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剩下三或四个。’枫止眼眸微眯,手中的飞刀再一次带走了一名杀手的性命。
眼前的雾,不仅仅成了他们进攻燕峡最好的屏障,此时却也是杀手藏匿的最好掩盖。
邹然——
“小心!”
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
是青黛。
枫止手中的剑正穿过一名大梁士兵的脖子,尚未来得及抽出,两边也是大梁的士兵。
而他的斜后方,一枚短箭,夹杂着风的声音,呼啸而过,直至枫止。
速度……极快。
快到,枫止根本来不及取出下一枚飞刀。
也,无从躲避。
“噗——”
是箭头刺入皮肉的声音。
而这时,后面的韩家军也将两人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而枫止身侧的大梁士兵也早已被一拥而上的韩家军杀死。
“青……黛,姑娘?”枫止神色在那一瞬,终于走了变化,似乎是有些茫然的看着青黛。
下意识的借助超想他这里倒过来的青黛,枫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这……又是何苦?”枫止轻轻拧眉,在他看来,生与死一直以来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无论是别人的生死,或是自己的。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
像许久之前的仲离。
好吧,那似乎应该被称之为——亲情。
又想不久之前的风熙。
所有人都说那是因为爱。
可是在他看来,还是……无法理解,或者说,这其中的意义何在?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无论留下了谁,在今后无比漫长的岁月之中,你都不会存在。
白芷说,那是因为在那些感情之下,生命已经退居其次,或者说,那叫,我期望你活下去,无论那会让你背负了什么。
是那些感情,千奇百怪。
“隐主大人……”青黛仿佛勾出了一抹笑“欠你的命……我终于……还了。”
枫止愣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让青黛欠过自己命。
“这样……”
“我就——”青黛缓缓闭上了眼,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的只有战争的断壁颓垣。
可以……再无顾及的去找风熙。
风熙……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么?
所以,奈何桥上,你会……等着我的吧!
“主帅,是北边的信号弹。”同韩沐清已经汇合的韩玥,面露喜色,即便刚刚他们遭遇的那场刺杀,无比凶险,但,总算安然无恙。
只不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宁越的皇帝吧!
“做好收尾工作,尽快同韩衍,枫止汇合。”
“是!”
……
“小沐清,匆匆一别,竟已是数年。”北棠微微勾起的唇角,依旧犹如一只狐狸,风华绝代。只是比起多年,又要多了几分贵气沉稳。
韩沐清微微挑眉“陛下怎会到此?”
“呵。”北棠轻轻笑了笑“若是听闻小沐清都到了燕峡,我再不来相见一面……岂不是太不够朋友了?”说着,他的笑容平淡了少许,神色也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许久之后才是淡淡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韩沐清轻轻抿了抿唇,然后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很好。”她看着北棠“临炘……很好。”
“是么……”北棠的笑容流露出一丝苦涩,他微微敛眸,然后缓缓道“许多年前,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韩沐清微微点了点头“是。”
“还真是……”北棠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不肯给我任何机会啊——”
“也是,你素来如此。”
等不到开始,就已然结束。
这才是……云舞愔!
“行了……我今日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见你。”说着北棠似乎看向身后“还有个人同我一起来的,我觉得……你们师兄妹,应该见上一面。”
“师兄?”韩沐清一愣,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反应过来,北棠口中的自己的师兄,应该只有那一人。
——千金公子水宵寒。
“是该见上一见。”韩沐清微微点头,好像自从那次在荣亲王府见过一次,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水宵寒。
而这时,却有一只信鸽落下,韩沐清解下信鸽脚上绑着的信筒,取出里面的信,却邹然变了神色,半响之后,却是露出狂喜之色。
北棠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了?”
“封医……师叔找到封医一脉的下落的。”
“你一直再找封医传人?”北棠眉头微皱“可你们暗月不是与封医一脉……”素有缝隙。
韩沐清微微摇头“顾不得了。”但眉梢都是喜色“我得现在就去西虞。”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索性燕峡已经攻下,只剩下收尾工作。”
说着韩沐清微微勾了勾唇“宁越陛下,想来也不介意……宁越的领土再向北扩张一些吧!”
“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让我替你钳制大梁,说的好似,你会放弃到手的肥肉,还不是一个人吞不下罢了。”
韩沐清摊开两只手“这叫互利互惠。”说着韩沐清已经吹了一声口哨,换来水儿。
“你不会这就准备动身前往西虞吧!”北棠眉头一皱。
“当然害得将后续事情交代下去,不过,会在今夜之前出发。”
“这么着急?”北棠拧眉“这……可不像你。”
“你就不怕我突然发难?到时候,这燕峡可就拱手送人。”
“你会么?”韩沐清眉头稍挑“就算你是这种人……我不介意你验证一下韩家军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
“没有韩沐清的韩家军,那依然是韩家军。”宁昭最战无不胜的军队。
它的魂是韩家用百年浇灌而成,不会因为一个人就被摧毁。
北棠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不得不承认韩沐清所言非虚。韩沐清的存在会让韩家军更加尖锐,锋利,士气更胜,但韩沐清不再,韩家军依旧是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纪律分明,凝聚力到一种可怕程度的军队。
“那你师兄……”
韩沐清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还是见上一面吧。”她大坻清楚,这可能是她同水宵寒最后一次相见。
比如北棠为何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一个月前,宁越华亲王病逝,现如今,华亲王位依旧处于空缺的状态。
虽然她不知道,水宵寒为何会在这里,而没有回宁越,在他父亲逝世之时。
……
“师……妹”
对于师妹两个字,让韩沐清难得的挑了挑眉,师妹两个字,让她颇为意外,即便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并不少见,她的师兄认真算起来,绝对有着两位数,但是如果出自水宵寒之口,就稀罕起来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水宵寒第一次叫她师妹
“师兄。”韩沐清微微点头“不知师兄想要见我,是有何事?”
“想同你,做个了断。”水宵寒眼眸微敛。
“做个了断?”韩沐清微微一愣,水宵寒该不是还想着杀自己吧!
未等反应过来,韩沐清只感觉一道银光划过。
并不是朝着心脏或者喉咙。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一缕头发,韩沐清脑海之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词,割发代首。
这,不会就是水宵寒想出的办法……所谓的了断?
果然水宵寒已然开口“既然我杀不了你,那就割发代首好了。”说着水宵寒手挽一抖,灌入内力的剑,在地上划出一道划痕“只希望,你我师兄妹今后再不相见,所有恩怨,今日再不相欠。”
韩沐清定定的看着水宵寒半响,然后点头“好。”说着。已经跨上水儿,向西北,西虞的方向而去。
没有回头。
水寒宵抱着剑,看着那道原来越远的倩影,眼眸微微垂下,风起,扬起他的发,他的衣,可他却恍若未觉。
是什么模糊了眼,又是什么……迷了自己的心。
依稀之间,仿佛又听见爷爷的那句话。
——“宵儿,那个女孩——要么娶她,要么——杀了她。记住爷爷的话。”
是啊爷爷——我是记住了,记得死死的。
可我既不会娶她,也……杀不了她。
——“师侄,你觉得,你为何杀不了小愔?”
——“你的剑,可不仅仅只有那个速度。”
手顿时微微一颤。
水宵寒苦笑一声,所以……爷爷,你是……早就料到了么?
是啊……他是第一杀手,他的剑从来就不可能比韩沐清慢。
他记得,四年前,韩沐清大婚,十里红绸,普天同庆。
他也记得,那时看着她坐在亭子里,腹部隆起,却一脸笑意的躺在钟离临炘的怀里。
爷爷说,只有心痛时的记忆,才会被铭记。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鹰,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信鹰盘旋飞上天空,飞向远方。
——“可人生在世,总要在乎点什么,背负点什么。”
信鹰的脚上绑着竹筒,竹筒里面装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同意接管华亲王府,十日后,归家。
他一剑断天涯,自此便是永生不再相见。
他画地而为牢,自此便是为自己加上一副枷锁。
当年自己错斩下的她的发丝,却被自己收了起来,于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而今,他看着地上的发丝……
恍然明白,那终究是会断的。
自此,不再会有千金公子云寒宵,只会有一个华亲王——水宵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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