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尚是春日,春色正好,我就站在那船头,她带着若兰站在岸边,嫣然一笑,那真是明眸皓齿,眼如繁星。”钟离临倾一手搭在酒坛子上,微微仰头,唇角勾起一抹回味的笑容“她在看湖面的风景,而我一眼便瞧见了她,只觉得与她相比,那春色都显得黯然了许多。”
“唯有那一个人,是最显眼而明亮的,让你总能一眼就见到。”说着,他回头看着苏雪丞,轻轻叹道“你等了夙凤郡主那么多年,真的甘心放弃么?”他同眼前之人,也算是从小一同长大,这么多年,诺大个京城,他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至交好友。
苏雪丞只淡淡道“感情这码事,总归是要两厢情愿,两情相悦才算佳话。无论我等了她多久,也总归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她并没有什么干系。”
钟离临倾苦涩笑笑“此话虽然不假,但若是我,总要试过才会死心。”所以当年他试了,也成功了,只是,他猜对了开始,却没能料到结局。
“我们的情况不同。若是她能寻到自己的良人,对于我而言,那便是一桩好事。”苏雪丞淡淡的瞥了一眼并肩站立的韩沐清与钟离临修,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轻轻敛眸“若那个人是七皇子殿下,那便的确……是极好的。”
……
“清丫头。”钟离临尘缓缓走了过来,看到钟离临修微微一笑,叫道“七弟。”
“三哥。”钟离临修也是微笑回应,却有些不解的看着钟离临尘“三哥可是有事?”
钟离临尘轻轻勾唇,微微点了点头“我有一些事情需要问夙凤郡主,不知七弟能否行个方便?”
钟离临修微愣,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自然可以。”然后便是转身走进了船舱。
钟离临尘看向韩沐清“最近觉得如何?何曾出现过不适?”
韩沐清微微摇头“不曾。”
钟离临尘皱了皱眉“白芷都同我说了,说你前些日子头痛,而且……遇到了刺杀,还用了那个法子?”
“这丫头。”韩沐清顿时有些无奈,但既然白芷都已经同临尘说了,她便点了点头“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心里有数?”
见此,钟离临尘眉头皱的更紧,看了韩沐清一眼,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你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钟离临尘淡淡抬眸,看了一眼远处“他们到现在都以为,你那只是思虑过度引起的头风病。”
“按理来说,你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说到这里,钟离临尘转头看向韩沐清“清丫头,三日针固然可以激发潜力,但用的总归是透支的法子,纵然如今你用的,已经是改良过的,还是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尤其是对于你而言。”
“而且……你练的是若水诀,这中间一丁点的差错都不能出,否则永远不可能达到圆满无缺的地步。”说到这里,钟离临尘看着韩沐清,又是一声叹息“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不想有朝一日,你出什么事。”
韩沐清微微别开眼睛,淡淡道“我的若水诀,早在五年前就不可能圆满无缺了。”她轻轻抿着嘴,敛着眸子,将所有的情绪尽数隐藏,然后才是再一次淡淡开口道“如此,多用一次,少用一次,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况且,纵然达不到那圆满无缺的程度,只要功法大成,也就足够了。”
钟离临尘依旧微微皱眉,虽然不得不承认,韩沐清说的其实是对的,因此,也只能开口道“希望如此。”
“但,若水诀修炼至圆满无缺的境界,几乎是唯一的方法。”
“那也只是在传说中。”韩沐清抿了一下唇“虽然有着这种说法,但是谁也没有尝试过不是么?”
“也许到最后依旧是竹篮打水,那都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好可惜得了。”说到这里韩沐清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轻轻笑了起来,脑海之中仿佛有些什么人,一闪而逝。
“至少,直到现在,对于我五年前的一切选择,我不曾后悔。以后,也大抵不会。”
“那你同七弟?”
“我和你说过,我从母亲哪里唯一学到的事情就是……找一个爱自己的,而一定不是自己所爱的。”韩沐清眸光平静,淡淡的看向湖面“而临修……很好。”
会在危急时候,紧紧抓住她的手。
还有那挽起青丝的白玉簪。
他们曾说,去将大江南北游遍。
也曾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这无一,不是她想要的,甚至于,梦寐以求。
……
仲离坐在忘尘对面,琥珀色的眼眸微敛,轻声笑到“师叔叫我前来,可是已经知道那帕子上的异常?”
忘尘的面前是一张棋盘,纵横交错的棋盘之上,落满了或黑或白的棋子,忘尘在执起一枚黑子之后,缓缓落下,然后拾起几枚已经绝气了的几枚棋子。
才是淡淡开口“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说到这里,他的眉头轻轻微皱,眼角余光似乎淡淡的瞥了一眼桌子左边。
木制的杯垫上面托着一枚小巧的杯子,阳光下原本混体通白的杯身,仿佛变做了半透明,细看之下,好像还微微泛红。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眼,便淡淡的移开,好像只是无意间被那杯子吸引,然后,看了一眼,仅此而已。
“上面之前有十数种药香,其中我能肯定的的只有七种,但有五种都是出自南芜。而除了这七种药物,其他药物也大多不似中原产出的行药物。”
说着,忘尘从一旁拿起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仲离“这是我能肯定的七种药物。”
“我对南芜的药物不是很了解,但恰巧这五味药我都知晓,而他们唯一共同的特性就是,都是南芜用来养蛊或者抑制蛊毒的药物。”说到这里忘尘顿了一下,慢慢悠悠的抬起眸子仲离“而其中的那味银叶草,因其颜色而得名,在阳光之下,为淡淡的银色,草株极小,却有剧毒。”
“那小小的一株草,就足以毒死十个成年男子。”说着,忘尘极低的轻轻笑了一下“但是这种草极其稀有少见,极难培育,为南芜皇室专有,而且……”
“非南芜女皇,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等,将此药赠与他人的权利,更不要说,是南芜之外的人。”
闻言,仲离不由得眉头微皱“南芜女皇?”
“苗倩然。”他眼眸微微眯起,之前在六国宴上,他可丝毫看不出来韩沐清同苗倩然是认识,就连眼神似乎都不曾对视过。
“那手帕呢?”
忘尘淡淡道“毁了。”
仲离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的又问了一遍“毁了?”
“我说了,那手帕上浸的药物大半都是出自南芜。南芜善蛊,其药物均与蛊虫息息相关,那手帕上的味道极淡,对于我们来说,辨别十分困难,但是对于蛊虫而言就是最好的指引。”说着,忘尘接着道“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担忧的是别的事情。”说着,他抬起手,又拿起一枚白子,将白子落在了一个并不怎么显眼,却又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此子落地,胜负已定。
“暗月的追云令,冥宫的格杀令。”
“江湖之中,存在时间最长,覆盖地域最广,实力最强,去来有着一东一西,两分天下,的两个组织。”
“在他们的联手夹击之下。”
“剑阁,又能坚持多久。”
仲离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谢家堡一役,同你师父一样,那是当今圣上的死穴,碰不得的。”
“当年师兄留下谢瑶,谢润,谢泽三兄妹,便是不忍谢家的机关之术失传。”忘尘微微勾了勾唇角“但本身,谢家之所以会万劫不复,除了当年谢家堡堡主谢铭野心有余,识人不明外。难道不是因为他么?我的师兄,你的师父。”
“不能为我所有,自然为我所弃,这是你们苍崖弟子,第一堂课,就要学的东西。”
“所以妇人之仁,对于想要掌握天下棋局的人来说,是最要不得的,他会将你从执棋人变做棋子。”忘尘看着棋盘,眸间似有笑意,却又没有任何的温度。
“谢家是把双刃剑,伤人的同时,必然伤己。”
“师兄的路……就是前车之鉴。”
仲离的瞳孔微微一缩,沉默了半响,邹然开口问道“我师父当年究竟为何要远走他乡,辞官离京?”
“自然是因为……他输了。”
“半子之差,输给了天。”
“妄图以凡人之力,逆改天命,私改他人命格。”忘尘淡淡敛眸“可命格哪里是那么好改的呢。”
“这也就是师兄为何不传你推演之术的原因。”
仲离手一抖,抬起头来看着忘尘,嘴唇也在微颤“师父想改谁的命?”
“当今圣上的前皇后,苏雯苏心雅。当朝七皇子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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