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颜如玉安静的在家养伤，一养便是三个月才算完全好了。冬季里颜如玉不喜欢出去，很快就到了年关这期间颜益只传了几封家书回来。颜如玉得知父亲在边关一切都好，也放心了。

　　九白早就回来了，表示将军的身体并无大碍。九白的话着实让颜如玉放下了心。

　　街上的店面都贴了新的对联，挂着一个个红灯笼，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府里面主子不多，颜如玉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还是不肯出来跟他们一起过年。

　　颜如玉也不好强迫她，老夫人自从中风之后身体大不如前，颜如玉也懒得去过问。倒是颜如玉这里比平时热闹多了。

　　颜如卿得了空便来了颜如玉的院子里，而这时司凌尘和蓝徒早就到了。还被拉着做苦力，玄墨玄砚也没闲着满院子乱窜挂一些小灯笼。

　　连暗卫都被喊下来摆桌子的摆桌子，摆椅子的摆椅子好不热闹。

　　颜如玉本想也去忙活的，不过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索性裹了一个厚厚的大氅坐在藤椅里，旁边还放着小火炉烤着火。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

　　颜如玉是怕冷的，不过这会儿都在外面这么热闹她也不想在屋子里待着。玉夏她们几个小丫鬟围坐在一起剪着窗花，颜如玉倒是想起来后院的梅林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想动，懒懒的靠坐在藤椅里看着他们忙。

　　不多时，这院子里便从一片白雪皑皑瞬间变得有过年的味道了。

　　“一会儿吃了饭，该把谁领走就领走。这会儿街上也应该正热闹。”

　　颜如玉随即让人把饭菜摆上，颜如玉看了看面前这一大桌子的人，眼中难得有了暖意。司凌尘一直看着颜如玉，自然也看得出来颜如玉其实很喜欢他们这么闹。

　　“一会儿我们也出去走走？晚上我来陪你吃饭。”

　　颜如玉一挑眉，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晚上不陪着王爷一起吃年夜饭？”

　　司凌尘摇摇头，道：“皇帝他……唉，二皇子之前到底是伤了他心。皇帝重感情，早就把父王召进宫了。”

　　颜如玉了然的点点头，道：“也好。”

　　皇帝也想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也无可厚非。想着司凌尘能陪她还是蛮不错的。

　　“对了，师兄师姐他们呢？”

　　颜如玉忽然想起来自从那日九白师兄回来告诉他父亲的事之后，便好久没见过了。

　　司凌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回山庄了，师父那边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过年不是？师姐放心不下。”

　　师兄弟一共六个人，只有牧吟一个女子。女子心思细腻，也难怪牧吟马不停蹄的要赶回去了。

　　众人吃完饭，颜如玉便让他们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也没让玉夏她们跟着自己，让她们自己出去走走。

　　司凌尘拉着颜如玉去了街上，街上还有不少卖年货的。

　　“世子，颜小姐。”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司凌尘不理会，颜如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李公子。”

　　李铭皓见二人在一起有些嫉妒和不满，再看着司凌尘拉着颜如玉的手，更是眸子一暗。

　　“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碰见。”李铭皓笑着说道。

　　“我们很熟吗？”司凌尘把颜如玉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颜如玉被他的这个小动作逗得一笑，转身看向李铭皓道：“不打扰李公子了，告辞。”

　　司凌尘直接把颜如玉拉走了，李铭皓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的不甘心一闪而过。

　　当初就差一点点，颜如玉就是他的人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那个人居然变成了关艺！关艺只是一个六品官的女儿，长相家世气质什么都比不上颜如玉！.

　　若是能娶颜如玉，那么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会远吗？颜如玉在将军府可谓是说一不二了！

　　李铭皓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倒是颜如玉那边脸上笑意浓浓！

　　“这个时候还有卖糖人的！”

　　颜如玉走过去瞧，那老师傅正在画糖人。

　　司凌尘想了想，说道：“想要？”

　　颜如玉点点头，直接说道：“老师傅，麻烦给我画一个兔子的好吗？”

　　司凌尘一挑眉，问道：“喜欢兔子？”

　　颜如玉点点头，轻笑道：“之前在书上看着那小兔子白白的小小的，很可爱。”

　　司凌尘没再说话，只是陪着颜如玉等着糖人。一看这位老师傅就是画了很久的，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把糖人做好了递给颜如玉。

　　颜如玉看着两只小兔子栩栩如生，眉眼中难得带了一丝柔情。司凌尘心下一暖，一锭银子递给了老师傅。

　　“这，找不开啊！”

　　老师傅很郁闷的拿着一大锭银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凌尘说道：“都是你的。”

　　说着司凌尘就带着颜如玉继续往前走了，那老师傅怔愣了半天才把银子揣在怀里！

　　只要颜如玉开心，倾尽家产又能如何？司凌尘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说过世间最美是她嫣然一笑。

　　为换她一笑，当真是什么都愿意做了！

　　“千里送荔枝，烽火戏诸侯，以前看只会说他们昏庸无能，如今倒是能体谅他们一二了！”

　　司凌尘看着颜如玉，轻声笑了。

　　有的人是要江山不要美人，而那些看似无能的人，怕是心中只想要美人吧。司凌尘觉得要是换成他，他也会选择美人的！而司凌尘也很庆幸眼前的这位美人，是他的！

　　这边嘈杂，刚刚司凌尘那句话还是轻声低语说的。还真没听清司凌尘说什么，挑眉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司凌尘摇摇头，道：“我说，我喜欢你！”

　　颜如玉忽然红了脸，小口咬着糖人也不抬头。看着她这副样子，司凌尘心中更是大喜。他的乐容，害起羞来还真的可爱！

　　颜如玉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脚步。司凌尘不明所以，颜如玉往前面指了指。

　　不远处的小巷内，三个人正在说这些什么。看上去有些神色激动！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将军府的三小姐颜梓莲！

　　“那个男的，似乎是禄康侯府的吴尚。”

　　司凌尘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熟倒也认出来是谁了！

　　颜如玉轻挑眉，吴尚啊！之前颜梓莲似乎和吴尚走的很近，那另一个女子是谁？

　　二人躲在一旁观望着，本来打算看看就完事了。却看到吴尚似乎说了什么，颜梓莲情绪更加激动。伸手去拉吴尚，被吴尚甩开了。而后另一个女子反手甩了颜梓莲一巴掌。

　　司凌尘也知道，颜如玉这个人有多护短！果不其然，颜如玉走了出去。

　　颜梓莲也没想到姐姐会在这儿，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颜如玉把她拉过来，侧眸打量着另一位女子。

　　“她是谁？”

　　颜如玉对着那位女子挑了挑眉，语气不明的问着颜梓莲。

　　“她是……吴尚的表妹。”

　　颜如玉冷声道：“打回去。”

　　颜梓莲一愣，颜如玉又重复了一遍：“打回去。”

　　那女子也是一愣，然后看向颜如玉刚要说什么，吴尚瞬间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动。

　　颜梓莲见此，蓦然往前走了一步抬手便打了回去。一点没犹豫，许是心中的怨气被发泄了一般，颜梓莲现在比刚刚的苦瓜脸可好多了。

　　“记住了，出门在外你就是带着将军府的颜面出去的。行为举止要严以律己，当然也绝对不容许外人随意就将自己欺负了去！”

　　颜梓莲点点头，看了吴尚一眼便扭头了。

　　“姐，我先回府了。”

　　颜如玉点点头，颜梓莲又对着世子礼貌又恭敬的福身这才转身离去。

　　待到颜梓莲走远了，颜如玉才又开口。

　　“别再让我知道你出现在我妹妹眼前。”

　　吴尚只能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知道了。”

　　司凌尘见她说完了，再度拉着她的手。

　　“怎么刚拿出来这么一会儿就这么凉了？可是冷了？”司凌尘的大手带着暖暖的温度紧紧的握住了颜如玉的手。

　　颜如玉轻笑道：“冷了不是很正常吗？天气这么冷。”

　　“我手都不冷的，你是不是穿少了？”

　　颜如玉无语，道：“我的世子大人，你可是让玉夏给我套了一层又一层，又是夹袄又是大氅的。还少呀？”

　　司凌尘不以为然，很是慎重的说道：“要不去买个手炉在手里暖着？说起来我看宫里的后妃们，出门都喜欢带着手笼，改天我也给你送过去一些。你院子里温心和千素估计也没有吧，到时候多送过去点好了。”

　　颜如玉心中暖暖的，这个人不止能细心的照顾到自己，还能照顾自己身边的人。

　　“日后谁要说你脾气不好，性子古怪。我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那就有劳颜小姐罩着我了！”

　　颜如玉被他逗得一笑，娇嗔道：“跟蓝徒学的愈发没个正行！”

　　远处，拎着不少温心的东西的蓝徒，无缘无故的鼻子一养打了个喷嚏。温心顿下脚步等他，蓝徒赶紧快步跟上！

　　“表哥，你怎的就由着她打我！”

　　吴尚和他的表妹张娅儿还未走，张娅儿捂着脸眼中水光流转好不可怜。

　　吴尚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道：“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颜如玉。你打了人家妹妹，她哪里肯干！”

　　“将军府怎么了？将军府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

　　“你别生气了，主要不是她，你看见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了吧。”

　　张娅儿点了点头，别说刚刚那位男子还真是俊朗非凡。比自己的表哥要好不知道多少倍！张娅儿心中难免起了比较的心思！

　　“那位是安王世子，他才是不好惹的。”

　　张娅儿一愣，道：“安王世子……”

　　吴尚点点头，没发现张娅儿的异常。张娅儿想着刚刚他们二人离去时，世子对颜如玉的关心一时间竟是有些羡慕。

　　若是有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对自己温柔以待，那该多好？

　　而现在，这个被评为近乎完美的人，正在跟一只狗较劲！

　　颜如玉跟司凌尘两个人本来走路走的好好的，结果一只黑狗拦住了司凌尘。一直围着颜如玉转圈圈。

　　司凌尘也赶不走它，也不敢跟它上手上脚，好歹是一条生命。司凌尘没那么残忍，他要是踹一脚，这狗非死即残。

　　然后司凌尘就瞪着它，这狗也不理司凌尘。

　　颜如玉拉过旁边一个摆摊的大娘，柔声问道：“您知道这是谁家的狗吗？”

　　大娘常年在这儿摆摊，这附近的动向都很清楚。乐呵呵的道：“这狗是个流浪狗，没人养的。前些日子贩狗的过来扔下了一只母狗，后来那母狗就生了一窝的小狗崽，可惜了，大狗和其他小狗都死了，就活了这么一只。都是这附近的摊贩喂它点剩饭才没饿死！”

　　颜如玉听着觉得这小黑狗有些可怜。母亲和兄弟们都被冻死或者饿死，它还在苟延残喘。

　　“凌尘，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颜如玉拉了拉司凌尘的衣袖，司凌尘想了一会儿，喊下来一个暗卫：“把它送回将军府。”

　　那暗卫当即就抱起小黑狗闪身没影了。司凌尘可不想现在就把她送回去，还没逛够呢！

　　每次带颜如玉出来，司凌尘都有一种我娘子天下第一好你们都没有的架势恨不得跟所有人都炫耀一遍！当然，这些颜如玉是不知道的！

　　一直逛到天都要黑了，司凌尘还没有要回去的架势。

　　“别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司凌尘神神秘秘的，颜如玉也由得她。反正也不能害她不是？！

　　司凌尘直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横抱起颜如玉足下一点便腾空而起。颜如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住了司凌尘，司凌尘嘴角勾起一抹笑。

　　很快，颜如玉便被带到了郊外。这个时候天空已经黑了。

　　冬日里，天总是黑的特别快。

　　颜如玉看了看灯光璀璨的琉璃塔，颜如玉挑眉问道：“带我来这干什么？”

　　司凌尘没说话，一直拉着颜如玉往凉亭那边走。走到一半就停住了。

　　“站着别动。”

　　颜如玉乖乖站着没动，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司凌尘自己又往凉亭那边走了走。没走多远，司凌尘也停了下来。

　　手中一枚响箭被司凌尘放了出去，在天空中炸裂划出一道好看的线。

　　而后，司凌尘的背后忽然冒出来数个烟花在空中相应绽放。

　　司凌尘背站着烟花，一直看着颜如玉。颜如玉脑中的一根线忽然绷直了。

　　那日，琉璃塔下。我站在那里，背后尽是孔明灯。这一次换成他在对面，背后是更璀璨的烟花。

　　颜如玉看着那些烟花，看着烟花下的那个人，视线慢慢模糊。

　　他竟然一直都记得，甚至连想差的距离是多少都记得。五颜六色的烟花下，司凌尘笑了。

　　笑的像个孩子一样，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孩子拿到了自己喜欢的糖果一样。

　　颜如玉也笑了，足下一动跑到了司凌尘的面前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记得这么清楚？”

　　颜如玉的声音有些哽咽。

　　司凌尘嗯了一声，而后低声在颜如玉耳边道：“你的事，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就像小时候你不记得的那些，我都记得。”

　　颜如玉眼泪直接落了下来，开口却没沾染一丝哭腔：“我的记性不好，日后就劳烦你都帮我记下吧。”

　　司凌尘紧紧的抱住颜如玉，道：“好，从前的，现在的，以后的。我都帮你记着，不怕你忘了。我天天跟你说，翻来覆去说可好？”

　　颜如玉忍不住笑了，“那有一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啊。”

　　司凌尘轻声问道：“什么话？”

　　颜如玉微微红了脸，柔声说道：“我爱你。”

　　颜如玉明显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司凌尘的身体都是一震。而后司凌尘直接抱起颜如玉在空中转着。

　　脸上的笑意更浓。

　　“说的可是真的？”

　　怕颜如玉太晕了，司凌尘就把她放了下来。眉眼依旧是笑意浓郁，不减分毫！

　　颜如玉柳眉一挑，道：“这还能有假的？”

　　司凌尘俯下身把自己的额头抵在颜如玉的额头上，轻缓的说道：“你放心，这句话我一定会记住。一直记住。绝不会忘的！”

　　颜如玉一笑，“那就好，反正我也不会说第二遍。你可要好好记住！”

　　司凌尘把头一转，直接吻住了颜如玉的红唇。轻柔的吸允撕咬，颜如玉只是站直了身子微微仰头。

　　月光轻洒在二人的身上，身后的烟花还在继续。此起彼伏的升到空中绽放出一个好看的形状然后渐渐消散，在消散之前另一个烟花也到了空中。

　　寒冷的天气里，彼此的爱意让对方感受不到冷意。二人此时眼里只有对方，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人其它物。

　　忽然城内大大小小的鞭炮声，让二人回了思绪。颜如玉脸红的不行。司凌尘看着她如此娇羞的样子，抑制不住扬起嘴角。

　　伸手再度拦腰抱起颜如玉，纵身一跃往城内赶去，他可不想错过了年夜饭。

　　家家户户都在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无论贫穷还是富贵，这个时候的喜悦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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