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颜大将军出征这几日,颜家更受皇恩。先是颜如卿接管了禁卫军,而后又是一道圣旨直接封了颜如玉为郡主以安抚在前线的颜益!
颜如玉拿到圣旨的那一刻是意外的,这封郡主实在是过于突兀,父亲也不是第一次上边关,为何偏偏这一次要安抚前线?
然而没等颜如玉想明白呢,皇上的第二道圣旨也下了。不过不是给颜如玉的,而是给宋若词的!
上一次清和园为三皇子选亲,本以为皇上将这事忘了,却连着在颜如玉封郡主之后下了这道赐婚圣旨。
颜如玉想了想,去找了司凌尘。
颜如玉也不用通知司凌尘,直接先去了西巷。反正暗卫也会通知他,那自己又何必费那个力气呢?
推开小院子门的那一刻,颜如玉愣住了。
司凌尘并不在,在的是一个颜如玉没见过的男子。此男子一身火红,眉间一点弯弯的朱红。白皙的皮肤被红衣衬托的更为妖娆。颜如玉看了两眼,心中暗暗感叹,这男的长得还真是比女子都好看!
那男子看见门口的颜如玉,也是打量了一番。简单的发髻,简单的衣饰。不施粉黛,一眼望去清冷又孤傲。
红衣男子勾唇邪魅一笑,轻轻从树上一跃而上,一掌拍向了颜如玉。
颜如玉好歹也是个练家子,推开了身旁的玉琴抬手就和红衣男子过了招。
院子内,一白一红上下翻飞,颜如玉脸色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也让外人捉摸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不过颜如玉到底还是个半吊子,没多久便落了下风。
“够了!五哥停手!”
小院门口,司凌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黑着脸,瞪着那个被称为五哥的红衣男子。快步走到颜如玉身前,语气略有些紧张。
“可有受伤?”
还没等颜如玉说话,一旁的五哥开口了。
“我都没用多少内力,伤不到她的。你还信不过你五哥了?”
此男子便是现任第一庄庄主的五徒弟——尤苍!说起来六个徒弟里面,当属尤苍天资最高,武功最好。一身炼器的本领也是闻名天下。
只可惜外人都知道尤苍为人炼器不看价钱只看缘分!说白了,就是尤苍若是心情好便会炼器,心情不好天王老子来请都没用!
司凌尘瞪了一眼尤苍,说实话他自己也打不过这个五哥。纵然司凌尘武功也算是出神入化,一身轻功更是登峰造极。但是在五哥面前还是没有看头!
“我有事问你。”
颜如玉对着尤苍轻轻福身,而后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尤苍像是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飞身跃出了院子。
“你师兄他……?”
司凌尘拉着颜如玉坐下,道:“不用管他,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找我什么事?”
颜如玉也言归正传,道:“我封郡主的事是谁的主意?”
司凌尘,想了一会道:“好像是丞相府提议的,还有几个老将军附议!”
颜如玉沉默了片刻,道:“皇上现在是否有心换太子?”
司凌尘摇摇头,道:“你也知道皇上一直思念着嘉贵妃,断不肯废了太子改立他人。”
颜如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哀叹:“可惜了。”
司凌尘像是也读懂了什么,也道:“是啊,可惜了。”
颜如玉觉得有必要去一趟丞相府了,舅舅如今是当朝丞相,他为何会提议封郡主?还是在给宋若词赐婚之前?
要知道半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她和宋若词关系非比寻常,更有甚大街小巷传颜小姐可是肯为那位宋小姐豁出性命的!
如此传言颜如玉不信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么他为什么还会给自己封郡主,为宋若词造势?
司凌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本以为封郡主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可似乎又把她卷入到了什么阴谋里。
然而,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宫里来信了。
说皇后请颜小姐和宋小姐到宫中一坐。
“皇后请宋若词到也说得过去,毕竟也是她未来的儿媳妇。请你过去……”
颜如玉沉眸,语气颇为冷静的道:“怕是,出事了。”
皇后能找到她,多半是丽嫔那边有了意外。当初丽嫔是被自己扳倒的,虽说是无心之意,可到底也因为她。皇后投桃报李,为拉拢颜家给颜如玉一点提醒也不为过。
颜如玉起身,看着司凌尘道:“我先去宫里,回来有什么事再喊你。”
司凌尘皱着眉头看着颜如玉的背影,他在犹豫要不要跟进去。
“小师弟,你这位小娘子可不一般啊。听你师姐说,不过十三岁而已。”
不知何时,尤苍已经坐在了墙头笑吟吟的看着满面愁云的司凌尘。
对于五师兄,司凌尘还是很敬重的。因为他真的很有本事,司凌尘连忙问道:“五哥所言何意?”
尤苍从墙头跃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笑道:“我刚刚打听了一圈,今年七月之前京都几乎无人知晓这个颜大小姐,却在受了伤之后一反常态。眼底的清明就算是成熟的早,可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冷静和沉稳都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人。”
司凌尘沉默了,颜如玉时不时的伤感也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但是不想去深究,他不想知道颜如玉的过往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五哥,别查了。不管乐容如何,我这辈子也只要她。”
尤苍一挑眉,道:“非她不可?”
司凌尘点点头,道:“非她不可!”
二人对视良久,最后尤苍摆摆手,道:“罢了,观她面相虽然多灾多难却也能逢凶化吉。哥哥我去帮你炼器,就当是送她的见面礼了!”
说着尤苍又离开了,留下司凌尘一人独坐在院子里发呆。
颜如玉和宋若词结伴进宫。
“我真的没想到皇后能同意……”
宋若词还有些惴惴不安,颜如玉淡淡一笑道:“三皇子心里有你,皇后自然要投鼠忌器。”
宋若词轻轻点头,道:“我也听三皇子说了,之前皇后去过将军府和你谈了许久。想必你也没少费心思,真是麻烦你了。”
颜如玉心下一动,原来三皇子的手伸的已经这么长了?连皇后身边都有安插人手……当真不容小觑!
“你我情同姐妹,应当的。”
二人聊了一路,总算到了皇宫。二人没耽搁,一路被人领着去了皇后的居所凤仪宫!
皇后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见到颜如玉来很是激动。
“先带宋姑娘出去逛逛。”
说着就要让人把宋若词打发出去,颜如玉反手一挥道:“娘娘有话直说便是。”
宋若词也是个聪明的,当然知道此行原来不过是皇后要见颜如玉又怕引人注意所以把自己也带上!对于她们之间的事,宋若词不敢兴趣,不过对于颜如玉的信任她还是很感动的!
皇后一听,倒也没再说什么了。冷静了一下,看着颜如玉道:“今日不知丽嫔使了什么手段,让皇帝解了她的封禁。似乎老二也要被放回来了。”
颜如玉一皱眉,二皇子若是回来,如今父亲还不在京都,岂不是更容易出事?
“皇后娘娘,丽嫔到底也是个妃子。这后宫之间的争斗臣女总不好插手吧。”
皇后一听有些心急了,丽嫔是个难对付的,仅凭她自己又如何对付得了家族势力雄厚的丽嫔?
颜如玉淡淡一笑,道:“娘娘,不管丽嫔家世如何。如今这凤位上的可是您啊。臣女也知道娘娘担心的并非一个丽嫔,不过只要娘娘盯紧了丽嫔另一边也翻不起来什么浪。”
如醍醐灌顶,皇后一生还真没有怎么斗过。先是嘉贵妃宠冠后宫又是丽嫔一手遮天,皇后已经习惯了。可是一朝丽嫔失势,皇后有了实权,人一旦触碰到曾经够不到的高度,便再也不甘心落于人后。
皇后怎么舍得重新放权?再一次让丽嫔踩在她的头顶上?颜如玉有一句话说得对,不管嘉贵妃也好还是曾经的丽贵妃现在的丽嫔,再怎么得宠这后位依然稳稳的在自己的手里!自己为何要怕?!
“颜小姐睿智,今日也别白来一趟。御花园的花儿开的正娇艳,你们二位多逛逛吧。”
颜如玉拉着宋若词起身,盈盈福身而后转身离开了。
宋若词本想说什么,不过被颜如玉眼神制止了。这后宫之中无不暗藏杀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杀意涌动。有什么话出了宫再说也不迟。
宋若词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心里暗笑颜如玉蕙质兰心。
二人携手去了御花园,御花园内的确景色好。处处生机盎然,完全没有秋日里的萧瑟之意。
花园内一妙龄女子正在荡着秋千,看见颜如玉二人那女子游戏意外。
“不知二位姑娘是哪家小姐?”那女子身旁的奴婢出声问道,语气十分恭敬。
“将军府颜如玉。”
“通议大夫府宋若词。”
二人自报家门,那丫鬟也很懂事,连忙福身道:“二位小姐安好,这位是安定公主。”
颜如玉一挑眉,皇后的女儿,那个性子懦弱的安定公主?瞧着是有些胆小。
两女对安定公主福身,安定公主连忙说道:“不用这样的!”
颜如玉笑笑,果然是个胆小的。
索性两女留下来陪安定公主玩了一会儿,倒让安定公主受宠若惊。三个人接触了一会儿之后,安定公主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姐姐以及她未来的皇嫂。
三个人玩的开心,却总也不缺煞风景的人到此。
“哟,难得安定你笑的如此开心,可是有什么好事跟姐姐我分享?”
又走过来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看着和她们年龄相仿。只是看着安定的时候脸上挂着不屑,语气也是带足了讽刺。
颜如玉一挑眉,不言语。宋若词也沉默不语。安定看起来有些怕她,也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丫鬟福了身子,道:“三公主安好。”
三公主?淑妃的女儿,四皇子的姐姐……
颜如玉记得前世四皇子也是野心勃勃,最后在逐鹿之战中惨败,三公主被牵连也未落得什么好下场,只是低嫁了出去一生默默无闻。
宋若词已经是准未来皇子妃,断然不必像三公主行什么礼,颜如玉更甚。
只不过这个三公主倒不认识颜如玉二人,脸一抬傲然道:“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安定你如此胆子越来越大了!”
安定被她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去,颜如玉眼疾手快的直接拽住了安定。
看着三公主,道:“你们二人同为公主,论品级安定品级还要比三公主大,更是皇后之女。跪你一个妃嫔之女,道理何在?”
三公主脸色一变,怒斥道:“放肆,竟敢跟本宫主这么说话,来人掌嘴!”
说着三公主身旁的丫鬟就要过来,颜如玉看安定的反应想必也是被打过的,都开始发抖了。
颜如玉轻声对安定道:“别怕。”
说着眼神一转,看向了身后的玉琴。玉琴师出名门,也是个胆子大的主儿。带到那丫鬟走过来伸手要打颜如玉的时候,玉琴上前一步一巴掌挥了出去。顿时打的那丫鬟头晕目眩!
“你,敢打本公主的丫鬟!我要告诉父皇抄了你满门。”
颜如玉最听不得抄满门这话,前世的血腥历历在目。颜如玉眼神一冷,道:“你大可以试试!”
三公主连忙去喊人找母妃和父皇,安定公主身旁的小丫鬟也悄悄的退了出去。
颜如玉站在原地,眼神中的阴冷让三公主惶恐。
没多久,淑妃皇上皇后都敢了过来,还惊动了不少妃嫔借故来看热闹。
见皇上和母妃都过来了,三公主眼圈一红道:“父皇,母妃,她欺负我。目中无人还口出狂言!”
淑妃可是认得颜如玉的,上次清和园颜如玉有多威风她是知道的!只见自己女儿手一指颜如,淑妃心道“完了!”
皇上皱着眉头,看向颜如玉。还未等颜如玉说话,安定先哭了出来。
“都怪我不好,我若跪了便没这么多事了。父皇你不要怪玉姐姐……”
安定哭的可比装哭的三公主惨多了。皇后一听顿时心里好不心疼。三皇子也听闻了这事,也匆匆赶了过来。
虽说皇后不是她亲母亲,可最近到底对他不错。连带着三皇子也就开始关照安定了,一看安定哭了三皇子连忙过去安慰。
皇后大怒,道:“安定,什么跪了便没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安定就知道哭,颜如玉和宋若词避嫌不说话,三公主一直喊冤,场面乱极了。
远处司凌尘也进宫了,先是走到皇上皇后面前。道:“参加皇上皇后。”
“凌尘怎么也进宫了?”皇上这会儿看见司凌尘倒是心情好了不少。皇上是个念旧的,司凌尘长得很像安王小时候,皇上小时候也和安王相依为命过,是以看见司凌尘总是忍不住把对弟弟的好都转移到他身上。
司凌尘别扭的看了一眼颜如玉,皇帝当下了然。原来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娘子了。
安定已经被三皇子哄得抽抽搭搭的却也不哭了,场面这才安稳了下来。
皇上当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候,安定身边的那个小丫鬟直接跪了下去,道:“回皇上,公主正在和颜小姐宋小姐玩,三公主过来说话,责怪公主和两位小姐见到她不行跪礼。我们公主当即就要跪下,被颜小姐拦住了。三公主就命她的丫鬟打颜小姐,颜小姐身旁的丫鬟护主反手打了回去,三公主说……说……”
丫鬟说的都是事实,颜如玉便没开口。
皇后见丫鬟扭扭捏捏的不肯往下说了,当即催促道:“皇上在这儿,有什么话快说了便是!”
那丫鬟顿时道:“三公主说,要告诉皇上,满门抄斩了颜小姐!”
几乎当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只有颜如玉面不改色。不过她眼角有些微抽,为什么?因为某世子在她耳边牙都要磨碎了。
皇上一听这话直接变了脸色,难怪颜如玉刚刚看见他只行了福身礼!自己生的好女儿!皇上这会儿都要气糊涂了,前线人家父亲正在镇守边关,自己的女儿却让人家的女儿跪拜,不听还要打她耳光,又说什么满门抄斩……这话若是传出去……都不用传到颜益那边,传到颜如卿那边就够让他费心的了!
“三公主年少一时口无遮拦也是有的,臣女自当相信皇上不会对颜家如何。臣女不过是被说了几句,倒也不碍事。只是安定公主身为皇后之女,虽不从长却从嫡。哪里有皇后之女跪拜妃嫔之女的?这是三公主无知?恕臣女直言,淑妃娘娘管教无方啊。而且臣女不过是好好的与三公主讲道理,便要受掌嘴之刑,皇帝向来仁善治国,三公主如此行为岂不是与皇帝南辕北辙?丢尽了皇家颜面?”
颜如玉这话给了皇帝台阶下,意为她不在意今日三公主出言无状。那句满门抄斩权当没听到。不过同时也算是断了淑妃和三公主的荣宠!
其一,颜如玉暗指淑妃娘娘觊觎凤位,是以才让女儿对安定公主无礼!
其二,三公主对功臣之女出言不逊,伸手要动手打人,乃败坏皇家名誉。传出去会让皇上失了民心。
皇上一无换凤位的意思,二更不会让自己失民心。如此,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严惩淑妃母女,安抚安定安抚皇后!
不过皇帝如何裁决,颜如玉可是一点都不关心。推波助澜她也做了,她现在只想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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