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亦是那般叹息,轻轻的闭眼,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肩:“徒儿,你要记得,女子,切莫太要强,切莫太耀眼,切莫太认真。”
“万事莫强求,入了执,痴了念,何苦何苦。”
忘尘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似是有着哀悯,又或是其他韩沐清看不懂的情绪:“希望有朝一日,师侄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后悔?”韩沐清轻轻一笑:“我不知晓自己日后会不会后悔,也不想知道。但我唯一知晓的就是,即便是我不愿的事,可那是韩沐清一定要去做的。”韩沐清唇角带笑,目光却极为幽远,仿佛带着忧伤:“这世上,有的事,总是要有人去背负的。”
“师侄不觉得这般活得太过沉重些了么。”
“沉重?是很沉重,但总要背负下去啊,除非——什么时候我不姓韩了,什么时候我背不动了。这世上的人和事本就难两全,我想,我不会是最幸运的,但也不会是最不幸的吧。”
忘尘瞧着韩沐清安静而淡然的眉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为察觉的悲伤,沉默了几息的时间,才是有再次开口道:“但愿日后师侄也能如今日这般通透。”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人之苦,皆出执。
韩沐清轻笑一声,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然后接着道:“师侄是有不得已不回京的理由,可是师叔,又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繁华喧嚣之地呢。”师叔的选择,似乎与忘忧一脉的主张不同。
这洛阳城,繁华是繁华,可是在哪琼楼玉宇,在哪纸醉金迷之下,隐藏着太多的悲凉。
“心无喧嚣,处之亦然。”忘尘神色平静:“况且,我是在等人。”
“等人?”听到忘尘这般回答,韩沐清也是一愣,随即轻微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微笑:“那就祝愿师叔早日与故人重逢。”
那时的韩沐清未曾想过,等人,等的并非一定是故人。
忘尘目光又移到钟离临忻的身上。
钟离临忻也是轻微的颔首:“大师。”
“过眼云烟水中月。”
“三千尘落繁华定。”
“还望太子殿下,好自为之。”
“大师的话,临炘记下了。”钟离临炘轻笑着,眉眼之间却没几分认真。
“大师即是为解惑而来,那不知大师可知道临炘心中之惑。”
“这世上的事,并非只有求不得和以求得两种。”
“太子殿下心中的疑惑,忘尘看得出,却无法可解,能解开的只有殿下自己。”
“有的时候,看到的,听到的并不就一定是真的,以为不存在的,也并不是一定不存在。”
“殿下是聪明之人,只不过思虑太过,反而忽略了本心。虽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难两全。”
“只是……”忘尘目光忽然变得悠远起来:“心有顾忌,或明知不可为,或不愿为。”
“鱼与熊掌,若非要二者择一,那不去问问自己的心,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这世上,有的人为他人而活,有的人随本心走。”
“有人癫狂,有人洒脱。”
“有人求不得,有人放不下。”
“有人执着于爱恨,有人执着于生死,也有人执着于对错。”
“还有人执着于一个承诺,一个解释,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名字。”
“那殿下呢?殿下真正执着的又是什么?只有殿下自己清楚。”
钟离临炘看着忘尘半响,眸色翻涌“多谢大师指点。”
“至于修小王爷……”忘尘沉默了半响,才又是接着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得到和失去,往往是并存的。”
“有的事可以两全,而有的事,当你得到时,已经注定会失去什么。”
“小王爷心思澄透,不曾染尘,最是简单。然……”
“易入执成念。”
“可是那也没什么不好吧!”钟离临修挑了挑眉:“人生在世,在意一个人,在意一件事,不是很正常么?”
“执念也好,执着也罢,都是因为有所求却不得,已失去却放不下。”
“无论是求不得还是已失去。”临修眉眼之间闪着坚定:“临修都心甘情愿,如饮甘露。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求不得总比不知所求好,已失去总比触之不及好。”
“……也许吧。”
众人纷纷向忘尘拜别离去,除了两个人,韩沐清和水萧寒,就连白芷等人也都先回荣亲王府了,只留下枫止在百米之外守护。
“小愔,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水世子有些话要说。”没有了外人,忘尘自然也就叫出了水萧寒的真实身份。
水萧寒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楞,但也只是转瞬就释然了,堂堂忘忧传人,能知道他的身份,再正常不过了。
待韩沐清离开之后,忘尘才是再次开口道:“你不该来宁昭。”
“是么?”水宵寒冷冷的笑:“大师是要插手我们天山一脉的是非恩怨么?”
“你杀不了小愔。”
水宵寒手轻微的一抖,但也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是么?但我不这么认为。”
“云舞愔内力虽然雄厚,但……”眼睛微微眯起,也不只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心不够硬,也不够狠。”
“顾虑的又太多。”
“你不是也曾说过么,她的音杀之所以会伤到自己,是因为她的杀伐之气不够果断。”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忘尘淡淡的看着面前的林子:“因为曾欠老华亲王一个人情,才出言提醒。”
忘尘眉眼依旧很淡,很淡:“你若不信,我也在无话可说。”
水萧寒轻轻冷笑一声:“我以为你说给钟离临炘的那番话,也是说给我的。”
“的确是。”
“我答应过爷爷,杀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是么?”唇角未勾起的弧度,波澜不惊的双眼,冷冷的俯视众生。
“你会后悔的。”
“不会。”水宵寒说的坚定,也仿佛在告诉自己一般:“千金玉萧什么时候后悔过。”
“我是一个杀手。”
“杀手的本职,就是杀人。”
“所以,我怎么会后悔呢?”
水萧寒离去之后,韩沐清和忘尘还有枫止也是慢慢的往山脚走去。只不过,自然是韩沐清和忘尘在前面走,而枫止则是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水世子的执念很深。”
“他自是恨我的。”韩沐清轻叹一口气:“毕竟,若不是我,师伯未必会死。”
“那是你师父和他师父之间的恩怨,本与你们无关。”
韩沐清却是摇头叹了一口气:“可是当我答应下那盘棋,当我拿起棋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卷入其中了……”
“我也曾后悔过。”
“可事实上,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依旧还是会那么做。”
“生死棋局,胜者生,败者死。”
“如果我不赢,死的便是我师父,而我当时,是一定要拜入天山门下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说到这里,韩沐清和声音里似乎染上了一丝无可奈何的幽然。
从师门上说,水萧寒的确是他师兄,只不过,并不是一个师父,严格的说,水萧寒的师父兼爷爷乃是自己的师伯。
当年师祖收了两个徒儿,也不知道是自己师祖的恶趣味还是单纯的巧合,总之结果就是像所有段老板所写的书那样的狗血的故事发生了。
师兄弟两人乃是世仇,往上到八代就互相看不顺眼的那种,到了他们那一代就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然,还没有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反正这两人自打拜入天山门下就变着法的各种斗。
这种相爱相杀一直持续到了两人下山历练。
正如所有狗血剧的一幕,正是风华正茂,年少轻狂的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然而在爱情的路上,三人行太挤,必有一个被踢出局。
不太清楚三个人之间具体的纠葛,总之结果就是,水萧寒他爷被踢出局了,而且被当时的华亲王,强迫着娶了水萧寒他奶奶,然后继承了王位,师父和师娘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基本上正常小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显然,这应该是一个悲情文,因为……女主角死了。
貌似是因为一场江湖恩怨纠葛继而引发的血拼,然后女主角旧伤复发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等种种原因,女主角挂了,挂的无牵无挂,连个崽都没留下。
于是乎,水萧寒他爷爷不干了,老子好好交到你手里,你怎么能不保护好她……
水萧寒的爷爷是一个敢想敢做,而且相当注重实干的人,于是乎当年,水萧寒的爷爷就提着一把剑就冲上了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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