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澄清了,可苏如锦却觉得自家王爷的脸色比来时更显阴沉。她几次张口,都没能问出声来,只装着满腹的疑惑回到了马车上。
阿萝与乳娘也不敢开口多问,倒是候在马车旁的无双看见苏如锦出来,关切问了句:“可都说明白了?”
苏如锦点点头,看了萧云堇一眼。
萧云堇却直接越过她,将目光落在了无双的身上:“送王妃回府,这几日若是没有什么事,就留在王妃身旁好好照看。”
无双福了福身,扶着苏如锦进了马车。帘子落下的时候,她们瞧见阿九牵了两匹马过来。
“来的时候也没见这两匹马啊!”
阿萝疑惑的说着,声音很小。
“看这马,像是齐王府中养的。许是王爷有什么急事,问齐王殿下借的吧。”
无双说着,将帘子落了下来。
“听说齐王殿下才刚从宫里回来,估计是因为吏部的事情。原本还担心齐王因为吏部的事情,心中烦躁不肯见王爷与王妃,谁知这误会竟都给说清楚了。只是奴婢怎么瞧着王爷与王妃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对劲,难不成,这在王府里又发生了旁的事情?”
苏如锦摇摇头,却没有忽略无双刚刚的那句话。
“吏部又怎么了?”
“皇上下旨,整顿吏部,齐王殿下的人被动了不少。”无双一边说着,一边为苏如锦诊脉,“还有,蜀王殿下近几日也要离开京城,据说是皇上给了封地,估摸着这一两年内都是不会回来了。蜀王一走,这户部只怕也要跟着变动,京城内的形势,是越发的不明朗了。”
“原以为宫里头的那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过去了,不曾想,皇上竟是大手笔,一下子就动了吏部和户部。”
“可不是嘛。吏部是齐王殿下的,这户部则是蜀王殿下的,惠妃娘娘虽然殁了,颜贵妃也被降了品级,可这被谋害的毕竟是皇后的儿子。于情于理,于内于外,皇上总要给皇后一个交代。”
“这么看来,得益的应该是瑞王殿下了。”
“原本是的,可瑞王心不在朝局,皇后那边怕是只能干着急了。”无双说着,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眼:“这雪是越下越大了,也不知今年这京城中是否还有热闹可看。”
“肯定有的,这屈指算算,马上就到了小年了。”
阿萝在一旁应着,也掀开了帘子向外看去。
苏如锦微微一怔,是啊,再过些日子就到了小年。往年在苏家,她对于过年这样的日子总是有些唯恐避之不及,因为但凡过年过节就少不得要到杜春羽那边去请安,只要请安,多多少少的就会被刁难。每一次,她都忍的十分辛苦。
今年,倒是不用在苏家了,可身为一府主母,她心里又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晋王府的年该如何去过。
心中正在烦躁,忽听无双又提了一句:“这过了年,王爷怕是也要返回边城了。”
“王爷要回边城?”
“王妃不知道吗?”无双放下帘子,看着苏如锦的眼睛:“往年也都是如此,但凡过了农历年,王爷就会启程返回边城。”
“这个倒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苏如锦自语着。
“是啊,今年像是过的比往年都快。”无双轻叹了口气:“王爷十六岁入边城,隐姓埋名进入军中,杀敌三年终成将领,却没想到被一纸诏书揭穿了自个儿的身份。从统领到大将军,从大将军到皇子,再从皇子到王爷,无论王爷的身份如何变化,边城始终都是他要去的地方。
这前几年的时候,是皇上要求的,到了这两年,皇上那边倒是不怎么提了,可皇后与颜贵妃对他的忌惮却是越来越深。王爷他,既不想参与这京城里的明争暗斗,也不愿惹祸上身,所以一般年前的时候,王爷就会向皇上请辞,一旦过了十五,就会赶赴边城,直到下一年。
今年的情形与往年略有些不同,一来王爷大捷,二来则是因为王爷与王妃的亲事。无双猜想着,就算王爷要离京,怎么着也得过了二月吧。”
苏如锦在心中回着,就算过了二月,那也没有多少的日子,再想到刚刚离开齐王府时,萧云堇对她的态度,心里就越发的烦躁起来。
她不明白,她与齐王之间的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萧云堇对她的态度为何还是那样的冷淡。难不成,眼下的结果,并非是他期待的?那么,萧云堇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车轮悠悠,在浅雪上压出一道黑色的车轮印记,马蹄声声,却更加扰乱了苏如锦的心。
当马车经过一户人家时,原本坐靠在房檐下的乞丐缓缓推起头上戴着的破草帽,静静的望了马车一眼,待看清楚马车上挂着的牌子时,将草帽又给拉了回去。
……
苏如锦这心里原就有些乱糟糟的,可让她想不到的是,晋王府中还有更大的乱子等她回去收拾。
这马车才到晋王府,主仆几人还未曾下车,便听见新任的管家在外喊着:“王爷与王妃可是回来了!”
“怎么了?”阿萝用手挑起帘子,苏如锦则将半个身子先探了出来。瞧见管家一脸着急,眸光跟着沉了下去:“难不成,府中又出了事?”
“王妃英明,府中当真是又出了事。”管家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垫着脚尖往马车里瞧去,等了半天,也不见萧云堇出现,这才张着眼睛问道:“王爷他没有与王妃一同回来吗?”
“王爷他还有些事要办,估摸着要晚一些才能回来。管家说吧,府中又出了什么事?”
迎了风雪,难免就会呼入一些凉气。苏如锦低头轻咳了两声,将视线落在管家的身上,见他腰间似染着一些血迹,眉头跟着蹙了起来。
“王爷说过,这府中的大小事务均由本王妃做主。管家有事,尽可直说,若是能解决的,本王妃自会帮着解决,若是不能解决的,就等王爷回府之后再来拿个主意。”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王妃是一府主母,这内府中发生的事情,原就是要报呈王妃的。”管家说着,又在额上摸了一把。苏如锦这才瞧见,管家的衣袖上竟也是染着血的。
“禀王妃,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奴才接到禀报,说是住在偏院里的那位颜姑娘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差点将那位徐姑娘给生生的勒死。亏得侍卫们听见响声闯了进去,否则那位徐姑娘怕是当场就要丢了性命。”
“颜如玉要杀徐清!”苏如锦看着管家的眼睛:“既是勒死,那么管家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回王妃的话,这是那位颜姑娘的。”
“颜如玉的?她不是要杀徐清吗?怎么你身上反倒沾染了她的血迹。”
“这个,说来话长,奴才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
“那就边走边说吧。”苏如锦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无双姑娘也跟着一起吧。”
“无双遵命!”
无双福身,起来时,自觉的跟在了苏如锦的身后。
“这个……”管家看了眼脚下的路:“奴才听见消息赶去偏院的时候,就见那位徐姑娘浑身湿淋淋的半跪在地上,一脸惊惧的看着那位颜姑娘,嘴里怯怯的说着:徐清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颜姑娘,竟让你动了杀心。姑娘是颜家的人,背后自是有人撑腰,徐清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被人送入府中,也从未动过别的什么心思,更没有想过要与颜姑娘你争抢什么。如今,你我都知道,王爷他只宠爱王妃一个人,徐清也好,颜姑娘也好,不过都是要留在府中为奴为婢的。颜姑娘你又何苦寻着借口来难为徐清,甚至不惜杀掉徐清呢。今日,颜姑娘你要杀的只是徐清一个,等到来日,你是不是也要杀掉院中别的姑娘?”
管家转述的话,让苏如锦的眉略微的向上一挑。
“那颜如玉呢,她可曾说了什么?”
“回王妃的话,那位颜姑娘当时愣了一下。回头时,看见奴才站在门口,脸上先是一慌,跟着看向徐姑娘,说了句:徐清,你不要胡说,分明就是你害我不成,故意装成那个样子的。”
“徐清故意装的?”无双在一旁搭了话:“这被人勒住脖子的事情该如何假装?”
“无双姑娘说的是,奴才当时也是这么问的。可那位颜姑娘随即脸露愠怒,跟着突然间就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扑向了徐姑娘。奴才见状,连忙命侍卫们上前阻拦,可那颜姑娘力气甚大,在挣扎了一番之后,竟将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心口,说了一句徐清害我之后,紧跟着就将簪子往前送了两分。那血,当时就流了下来,奴才也给吓呆住了,慌忙用手去堵。这身上的血,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颜如玉死了吗?”苏如锦停住了脚步。
“回王妃的话,还没有。那簪子虽然尖利,可颜姑娘她似乎也没有真的想死。刺的不深,未到要害之处。奴才已经着人寻了大夫过来,为颜姑娘进行救治。只是,这里头的蹊跷,还的王妃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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