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一切喜怒,悲欢,甚至离合,虽然我都能看到,可是那却都与我赫连虞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无法参与。”
“有很多时候我都在猜,宵寒哥哥对她画中的那个女孩,究竟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他若不恨,怎会画中笔笔凌厉。”
“他若不爱,他的画中却只容得下那一人。”
“也许本不是爱,但当你十年如一日的执着于一个人,那个人也就成了你的全部。”
“只可惜,宵寒哥哥从来不画那个女孩的脸,甚至没画过正面。”说着,赫连虞轻轻勾起了一抹笑,绕着韩沐清院子内的梅树走了一圈,手指轻轻划过树干“就像这树,现在再绿的如何明艳,枝叶再怎么繁茂,过个两三月,就会落尽,只留一地的枯黄。”
“所以,我也会累,也会倦,这么多年常常在想自己的执着是为了什么。”
“当年我同玖儿说,瞧见没,那个人,就是我要嫁的。”其实到现在,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同玖儿说了这话,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水宵寒时候的场景。
更为可笑的是,这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能嫁进华亲王府,只有她不行。
不过这是她在不久前才懂得的事情。
只记得每年看着雪下了又化,花开了又败。
曾经她很喜欢冬天,不是因为那些诗人将冬日描绘的多么诗情画意,而仅仅是冬日的时候,下了第一场雪后,水宵寒便会回宁越,虽然他几乎从来不入华亲王府,都是在别院住着,然后等到雪化了再离开。
可实际上,她并不喜欢冬天,一点也不,因为她怕冷,一到冬天,就觉得更冷了,不捧着暖炉,便那也去不了。
“宵寒看起来并无继承华亲王府的打算……不若我……”
北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赫连虞已经缓缓道“皇兄还不明白么?重要的不是他是不是华亲王府的世子,而是……我努力了,他依旧看不到我。”
“提起赫连虞或是卿涟的时候,他也顶多说上一句,哦,那是八公主,然后再无其他。”
而这边的韩沐清和水宵寒自然不知赫连虞与北棠的谈话,走出了院子,有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韩沐清便是停了下来“不知师兄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前些日子,有个人将我引到一处地方,然后我见到一个人。”说到这里,水宵寒微微皱了皱眉“他让我转告你四个字。”
“转告我,四个字?”
“阻止仲离。”
阻止仲离?韩沐清眉头顿时一紧“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水宵寒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穿着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声音可以改变过。”
“是个男子,身材欣长,偏瘦。”水宵寒似乎极力的在回忆那人的模样,但很可惜,他见到那个人本就是在深夜,又在树林之中,树叶挡住了月光,让那个人的身影更加模糊不清。
“不过,他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好,总是咳嗽。”
“身上还带了一股花香,桃花的,味道很淡。”但是一个男人,本身带有这种香味本身就不正常,所以也令他格外的注意。
毕竟,从本质而言,他是个杀手,随时观察,是深入骨子里的本能。
“而这四个字,不是他说给我的,是写在了一张字条上。”
“他似乎在防着什么人。”水宵寒用一种很淡却很肯定的语气“那个引我过去的人。”末了,他补上了一句“他很强。”天山的轻功功法基本上已经当今武林最出众的了,但是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如果那个不是故意引自己前去,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韩沐清微微抿唇,能让千金公子能用很强两个字来评价的,那就真的是很强,远胜过自己的那种。
到了七月末,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而各国使臣,也都纷纷踏上了归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北棠。
但却不包括赫连虞。
而有着六国接风宴,自然就有着相送宴,在这相送宴上,钟离轻与果然再一次提起了赫连虞的亲事。
“回陛下,卿涟觉得二皇子殿下,便是极好的。”
“你是说临筠?”钟离轻与微微皱了皱眉,这才想起这个已经被自己遗忘许久,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是儿子。
“正是。”赫连虞微微一笑“二皇子性情温和,为人清雅,酷爱诗词歌赋,卿涟甚是喜欢。”她的眸子微敛,唇角却是勾笑,脸上挂着羞红,真当是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但临筠已取侧妃,怕是会委屈了卿涟公主。”
“陛下也说,是已娶侧妃,而非正妃,如此,自然可以再娶正妃,陛下不是说这宁昭的英年才俊,任卿涟挑选么?”赫连虞有些俏皮的笑了笑“难不成陛下是不愿意卿涟做您的儿媳。”
“自然并非如此,但朕也说了,总要两情相悦,临筠与其侧妃素来感情极佳……”钟离轻与说话间,钟离临筠已经起身走上前“回禀父皇,儿臣愿意迎娶卿涟公主。”
而仲离临筠的侧妃李氏也是站了起来,朝着钟离轻与行了一礼“儿媳也觉得卿涟公主活泼可爱,这几日与卿涟公主相处更是觉得与卿涟公主很和的来,加之夫君也对卿涟公主有意,儿媳自然多一位姐妹同我一起照顾夫君。”
钟离轻与不由得微微皱眉,他虽然对老二关注不多,但也知道老二与李氏感情素来不错,不然这么多年,老二也不会未娶正妃,就是怕李氏受了委屈,毕竟李氏出身不高,能成为皇子侧妃就已经是老二求来的恩典。
所以今日一出当真是透着古怪,究竟是老二和卿涟公主真的看对了眼,李氏真的大度,还是……
钟离轻与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是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也不能拒绝赫连虞,毕竟只要两情相悦,宁昭的英年才俊可以随赫连虞挑选,的确是他说出去的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故而,钟离轻与只是眉头一挑,便缓缓道“既然如此,朕当然要成全这一桩美事。”
“谢陛下成全。”
而在下面坐着的韩沐清在赫连虞开口的一刻,也是愣住了,原因无他,她根本没听过赫连虞同二皇子有什么交集,她看向北棠,却发现北棠的面上也是闪过一丝吃惊,而且轻轻皱起了眉。顿时了然,这件事恐怕真的没那么简单。
但是,这本身也同她没有什么干系。
而这时赫连虞已经再一次开口“陛下,卿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哦,是何事?”
“卿涟精心准备了一支舞蹈,想要跳给心慕之人。”说着,赫连虞的脸上仿佛又染上了一层绯红。
“哦,看来今日朕是有眼福了。”说着钟离轻与笑了笑“当然,有福气的还是临筠啊。”
赫连虞没赞同,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笑,然后她又道“可舞蹈总需要好的音乐来配,只可惜卿涟今日的这支舞蹈不适合用琴来配,否则又要麻烦夙凤姐姐了呢。”说着,她目光微微一扫,似乎不经意的落在了水宵寒的身上,而水宵寒坐在北棠旁边。
“听闻世子素通音律,我看世子又随身带着玉箫,不知可否为卿涟吹奏一曲?”说着赫连虞已经俏皮的向北棠挤了挤眼睛“皇兄你是不是滴帮我同水世子一起说说,”
水宵寒眉头微皱,但还是开口道“一切单凭公主吩咐。”说着他已经拿出玉箫“不知公主想要那首曲子。”
赫连虞拍了拍手,便有一名侍女那着一个托盘走了过去,而里面放着的正是一张谱子。
“就这个。”
水宵寒伸手拿起谱子,微微扫了一眼,然后微微敛眸“可以。”
赫连虞似乎对侍女吩咐了一些什么,然后便是到了一旁的偏殿,又一名侍女在前面带路,而另一名侍女也是离开,仿佛去取什么东西,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赫连虞便是回来了,然后向钟离轻与道“卿涟准备好了。”
而此时,正中央的空地也是按照赫连虞的要求完全清理出来,赫连虞便慢慢的走到了空地中央,让后对水宵寒道“世子,可以开始了。”
随着萧声响起,赫连虞也是动了起来,她的动作轻缓而优美,带着一种独有的韵味,完全不似她看起来活泼的个性。
而众人这才发觉,赫连虞穿着的衣服袖子极长,此时正被赫连虞甩起,而水宵寒吹奏的曲子,声音低沉而婉转,动人是动人,却总让人觉得凄美更多一些。
但赫连虞的动作偏偏又是一甩袖间微回眸,面容带笑。
而这时,花瓣翩飞,是极其素雅的白色,都是类似梨花,梅花这般小小的花瓣,远远看去只觉得仿若飘雪,美则美矣,凄美更胜。
最后一个弯腰,一个甩袖,笑容更是多了一份美艳。
半响,钟离轻与才是缓缓开口问道“不知卿涟公主的这支舞蹈叫做什么?”
赫连虞盈盈一拜“回陛下,曲为北方有佳人,舞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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