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皇室,一明一暗,暗者不见光,手掌刑名司,为宁越皇室最后的力量。
然,不得入宁越权贵之家,已保血脉沿存,不生妄心,佐于宁越诸皇。
——这宁越的那一位公主,那一家的小姐姑娘,都能嫁入华亲王府,只有她赫连虞不行。
……
——“皇兄,你说我们会活下去么?”
——“会,当然会,我们不但会活下去,还会比任何人活的都好。”
于是——
赫连雾祁,你可愿拜入我门?不过这冥主之位,拿不拿得到,就要看你自己了,但你只要选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没有回头路可走,九死一生。
赫连虞,你可愿接掌刑名司……一旦入暗门,也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与人生完全摒弃,摒弃爱恨,摒弃喜怒,只为宁越而活。
——“我愿意。”
赫连虞大婚的那一日在三月十六,毕竟是一国公主嫁来和亲,红绸铺了十里,赫连虞与钟离临筠自远处缓缓走来,极尽繁华,除了两人的面上均没有什么笑意。
……
承武二十六年的四月,承武帝逝。
韩沐清在当天夜里,就接到了钟离轻与快要不行了的消息,同韩宁疏一起匆匆忙忙赶到了宫里。
“如何了?”
钟离临尘摇了摇头“那毒早已深入骨髓,能坚持到如今已是不易,父皇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里面是太子殿下在陪着?”
钟离临尘微微点头“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说着,钟离临尘已经转过身,看向钟离轻与所在的大殿。
“父皇,你等等,我去求母后。”钟离临炘紧紧握住钟离轻与的手,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母后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就算她怨父皇,恨父皇,也不能连父皇的最后一眼也不来见。
钟离轻与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的勾出一抹笑,看着床帐,目光变得幽远起来:“不,柔儿不来也好,让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只怕会更加的厌恶。”而且,至少他可以回忆当年他第一眼见到那个女子的样子,至少他可以自己安慰自己,那是他的妻,他明媒正娶,日后会同他一起写入青史的妻。
当年乞巧节的那惊鸿一面,他就知道自己永远的输了,彻底的输了。
谁曾忆,水波涟漪万千霓霞齐绽,未可敌伊人顾盼笑弯弯。
那一年的乞巧节,他于灯火阑珊之处,偶然得见伊人回眸动万千,笑靥盈盈顾盼生。自此便是迷了眼,失了心,也舍了自己这一生最好的兄弟。
可如果重来一次,他大抵还会这样选择。
这世上有种态度叫做无悔,这世上有种感情叫做太爱。
“父皇。”钟离临炘微微有些哽咽了,即便是这样,父皇也丝毫不怪罪母后吗?
为什么父皇对母后这么好,可母后却从来都不领情而且如此怨恨父皇?
就因为当年父皇是逼婚?
钟离轻与轻轻摇头,怪罪?怎么会。
他这一生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那个女子半分。
当初本来就是他的错,可就算知道那是错的又如何?他还是宁可一错到底,也不愿意对那个女子放手。
“炘儿。”
“父皇我在,我在。”
“你告诉我,你对夙凤……可是真心?”说到这里钟离轻与的神情忽然变得恍惚起来。
突然忆起十年前,拿道没有发出去的赐婚圣旨。
他不否认当年他写下这道圣旨的时候,虽然跟炘儿提到了夙凤有关,更重要的是,夙凤是荣亲王府的郡主。
十一岁的孩子,如何能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他素来不掩饰自己的不择手段,不论是得到这皇位还是得到柔儿,因而只要能延续宁昭的荣耀,自然也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哪怕,那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钟离临炘抿了抿唇,然后突然笑了“很小的时候,我就总想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那并不是喜欢,而只是因为她对我好,会挡在我身前,会同我讲有趣的话。其实总共也没见过多少次,但儿臣就是忘不掉,”
“直到……那一年……”
“在哪忘川花海,儿臣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站在哪里的她。”
“她回过头来说……”
——“我叫韩沐清,你的这条命,从今以后,我保了。”
“那时我就在想,这大坻就是世人口中的……命中注定。”
“再后来……我知道她离开了忘川花海,回到天山,也知道她从天山下来又去到苏景,我知道她喜欢苏杭的西湖,也知道她爱品洞庭君山的银针……”
“在忘川花海,我用三天的时间喜欢上她,然后又用三年的时间,爱上她,在到如今……儿臣,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夜,钟离轻与拉着钟离临炘说了许多,直至快要天明的时候。
“扶我坐起来,快看天亮了呢……”
“是,天亮了。”
久久听不了钟离轻与的回答,钟离临炘连忙想旁边看去,身边的人早已经闭上了眼。
“父皇——”
丧钟长鸣。
“帝逝——”
待钟离临炘与刘公公走出来时,韩沐清看到钟离临炘的眼眶已经微红,刘公公手中端着一个狭长的黑色盒子。
韩沐清知道,那里面装的便是钟离轻与早就写好的遗诏。
而这时,下面的大臣已经占做几排。
刘公公也已经取出圣旨,然而刘公公打开黑色盒子之后便是微微一愣,原因无他,只因那其中竟然有三道圣旨。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钟离轻与的圣旨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既总结了自己的功过,也提到许多朝政之事。
“……朕之六子临炘,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在刘公公讲这份遗诏宣读完毕之后,所有的大臣已经全部跪下拜礼“臣谨遵圣意。”
而这个时候刘公公已经取出第二道圣旨。
只扫了一眼前面的内容,刘公公的眼眸便是邹然一缩,但也只能将上面的内容读出。
“荣亲王府郡主韩沐清端庄贤淑,秀外慧中……”
韩沐清与韩宁疏都是邹然抬起头,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就连钟离临炘也是无比诧异的抬起头。
“……六子临炘,德行具备,品性为优,实乃天作之合,且二人于承武十五年,已有婚约……”
“望韩家女,当为临炘之后,佐临炘以治于天下,居清秋宫”
清秋宫,宁昭历代皇后所住之处,当然它的名字经常变动,但是从一开始,它的确是叫这个名字。
不等韩沐清说话,刘公公已经拿出了第三封圣旨。
“今韩氏有女韩沐清,聪慧灵敏……特赐于朕之六子为妃,与成年之后择日完婚。”
这是……十年前的那道赐婚圣旨!唯一的不同便是,十年前那道,没来得及盖印,而这一封是盖了的。
而钟离临炘也早已是一脸的震惊。
“我不……”不等韩沐清将话说完,刘公公已经再次开口道“陛下说了,这后面的两道圣旨,不着急接,怎么着也滴等过了这持服的二十七日。”说到这里,刘公公已经将两道圣旨都收了起来,然后又从黑色盒子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陛下留给荣亲王的密信。”说着,已经将信递了过去,韩沐清将信接了过来,递给韩宁疏,然后不由得向钟离临炘的方向看过去,但钟离临炘只是避开韩沐清看过来的目光,眼眸微垂。
……
转眼已出七日,无论是钟离临炘还是韩沐清自然都不用再守在灵堂前。
虽然现在尚未举办登基大典,但是宫内的人早已经不约而同的改了称呼。
“陛下,太后娘娘哪里……又传来消息了,您要不要去看上一眼?”
宫锦柔看见走进来的那抹身影,冷冷一笑,随手将手边的茶杯扔了过去。
钟离临炘身子一侧,将迎面而来的茶杯轻易躲过,茶杯砸到了钟离临炘身侧的空地上,碎了一地。
而这一切,钟离临炘仿若味觉一般,只是淡淡的道:“不知母后找我有何事?”
“好本事啊你!果真的那人的种,连用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母后?本宫才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宫锦柔指着钟离临炘,身子更是因为那道圣旨气得直哆嗦:“给我收回圣旨,本宫十年前就警告过你,离清儿远点,她不是你能消的,你算什么,也能配得上我的清儿。”
“母后,这道赐婚圣旨乃是父皇遗诏……早已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宣读出去,如何能收的回来?”说到这里,钟离临炘的神色也不由得冷了下来“况且,我也不打算收回来。”
“你。”宫锦柔气得一直哆嗦,冷笑道:“呵,也是,本宫怎么忘了,你和那个人一样的不择手段,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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