作为娘家嫂子,该装的样子她还得装。
不过这话说的很有分寸,葛氏一听就知晓了这姑嫂俩的真实关系,于是回应的话也是小心翼翼,“四弟妹性子活泼,四弟也年轻,就是两个人都玩心重了点,母亲有些着急。”
性子活泼对于一个出嫁的人来说就等于是不懂事,郭嬅语唇角一弯,“舍妹是幼女,向来活泼惯了,他们小夫妻两个想来也是能玩到一起的。”
回答她的是葛氏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郭嬅语也不再多问,两个人不声不响的就转移了话题。葛氏如今也是主持王府中馈的人,和郭嬅语说起理家的事情,也有不少话题。
聊起女人家都喜欢的东西葛氏就兴奋了起来,尤其是发现郭嬅语和自己眼光相似之后,葛氏更是兴奋,“原来沈夫人也喜欢用彭家的妆粉?听说她们家还专门做了从西域进了胡粉,比咱们的胭脂水粉要轻盈剔透的多,敷在脸上也舒服呢!”
郭嬅语说起这些也算是有些心得,“胡粉不易得而且容易过敏,倒不如试试她们家用茉莉花做的妆粉,也是一样轻盈,而且香味扑鼻。”
两个人说的正来劲,忽然听见吴王妃忽然喊了一声,“二表姐不是说进宫来陪我的嘛,怎么见了沈夫人就不理我了呢!”
葛氏闻言转过头去,“你从小就跟男孩子一样弄刀玩枪的,一向不喜欢这些胭脂水粉,我跟你说话不是对牛弹琴嘛!”
“原来八弟妹和嫂子还有亲?”一直在殿内没怎么说话的舒元枫抓住机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这话问了出来。
吴王妃显而易见对沈家有兴趣,这会她的亲戚葛氏又拉着郭嬅语说个不停,这拉拢的心思也够明显的了,自己从中添把火也不是问题。
果然她这么一说,旁边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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