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当日晚间颜如玉才悠悠转醒一次，可是没醒多久又睡了过去。司凌尘不放心，大半夜翻墙进来陪她。

　　“怎么还不醒？”司凌尘皱着眉头看着颜如玉问着玉琴。

　　“白日里，小姐喝的那碗茶被……我往里添了点东西抵了药效。不过也有副作用！”

　　司凌尘了然，道：“你去歇着吧。”

　　玉琴很识趣的福身走了。

　　司凌尘一直坐在床边的脚踏，伸手握住了颜如玉的小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脸色依然惨白的小人儿。

　　颜如玉这个时候也不好受，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前世的点点滴滴仿佛在梦中又经历了一遍。李铭皓的冷眼，丫鬟的背叛自己亲人在自己面前尸身分离以及自己绝望的跳入池塘……

　　这个梦境真实的吓人，颜如玉冷眼坠入池塘看着岸上李铭皓的如释重负，猛地睁开眼。

　　颜如玉侧头便看到了已经趴伏在床边睡着了司凌尘。

　　司凌尘的眉眼都很俊美，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唇……颜如玉轻动了一下，司凌尘便轻轻的睁开眼。

　　“醒了？肩上还疼吗？我去让人熬点粥过来。”

　　司凌尘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还没睡醒眼睛也一直半眯着。不过却已经要起身去喊人了。

　　颜如玉伸手拉了一下司凌尘，嘴角含笑：“守了一夜？”

　　司凌尘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动一步。怕颜如玉扯到伤口：“你昨晚手很冷。一直在出汗。是不是做噩梦了？”

　　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颜如玉拍了拍自己的床边让他过来坐一会：“是做噩梦了，昨天……”

　　司凌尘坐到床边，细心的给她掖好被道：“昨日五哥直接把你送到小院了，丽妃她被打入冷宫。二皇子相安无事。不过尚书府也替他挡了罪。”

　　颜如玉皱眉，道：“丽妃那些话已经是大不敬了，皇帝竟是只把她打入冷宫了？”

　　司凌尘点点头，“皇帝他重情重义，到底丽妃伺候他那么多年。至于司晏，你放心我不会饶了他的。”

　　颜如玉轻叹一口气，道：“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丽妃竟是这么愚蠢。原以为她能宠冠后宫是个有脑子的，却也是一介莽夫。不过她倒台了二皇子想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颜如玉对前世二皇子奉旨抄斩将军府一事耿耿于怀。

　　“不过……二皇子为何知道我肩上有伤？他那时候仿佛就是故意要让我旧伤复发……”

　　司凌尘沉眸道：“他是用内力灌注的，这说明他是知道你肩上有伤的。也就是说要么那日伤你的就是他，要么就是你府里有二皇子的人！”

　　颜如玉眼珠微动，看来前世一事的确是内奸捣乱。而那日之事本想让将军府和三皇子府闹得不愉快，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蓝徒，硬生生的把他们的计划怼个胎死腹中！

　　“如果二皇子想要拉拢将军府，让将军府的势力为他所用，那么下毒的又是谁？”

　　二人对视一眼，这说明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暗处！

　　“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好好养病，没事别出去了。我调了两个高手过来保护你。日后不管你去哪，一定要带着。”

　　难得颜如玉乖乖的点头应了，她也知道这一次实在太过惊险。

　　司凌尘看着她喝了粥这才走，没一会儿玉夏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世子临走前送了四个人过来。你看这要怎么安置？”

　　颜如玉眉头一挑，道：“扶我起来换身衣裳。我去看看。”

　　玉夏连忙轻手轻脚的过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又动作轻柔的帮她换了身衣裳。

　　微微梳洗一下，然后便去了自己院子里。院中站了两个男子，瞧着岁数都不大，一个个的也都俊朗。

　　“你们叫什么？”颜如玉坐在藤椅里，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墨、砚。”

　　颜如玉有点愣，一旁的玉琴小声道：“和我们两个一样，只有字无名。”

　　那兄弟二人单膝抱拳，道：“请小姐赐名。”

　　颜如玉失笑，道：“还真是跟你们当初一样，不过男子用玉字太阴柔，见你们兄弟穿一身玄色衣服，便叫玄墨和玄砚吧。”

　　“多谢小姐赐名。”

　　颜如玉挥挥手，随即道：“玉夏给他们收拾个地方出来。我院子里没那么规矩，不用太拘束了。”

　　颜如玉对自己人可谓是很大方了，每月得到月钱就比其他院子里的人好。再加上颜如玉经常出去偶尔带回来些什么也都在院子里分。府里的丫鬟都想着能进颜如玉的院子里伺候着，不过都只能想一想罢了。

　　外人都知道，颜家大小姐之前救宋若词受伤醒来之后就清了一部分人。后来玉春一事又清了一部分人。偌大的浅月居就只有十来个人还是算上温小姐和她的丫鬟们以及厨娘……

　　不少别的丫鬟路过浅月居，经常能看到玉夏她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颜如玉也不管。真是惹人羡慕。

　　颜如玉坐了片刻就打算回屋子里了，天气越来越冷，颜如玉有些怕冷。

　　颜如玉刚要回屋，温心就回来了。

　　“姐，你这是去哪了？”

　　这几日温心经常出门，颜如玉事忙也就忘了问。

　　温心脸红了红，颜如玉了然。定是去见蓝徒了。

　　“姐，若是他有意娶你，让他三书六聘名正言顺。”

　　温心扶着颜如玉回了屋内，轻声道：“他是说过要下聘书，我总是觉得我比他大，他家里应该是不会同意的。便没有应下。”

　　颜如玉轻笑一声，道：“温姐姐如今可是将军府的小姐，国公巴不得早点让他提亲呢！姐姐多虑了。”

　　温心闻言轻声叹了口气，颜如玉察觉不对出来，随即问道：“可是见过国公了？”

　　温心摇摇头，道：“国公夫人找过我了。”

　　颜如玉柳眉一挑，看向秋乐秋喜问道：“怎么回事？”

　　秋喜接过了话，道：“国公夫人说不让小姐再跟蓝公子见面了。似乎是给蓝公子寻了一个女子，工部侍郎家的孙小姐。”

　　颜如玉一顿，看向温心问道：“蓝徒怎么说？”

　　“他说不会娶孙小姐，可是双方家里已经同意了。唉……”

　　颜如玉把玄墨喊了喊了过来，让他去一趟国公府悄悄的把蓝徒带来。玄墨笑着领命出去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温心拉着颜如玉小声问道。

　　颜如玉摇摇头的，道：“没什么不好，我总要知道他的心思才好为你们打算。总归办法是有的，就是看蓝徒的意思了。”

　　若是蓝徒没那么喜欢温姐姐，她自然不会插手。若是肯真心待温姐姐，那颜如玉不介意送他们一道赐婚的圣旨！

　　上次二皇子一事，终究是皇帝欠了将军府的。若是借此机会讨一道赐婚的旨意，皇帝不会不同意！

　　没多久，蓝徒便跟着玄墨来了。

　　颜如玉也没拖沓，开口便问道：“蓝公子对温姐姐的心思如何？”

　　蓝徒看着一旁的温心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颜如玉一顿，忽而笑了：“蓝徒，记住你今天的话。若是有一日你负了温姐姐，我必将倾尽将军府所有为她讨回公道！”

　　蓝徒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必不负她。”

　　颜如玉得了这句话，便开始修书一封让人送进了宫里。

　　“你们二人等着吧。圣旨一下便什么都改不了了。我希望你们都不后悔。”

　　温心脸红的不行，蓝徒却是看着颜如玉问道：“有把握？”

　　“当然，我不做无把握之事。”

　　蓝徒想了想将军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倒也放下了心。道了一句谢拉着温心出去了。

　　颜如玉也不拦着，蓝徒这个人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明明花名在外不学无术的一个人，可实则功夫好到吓人。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吗？

　　这么一想自己和哥哥还算很不错的了。至少不用委曲求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在家里也要藏锋露拙，处处算计……

　　“大姐姐，呜呜呜，姨娘她……”

　　院子外颜梓蝶的哭声传了进来，颜如玉连忙让玉夏去看看。

　　颜梓蝶进屋子的时候，眼睛已经哭肿了。

　　“怎么了这是？”

　　颜如玉放柔了声音，颜梓蝶想要扑过去玉夏连忙抱住了怕她误撞到小姐的伤。

　　“大姐姐，姨娘要寻死啊，呜呜！”

　　颜如玉一听，连忙带着玉琴和玉夏一起去了小佛堂。颜梓蝶也小跑着跟了过去。

　　颜如玉到小佛堂的时候，三姨娘刚被人从绳子上放下来。脖子上一道红印，颜梓蝶看了又开始大哭。

　　玉夏机灵的把颜梓蝶带了出去，这会儿姜姨娘也在身边。

　　假装抹着眼泪，带着哭腔道：“妹妹你这好端端的这是要做什么啊！”

　　三姨娘倒也没昏过去，坐在地上苦笑一声：“总归是活不了的了，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颜如玉看了她一眼，而后道：“都出去吧。”

　　姜姨娘还想在说些什么，颜如玉冷眼望去姜姨娘闭嘴出去了。

　　顿时小佛堂里的人鱼贯而出。走的干干净净就剩下颜如玉和三姨娘两个人。玉琴和玉夏两人往门口一站，避免了有人偷听。

　　“为何寻死？”

　　颜如玉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落魄的三姨娘。

　　嘴角的苦笑还在，三姨娘轻声道：“私自堕胎，将军若是回来了，我还有活路吗？”

　　颜如玉眼睛微眯着，看着她道：“既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三姨娘沉默了，颜如玉之前一直就好奇为什么三姨娘非要堕胎不可。后来事太多便给忘了，如今倒是提醒她了。

　　“你可以不说，但你想想梓蝶。她才多大，若是没了娘日后又回怎么样。我迟早要嫁人的，母亲不管事，这将军府日后谁当家三姨娘心知肚明。你觉得你乱了她的计划，她会放过你和你的女儿吗？”

　　颜如玉也不急，反正她总会说的。三姨娘胆子小，不禁吓。随便吓一吓便能把话套出来。

　　果不其然，三姨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胎儿根本活不了。大夫早就说了，这胎多半是个死胎。即便千金良药用着，出生也会是个畸形或者脑子不好。”

　　颜如玉一挑眉，道：“所以你才想打胎？”

　　三姨娘摇摇头，道：“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如此狠心？若不是那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那日？怎么回事？”

　　三姨娘开始缓缓道来。

　　原来三姨娘刚怀孕的时候，是在外面的医馆发现的。同时老大夫也告诉她，她的这个孩子活不成又或者是个不健全的孩子！她心情一直很沉重，直到有一日路过回廊，她听到了有人对话。还小心翼翼的，便留了心听了一嘴。

　　这才知道，原来她孩子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因为将军的身体中毒导致！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毒，连着孩子也有了胎毒！

　　她本想喊人，却又听到一人说已经知道了我的孩子不正常的这一件事。所以打算借此宣扬将军杀人太多是报应来了。

　　“所以，你就自己想把孩子流掉。又想借这个机会扳倒母亲自己上位？”

　　颜如玉接过了话，三姨娘连忙摇头。颜如玉也不知道原来这个毒素会连累到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亏得三姨娘把这个名声自己担了下来，否则日后真若外人都说父亲一生杀戮太重，遭报应什么的。难免将军府不会被流言蜚语所伤害……

　　“一开始我是受了姜姨娘的蒙蔽！一时糊涂，可是后来小姐说的那一番话让我已经打消了这心思。我是真的不知道姜姨娘会插一手借此陷害小姐啊！”

　　三姨娘带着眼泪赶紧解释，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僭越之心了。生怕颜如玉误会，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颜如玉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罢了，这件事你最好别再说出去。若是传了出去，你这条命谁也保不住！”

　　三姨娘连忙点头，她也知道分寸。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那几个敢给将军下毒的人能放过自己就怪了！于是急忙说道：“我绝对不说。如玉你放心，我也不傻！”

　　颜如玉点点头，也清楚任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轻声道：“当初既然说了是三个月的面壁思过，便不能再改了。以防被人留意发现了些什么。至于父亲那边，日后我会找机会跟他解释的。所以父亲回来之后，也请三姨娘管好自己的嘴！”

　　“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再把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三姨娘当然懂得这个道理，若是突然放她出去，难免那些下人们不会乱猜测！

　　颜如玉转身要出去，推门之前轻声说了一句：“好好养着梓蝶。”

　　说着颜如玉就推门出去了。带着玉夏和玉琴往回走。三姨娘又些呆愣的坐在小佛堂里！

　　颜如玉之所以会说那句话，是因为她不想颜梓蝶成为第二个颜梓莲。姜姨娘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颜梓莲也算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

　　“小姐，刚刚趁乱梓莲小姐把这个塞进奴婢的手中。”

　　玉夏张开手，是一张纸条。

　　颜如玉接过手，大打开一看：姨娘已经和关艺表姐联手。预计三日后宴会上暗害姐姐！”

　　颜如玉把纸条放回了玉夏的手里，开始琢磨了起来。

　　姜姨娘为何会跟关艺联手？说起来关艺是什么时候开始恨自己的？

　　颜如玉一路上都在走神，直到玉夏拉了她一把这才回神。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颜轩走到了她面前。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伤可好些了？”

　　颜如玉抿唇，而后微微露出羞赧的表情柔声道：“二哥好。小妹没想什么啊……”

　　颜轩哈哈一笑，道：“小妹莫不是在想世子吧？跟二哥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颜如玉默默的不说话，便是默认了。颜轩又是一顿大笑，颜如玉余光看着他，心中有些疑惑。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颜如玉便回了院子里。不多时，一个奴仆送了不少药膏过来，全都是治肩上的。颜如玉也没拒绝，全都收下了却没用。

　　司凌尘也送了不少药过来，据说全都是二师兄炼制的。二师兄的医术那是太医院上下都要膜拜的，颜如玉自然放心。

　　“小姐，有心事？”玉夏倒了一杯茶给颜如玉，轻声问道。她家小姐从刚刚就一直这样了，让人有些不放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二哥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颜如玉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二少爷一直不都是那样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颜如玉摇摇头，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刚刚的一瞬间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抓住。不过肯定是和二关有关就对了。

　　颜如玉想了半天，头都疼了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干脆不想了。

　　让玉琴又换了一遍药，而后就开始缩在屋子里开始看书。随便想一想三日后姜姨娘又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屋内放了炭火，倒也舒适。颜如意靠在软塌上，静静的翻着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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