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皇后说的果然没错，丽嫔又复宠了。只是皇帝没有再升她为妃更别提贵妃了。二皇子也没从皇陵里放出来。颜如玉一点也不担心，即便皇上没打算关二皇子一年，可是也不是个把月就能放出来。毕竟二皇子无功，便不能将功折罪。天子的话，向来一言九鼎，虽要估计将军府颜面，但他更在乎自己身为皇帝的脸面！

　　李铭皓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那一日将军府内颜如玉的风采早已印在他的身上。他也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进将军府的时候，指路的那位姑娘就是颜如玉！李铭皓一直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他似乎把清和园那日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皇帝一直没下令对付李铭皓，而李铭皓也一直顶着个状元郎的头衔却没有实职。这些无不让他发愁，他知道皇帝心里对他颇有微词，不过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办了自己。如果……自己能和高门女结亲，那皇帝也不会再旧事重提了吧？

　　李铭皓打定了主意，同时也把这主意到了颜如玉的头上。

　　颜如玉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玉夏给她涂蔻丹。以前颜如玉从来不碰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司凌尘从哪弄来的各式各样的蔻丹。不止颜如玉，整个浅月居上上下下，好吧，也就这么几个人都开始涂蔻丹。

　　玉夏心灵手巧，还在颜如玉的指甲上花了凤仙花。本就是纤纤玉手，如此一来更衬得纤细好看了。

　　“你倒是手巧。”

　　颜如玉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很满意。不张扬又低调还不失美感！

　　玉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道：“小姐惯会取笑我，今日大厨房做了山药粥，我去领回来点。”

　　颜如玉点点头，让她去了。

　　颜如玉最喜山药粥，玉夏很是了解。颜如玉不喜欢她们几个小丫头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于是在浅月居里几个人都不这么称呼。

　　温心这会儿正在屋内刺绣，许是前世被关在屋子里太久了，颜如玉甚少在屋内坐着。但是温心身子骨弱，这些年也没好好养着，吹不得风，颜如玉便很少让她出来了。

　　不多时，玉夏便匆匆跑了回来。神色有些焦急，道：“小姐，三姨娘她……流产了。”

　　颜如玉柳眉一挑，问道：“怎么回事？”

　　玉夏摇摇头，道：“具体的不知道，奴婢去大厨房，路过三姨娘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喊得。”

　　颜如玉起身，带着玉夏和玉琴过去了。吩咐玉棋好好看着院子。

　　姨娘流产也算是个大事了，颜如玉赶到的时候三姨娘的院子外站了不少丫鬟。一看就是其他房里姨娘的人，甚至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这将军府不在，这事还是去请夫人吧。”

　　颜如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姜姨娘说话。颜如玉好奇，向来都是她姜姨娘揽权，这次居然这么主动？

　　“请她做什么，我……”

　　“是啊，何必惊动母亲，本小姐不是还在吗？”

　　颜如玉就当没听到老夫人要说的后半句话，当主持大局？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吧，颜如玉本没想插手，但是老夫人不把母亲放在眼里难免让颜如玉心里不舒服！

　　果然，老夫人当即掉了脸色。瞪了一眼颜如玉，颜如玉也只当没看见。

　　“府医可看过了？”

　　颜如玉一进去，先是对老夫人福了福身，而后自己坐到了软椅中。

　　府医走过来，俯首道：“回小姐，看过了。三姨娘是因为麝香导致流产……是人为……”

　　颜如玉心里明镜的，低眸道：“可查过饮食衣物用具了？”

　　“查过了，三姨娘今日喝的血燕里包含麝香。”

　　颜如玉抬头，看向三姨娘的丫鬟，道：“血燕是谁送来的？又经了谁的手？”

　　那丫鬟看了眼颜如玉，似乎不敢说话。一旁的姜姨娘开口了，柔声道：别怕，老夫人和小姐都在这儿呢，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那丫鬟听完姜姨娘这话，索性一跪，眼一闭心一横，磕了下头：“血燕是老爷赏赐的，路上遇到了小姐院子里的玉春，她曾接过去看了一眼。”

　　颜如玉心中冷笑，终于按耐不住了？

　　姜姨娘刚要说话，颜如玉眼神轻轻一扫，姜姨娘顿时大脑空白……刚刚那个眼神太过凌厉，让她下意识闭了嘴。

　　“来人，把玉春带来。”

　　下人们手快脚快，不一会儿就把玉春带了过来。颜如玉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玉春了，前世也好现在也罢，这个曾经自己信任的人，脸早已经在自己的印象中模糊。

　　玉春跪在了颜如玉面前，为免吵到已经昏迷过去的三姨娘，颜如玉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

　　秋风萧瑟，颜如玉坐在软椅里低眉冷眼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喊着小姐的人，沉默不语。

　　玉夏见小姐不说话，便出声道：“玉春，今日早上你可曾碰过三姨娘的血燕？”

　　“碰过。”

　　“那麝香，是不是你下的？”

　　“是奴婢下的。”

　　玉夏不再追问，只是看向颜如玉等着颜如玉的指示。

　　颜如玉轻叹一口气，道：“为何要毒害三姨娘肚中孩子？”

　　玉春忽然抬头，看着颜如玉道：“不是小姐你让的吗？”

　　“哦？我让的？何时何地我都说了什么，玉春你一一道来。”

　　再次被反咬一口，颜如玉早已不起波澜。这一世她早已不相信玉春，自然对她没有向玉夏那般感情深厚！

　　“小姐，明明是你三日前命奴婢去买麝香，让奴婢偷偷把麝香想办法送到三姨娘面前的啊。你还说会保下奴婢的，让奴婢不要担心……”

　　没等颜如玉说什么，老夫人已经大怒了。

　　“真是，真是蛇蝎心肠！来人！把颜如玉……”

　　颜如玉微微一转头，看向老夫人，眼中冷冽道：“把我怎么样？祖母，老夫人！父亲不在您觉得您有权利对我如何吗？”

　　老夫人也是铁了心要办了颜如玉，当即道：“我可是皇帝亲封平妻，也算是当家祖母，你谋害同胞，不敬尊长，便是罚了又能如何？”

　　颜如玉刚勾起冷笑，身后就传来低沉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些许不高兴：“你是皇帝伯伯抬得平妻，如玉还是帝后下旨钦点的世子妃呢！喊什么喊！”

　　司凌尘又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一声皇帝伯伯警告着众人他的身份！

　　司凌尘一来，呼啦院子里跪下了一片。便是老夫人再不愿意，也得卑躬屈膝！

　　颜如玉嘴角的冷笑变成了轻笑，看着司凌尘道：“你怎么还过来了？”

　　“你说呢？”

　　颜如玉默默。她觉得刚刚这个问题优点白痴。定是颜如玉身边的暗卫又去告密了。

　　司凌尘看着周围的人，浓眉一横冷哼道：“都起来吧。”

　　司凌尘气场更为强大，比起颜如玉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围浑然天成的骄傲让众人不敢靠近，比起颜如玉的不染纤尘，司凌尘给人一种狠厉高冷的错觉。

　　然而只有颜如玉知道，司凌尘这是不可一世惯了的！

　　老夫人起身，看着司凌尘心里暗暗生闷气。倒是姜姨娘开口了，道：“这件事权当三姨娘自己不小心了，想来三姨娘知道也不会如何。”

　　颜如玉摆摆手，轻声道：“这事必须查下去，否则我白白背了这黑锅岂不是冤枉？”

　　“丫鬟是你的丫鬟，话也都说的明明白白，还敢狡辩？”

　　老夫人冷哼，司凌尘刚要说话被颜如玉制止了。

　　“老夫人，要坐实罪名可是需要人证物证的，凭一张我还可以说是您做的呢！”

　　颜如玉一声冷笑，也不想与她多言语。转头看向玉夏，道：“人可请来了？”

　　玉夏点点头，道：“已经来了。”

　　众人都不知道颜如玉主仆说的什么，只是不多时又走过来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手里拎着药箱。

　　“张郎中，那边跪着的丫鬟你可认识？”

　　颜如玉身后指了指刚刚跪下的丫鬟的，问道。

　　张郎中打量了一会儿，道：“认识，这姑娘时常来医馆开药。”

　　“那敢问张郎中，开的都是什么药，药量多少药效是什么？”

　　“开的是疏经通络的药。”

　　“药方里可否包含麝香？”

　　张郎中点点头，道：“是有些许麝香，不过对人体并无大碍。”

　　颜如玉又问道：“那一共开了几副药？”

　　张郎中仔细想了想，道：“大概十多副。”

　　颜如玉冷笑，道：“如此这些药里的麝香合在一起，对孕妇会有什么影响？”

　　“这……这药孕妇万万用不得啊。别说十多副要，便是三四副都会损害胎儿！”

　　颜如玉点点头，转头看向那个丫鬟，冷言道：“三姨娘身体不适，为何不找府医而是去外面开一些疏经通络的药？”

　　丫鬟额头冒冷汗，说话也支支吾吾：“这，这，三姨娘许是不想劳烦府医吧……”

　　“三姨娘为何要开疏经通络的药？”

　　那丫鬟回答不上来了，颜如玉冷眼看着她。

　　“妾身前些日子总觉得不舒服，便让人去开了这药。”

　　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原来是三姨娘醒了。

　　“三姨娘为何知道要开疏经通络的药？那些药是否都喝了？若没喝为何连着开了十多副？”

　　颜如玉问的每一句话都让三姨娘沉默不语，司凌尘一把捞过来颜如玉让她坐下说。

　　庭院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咯吱！

　　三姨娘的房门打开了，脸色惨白身体还甚是虚弱的三姨娘走了出来然后直接跪在了颜如玉面前。

　　“孩子，的确是妾身误喝药而造成的。”

　　颜如玉转眼，看向玉春道：“你又受了谁的指使陷害本小姐？”

　　玉春没说话，但是她下意识瞟了一眼姜姨娘，颜如玉也瞧见了。

　　“罢了，三姨娘养好身子之后佛堂静修半年，也算是为了那个孩子吧。至于玉春，你若供出来指使你的人，本小姐从轻发落。反之，后果你一力承担！”

　　玉春有些慌了神，连着磕头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是一时糊涂啊，求小姐看在往日情分上饶了奴婢吧。”

　　忽而的一声轻笑，让院子里再度陷入了寂静。

　　“往日情分？玉春，我自认不曾亏待你什么不是吗？可惜了，来人送进官府！”

　　随即，两个侍卫走了过来拖着玉春。玉春双手四处乱抓，哭喊道：“小姐，奴婢知错了！小姐……”

　　哭喊声越来越远，然后见此事解决了便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时，颜如玉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姨娘，只一眼便让姜姨娘心惊胆战！

　　颜如玉可以肯定，这件事多半是姜姨娘指使的！只是，姜姨娘万万没想到三姨娘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也更没想到自己一直留心三姨娘的一举一动。姜姨娘做事的确滴水不漏，连玉春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敢供出来她！当真好手段！

　　姜姨娘先是送了老夫人回院子，而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屋子，甩手就甩了一个花瓶。

　　“那个蠢货！竟然自己买药堕胎！还让她给发现了！蠢货！好好的一个计划就被她这么毁了！”

　　姜姨娘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旁边的丫鬟吓得不敢轻动。

　　“娘，这是怎么了？”颜梓莲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试探的问道。

　　姜姨娘冷眼望去，怒斥道：“我怎么偏偏就生了个女儿？为什么是个女儿？”

　　颜梓莲看得出来姜姨娘眼中的厌恶，眼中瞬间蒙了一层泪光，转身哭着跑了出去！身后，姜姨娘把怒火都转移在了颜梓莲身上，那一声声的怒骂让颜梓莲哭的越来越凶。

　　司凌尘不肯走，颜如玉只能陪着他在府里四处逛逛。逛着逛着就遇上了一个人偷偷哭的颜梓莲。司凌尘觉得扫兴，颜如玉想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让司凌尘等她一下。

　　“别哭了，好歹也是二小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颜如玉语气不算太严厉，手中一个丝帕递了过去。

　　颜梓莲看着颜如玉，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直接扑过去开始放声大哭。颜如从来没有见过颜梓莲哭成这样，前世没有这一世也是第一次。颜梓莲向来自命不凡，也自诩是第一才女。

　　前世她嫁的也不错，除了总是在自己面前下绊子之外还真没有什么让颜如玉厌恶的地方。

　　“凭什么，凭什么因为是个女儿就这么对我，我有的选吗？”

　　颜如玉只要稍微动下脑子，就知道颜梓莲哭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姜姨娘。女儿？呵，看来姜姨娘是想要个儿子啊！

　　颜如玉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颜梓莲的背，柔声道：“别哭了，哭成花猫了。”

　　过了良久，颜梓莲才算不哭了。她有些别扭的看着颜如玉，她怎么也没想到安慰她的竟是这个平日里自己最讨厌的姐姐！

　　颜如玉见她不哭了，便起身了。

　　“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人生苦短，自己过的开心就行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和烦恼。”

　　说完这句话颜如玉便去哄着司凌尘了。

　　颜梓莲怔愣的半天，她忽然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姐姐？

　　好像是因为她是嫡女，总是高自己一等。又好像是因为她那张脸从小就美艳。都不对，是因为姨娘从小就教育自己，姐姐日后会跟自己抢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

　　幼时的记忆不断的串连成线，颜梓莲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小的时候那个姐姐总是领自己去厨房偷偷摸摸的吃点心。后来，为什么不喜欢她了？因为姨娘说，姐姐的母亲要把姨娘赶走！

　　颜梓莲一瞬间心如死灰，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什么姨娘却如此厌恶自己？棋子？不，她不要当棋子！

　　颜如玉也没想到，她的一番话让颜梓莲幡然悔悟。

　　“你不是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

　　颜如玉看了一眼司凌尘，苦笑道：“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还是个孩子，被母亲骂了心里难免不舒服。日后若是钻牛角尖性格扭曲了可如何是好？”

　　司凌尘身后刮了一下颜如玉的鼻子，笑道：“我怎么不知道颜大小姐如此善良？”

　　颜如玉轻挑一侧眉头，道：“怎么，难不成世子的意思本小姐很恶毒咯？”

　　司凌尘连忙说道：“这不是我说的！”

　　颜如玉轻笑着摇头：“这是小孩子脾气！”

　　司凌尘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颜如玉也没多想，脱口而出：“怎么会？挺有趣的。”

　　司凌尘一扫脸上阴霾，再度跟上颜如玉的脚步。

　　颜如玉看了一眼司凌尘，嘴角淡淡的勾起弧度。这个男人最真实的一面都留给了自己。

　　几乎天天往将军府跑，宠妻之名还未成亲便已经名扬全城！更是不讲道理的护着自己，如此颜如玉还有什么可以嫌弃的呢？

　　是嫌弃他的宠爱，还是嫌弃他的珍惜亦或者是嫌弃他的认真？

　　颜如玉觉得，除非自己脑子坏了傻了，才会拎不清的连他的一丁点的小脾气都包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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