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确实晚了。

　　在那两个因为惧怕上级指责而准备杀人灭口的绿森星军人，在强行闯入的那一刻，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意念，紧紧地追迫着他们，就像是要将他们吞噬入骨一般。

　　但定下心神，眼前站着的依然还是那个羸弱的女子，哪里有什么凶神恶煞？刚刚感受到的那股恶意，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当他们迅速关上门，想要把接下来的所有罪恶关于这一房间时，那股恶意，又再次袭来。

　　真的……只是他们的错觉吗？

　　房间只开了一盏灯，而沙陌却站在背着光的窗边，看不清她的面色。那两个战士也不再含糊，托着枪，厉声道：“不许动，什么人！”

　　他们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戏总要做足的，只要戏做足了，他们就能把罪责推到闯入错误房间的沙陌身上——而之前他们的那些失态，已经让兄弟们去监控室里帮忙解决，相信很快，他们欲对南首长的女人行不轨的行为就会消失。

　　沙陌略显冷清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给人的压力却成倍上升，其中一个绿森战士的手指一抖，居然连枪都没能托稳。

　　另一个人也察觉出些许的不对劲，但更让他们感觉诡异的是，这间房里的血腥味，为何……如此浓重？

　　如果他们此刻打开房间的灯，就会发现，自沙陌的手腕、脚腕处，都有用玻璃割开的伤口，血液从伤口处溢出，盘桓在她的周身，流淌在地上，却又重回她的体内，而她所站之处，依然被腐蚀了大半。

　　她用那稀薄的精神力维系着鲜血的运转，变出一柄血红色的长枪。长枪上下萃满高浓度的腐蚀性因子，寻常人碰一下，恐怕就会被当场挫骨扬灰。

　　极意，本该如此。

　　在她制定的规则下，一切皆可为，万物皆可屠。

　　即便没有学过这本书，极意已经初现雏形——南歌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跑去那间房，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成为自己未来对手的种子，还没真正培养出来，就自我毁坏掉。

　　沙陌的体内流转着能维持各机能运作的最低量血液，一步一步朝着那两人走去。房间细微地碎裂着，即便是绿森星最自得的防御系统，也在沙陌的撼动下，逐渐瓦解。

　　“你是谁不重要，不要再往前一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虽然他们是这样说的，但把场面话都说完，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开枪了。

　　“咚咚咚咚”四声闷响，与他们设想中的不一样。

　　光弹的威力，应该不止是这样才对。

　　他们壮起胆，一边后退，一边谨慎地靠近灯光设备，轻轻一拨，原本黑暗的房间，变得灯火通明。

　　在他们还没看清室内环境的时候，突然后领被人一钩，甩出了门外。

　　血红色在他们的眼前飘扬，而后，这扇门被缓缓阖上。

　　南歌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上，把那两个人丢了出去，自己留在了屋子里。沙陌没有对南歌的举止有任何异议，只是淡漠地看着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我是，陌。”她机械似的将她要说的话，一字一顿说出来，目光里除了杀意，就再没有其他。

　　她不在清醒状态！

　　在南歌看清楚鲜血成河时，就已经有些不安，沙陌居然是将所有的精神力都抽空，让自己暂时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也就是说，现在只要触犯她，就会进行无差别攻击！

　　刚刚把人丢出去的举动——南歌动了动，而沙陌的血河也跟着朝这边流动着——显然，他已经在沙陌定下的规则里了。

　　战一场是不可避免，南歌并不担心自己会落败，他更担心的是如何将沙陌唤醒。若是打败她后令她陷入昏迷……

　　南歌不能赌，他根本不敢赌。

　　他将精神力实体化，空中立刻出现了一柄和沙陌手中握着的一模一样的长枪，只是此枪并未淬上任何东西，黑黑的模样也甚是吓人。

　　南歌抬步，沙陌也抬步，就像是要维持某种平衡一般。但血河却不断翻涌，像是要将面前的猎物完全吞噬，片刻也不肯停歇。

　　两人对峙，世界沉闷得根本没有声响，就在血河迟疑地便缓慢后的某一瞬，南歌动了。

　　他飞跃而起，就要朝着沙陌的身体刺去，而不管是血河、还是沙陌手中的长枪，都不会让他这般轻易得手。

　　几声刺耳的鸣叫后，长枪与长枪撞在一起，南歌借力再次跃至空中，而后，进入松开握着长枪的手，按住沙陌的头顶。

　　“轰！”

　　沙陌的精神力解禁了，那一瞬间蜂拥而出的厚重的精神力以及压抑着的腐蚀性因子，将南歌刺得无法呼吸。而沙陌因为那瞬间的无法平衡，皮肤立刻出现不同程度的皲裂，当即便被巨大的冲力攻击，身体竟然直接软了下去。

　　失控的精神力并没有因为沙陌的无力控制而就此安顺，而是肆意破坏整个房间，就像是要努力为沙陌建造出一片绝对安全的环境，那么，南歌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就必须要排除！

　　在确认沙陌只是晕过去、自我调整好平衡后就可以恢复后，南歌并没有留恋，想要离开，从外部保护她，但沙陌的精神力迅速结成一个茧子，竟是将他也包裹在了其中。

　　黑暗笼罩，南歌躲闪着精神力，倒是很有余裕。不过就是有些郁闷，不知道得在这里呆到何时才能出去，而出去之后……又怎么向别人解释。

　　他最讨厌麻烦的事了，要不是为了沙陌——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沙陌，终于缓下了步子，劈开一道道精神力攻击，来到她的身边看着。

　　此刻的沙陌非常的温顺，温顺道甚至让南歌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些许沙陌藏在深处的温柔。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贴在沙陌的脸颊上，那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仅仅只是贴着，不为观察她的身体状况，不为禁锢她的精神力，只是他想贴着，便贴了上去。

　　这并不符合南歌的作风，只是南歌却不想抽手。

　　“都说是一见钟情了，就算你和别人定下契约，我也要把你夺走。”慢慢的，南歌的掌心向下，抓住了沙陌的肩膀穴道，竟是将自己的精神力也灌注了进去。

　　在他的精神力进入沙陌身体的那一瞬间，南歌的手被拍开，对上一双黑如深潭的瞳孔。

　　“你在做什么？”

　　下一刻，沙陌将南歌推开，血液重回她的体内，而精神力，也逐渐归拢。久违的力量，让她感受到内心某种无法控制的冲动。

　　南歌笑道：“你刚刚没有听清吗？我在说——”

　　“闭嘴！”

　　原本是用精神力节气来的茧，渐渐变薄，但茧内两人的杀意，却没有停歇的迹象。仿佛是为了让南歌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一般，沙陌的攻击凶狠而没有规律，急促而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一锤一锤又一锤，而在施加里力道的间隙，她还能用脚张开弓，对着南歌的心脏就射了好几箭，而另一只手那是一枪一枪又一枪，间或脚下转出一个飞镖，同样朝着南歌袭去。

　　攻击如雨点般袭去，虽然南歌并不惧怕，也没有失了风度，但到底还是有些无奈的。

　　“心里舒坦了没有？”他慢悠悠地说道，右眼下的两颗泪痣显得格外清晰。清俊的脸上挂满宠溺般的无奈，让人忍不住就心生动摇……

　　而回应他的，是更加可怕的攻击。

　　精神力的茧子变得更薄了些，灯光透过这逐渐透明的精神力，让外面的人，都看清里面的状况。

　　那两个原本准备杀了沙陌的人，在看清内部激烈的打斗后，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敢情他们以为的女人，其实是个男人？还是个……那么恐怖的男人？

　　精神力没到那个等级的旁人，现在也都以为沙陌和南歌是势均力敌的状态，甚至因为沙陌压着南歌打，他们还以为或许沙陌会技高一筹，而自家的南首长才是吃亏的那一边。

　　但是沙陌很清楚，自己打不过。

　　打不过怎么办？

　　继续打！

　　那股冲动纠缠着她战意高昂，就在这时，南歌开口了。

　　那是一串她听不懂的文字，缠缠绕绕，竟是将她的攻击完全打散，甚至让她当场几乎站立不住！

　　不行，不能听！

　　南歌欺身而近，沙陌勉强拿起长枪，对着南歌乱舞。南歌看了外面人一眼，一挥袖，把大门给彻底关上了。

　　“陌，你要好好记住。”再没人打扰，南歌几乎是贴在沙陌的身上，任由沙陌的枪刺穿自己的肩膀，他说完，再次念起了扰人心智的言语。

　　沙陌听不懂，只觉身体各大穴道不断酸胀，而精神力在血管内不断地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极速游走在期间，而这次，她的肩膀同样被长枪刺破，南歌的精神力，流了进去。

　　“砰！”

　　或许是一秒，或许是整整一日，南歌念了多久，沙陌就听了多久，她只觉得那股冲动越加扩大，而自己……已经无法顾及其他。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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