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凤归心中，早已经有了自个儿的打算。

　　之前所有的一切不解也都断然的涌上了心头，她缓缓的回了二楼推了房门，进去的时候才瞧见泠春在里面早已经等的有些急切了。

　　“小姐，你和老爷商量的怎么样了？究竟要怎么处置赵清沙呀？她好歹也算是在人家的小姐，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嫁人了......”

　　泠春的眉眼儿全然显得有一丝丝的担忧，凤归暗暗一笑，还真是一个心思大的傻姑娘。

　　这赵清沙没少欺负她，可是现如今看到赵清沙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这丫头还是有些心疼了。

　　凤归并未多说什么，此刻有一些事情他需要再去调查。

　　可是见到泠春如此急切的模样，她还是微微的拉了泠春的手，二人则坐在了床榻之上。

　　“你个小丫头，先别那么着急，我问你一件事情，那日里我不在家，但是你在，这赵清沙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究竟是何样的景象？这父亲见到她，究竟是何样的表情呢？”

　　泠春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着，一瞬间又想起了当日里的一切。

　　她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的回忆着。

　　“那日小姐不在，是去了帅府了，而且是一大早就去的，我记得这帅府的车子把小姐接走没多久，这赵清沙就来了，但是她来的时候并不是自个儿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老妈子。”

　　泠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凤归，全然不知晓为何凤归会对那日的事情感兴趣。

　　可是就是这样一不经意的一句话，凤归的心却被轻轻地牵动了一下。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还真是有被她忽略的地方。

　　“你接着往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归催促，泠春便暗暗的点了点头，一点点的回忆着，生怕自个儿会错过了任何的细节。

　　“她那是里头穿的极度的朴素，身上的衣服都是那些看起来缝缝补补很久的，如若按这样推算，我倒是觉得她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开进来的时候她就直呼老爷的名字，说是自己的母亲去世了，要来投奔老爷。

　　当时老爷也不在家，一直在外面的商铺里忙着生意，只有夫人一个人在家，听闻了这件事情，夫人倒是也没有多言什么，但是见多也不怪了，正反这种事情在别人家也是常事，可是这夫人的脸色，却当即就变了。”

　　泠春越说越气愤，眯起了一双眼睛，恨不得此刻就去打了赵清沙几个巴掌。

　　她是跟着凤归长大的，六岁就被沈家送到了赵家了。

　　虽然是伺候凤归的小丫头，但是在这府中也全然就是半个小姐了。

　　老爷夫人待人宽厚，也从来不会做为难下人的事情。

　　一家子无论下人主子，都是其乐融融，倒是这赵清沙来了，气得夫人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小姐，你可不知道，当日里她来的时候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可是没有说两句，就一瞬间变得气势凌人！

　　先是指责老爷在乡下生下了她，然后就不管不顾，然后又说起老爷是怎么和她娘一起那些时日，夫人是气度大，但是当时回了房，就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后来有管家去通知，老爷就回来了，我们才知晓，原来老爷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而且背地里总是接济她，没少在她和她娘身上花银子。

　　见到她的时候，老爷也有些意外，但是并未多说什么，让大家去安顿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后来小姐你就回来了，这是后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不过最得意的就是那个老妈子，姥爷当时给了一百块现大洋，还给了她两条小黄鱼呢！”

　　凤归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赵文利做事的手法。

　　这件事情说白了，是父亲自己觉得伤了颜面，给了掩口费也是正常的。

　　“那那个老妈子为什么没有留下来？难不成带了那些钱就回了乡下去了？这赵清沙的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她回乡下去做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后来也没有人去问，这老爷的事情，我们这做下人的哪敢问呀？至于这个老妈子究竟去了哪？这赵清沙的身世究竟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泠春嘟着嘴巴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瞧向了凤归。

　　她蓦然的眯起了眼眸，上下打量着，轻声的问道。

　　“小姐你好奇怪呀，刚才从老爷房里出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这都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凤归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她伸手掐算着，的确没错，她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听到赵清沙说过自己的生日。

　　海棠花开的时节，那定是每年的四五月份。

　　这海棠花开短暂，短短一个月就要落下，这是一个好时日，可是和父亲嘴里说的腊月生人，却全然差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凤归深吸了一口气，拉起了泠春的手，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神情。

　　她声音低沉，语气漠然，但是全然是冰冷的。

　　“我已经清楚了，你记住了，定是要把这话就藏在心里，跟谁都不能乱说！我只是觉得，这赵清沙，也许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

　　凤归的这样一席话，全然让泠春愣住了。

　　她呆呆的睁着大眼睛看着凤归，嘴巴颤抖，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归无奈的抿住了嘴巴，半眯起的眼睛，轻轻的伸手拍了一下泠春的额头。

　　她慢慢的起身，凑到了泠春的耳朵边上，咬住了小薄唇，淡然的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这赵清沙刚刚来到府内的时候，她一门心思想要做的究竟是何事？”

　　泠春疑惑了眉眼，蹙着小眉头想了半天，忽然之间瞪大眼眸，看向了凤归。

　　“嫁人？她刚来府里的时候，心心念念的想要嫁入高门！所以她才会死皮赖脸的随着小姐的身后去到了帅府里？”

　　凤归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日里她就觉得奇怪，但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如今想一想，兴许这一切根本就不是赵清沙的临时起意，而是定有人在她的身后受益的。

　　她背后的那个人，当即让赵清沙所看上的人应该是沈伯卿。

　　却不曾想这赵清沙却有了自个儿的心思，在这舞会上却动了心思，看上了沈括了。

　　“小姐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难不成这赵清沙真的不是老爷的孩子，那这岂不是……弥天大谎！

　　可是那也不对呀，如若她不是老爷的女儿，这老爷为何要把她认了下来？又为何要年年日日的接济她？

　　而且对于她的一切妄然行为全然都是包容的，老爷如此精明之人，为什么不揭穿她呢？”

　　凤归淡然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摇了摇头。

　　此刻有太多的疑惑在她的心里，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要怎么解答。

　　可是现如今她的心中也算是有了打算，但是想要做这件事情，她还要再找到一个人。

　　凤归的眉眼瞥向了窗外，现如今天又低沉了，怕是要下雨。

　　他慢慢的叹气，看向了窗外的一切，灯红酒绿的上海似乎又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呈现，只不过此刻她的心中更加的忐忑了。

　　龙六爷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究竟如何了，而且明日里的舞会，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前去。

　　家中已经收到了帖子，就是这警察署署长送来的，上面赫然写着，要请这赵家的小姐。

　　如若真的是蔡和文所谓的话，那他定是另有目的。

　　“小姐，刚才夫人在叫你，不如你去一趟吧？”

　　凤归默然的挑起了眉头，母亲？

　　她起了身，缓缓的走到了母亲的房间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

　　她发现母亲近日里的精神不错，居然起了身子，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

　　“好女儿，赶紧过来，今天我感觉身子舒爽多了，好好和你聊聊天。”

　　才一见到凤归，母亲就一脸笑容的对着她招了招手，凤归急忙上前抱住了母亲，一脸甜美的笑容。

　　可是这手才轻轻的搭在了母亲的手腕之上，她的心思就一瞬间悬了起来，紧张得怦怦直跳。

　　母亲的脉搏如此的凶险，如若再不想一点法子，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阿娘，你赶紧去床上躺着去，这夜里风凉，你这窗户也不要开得太大，我去叫人给您熬药，要好生的休息。”

　　凤归顿时有些急切，眉眼闪烁着，忍住不愿意哭出来。

　　她不想在母亲的面前表现出悲伤，便起身想要转过头去，可是此刻的母亲却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呼唤了她的名字。

　　“凤儿啊，你可知，当时你爹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能够像凤凰一样！他说你注定要嫁入高门的，但是你又可知这凤凰飞出，是一步一回头，他呀，是希望你能嫁出去，又希望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你娘我这一辈子很知足，嫁给了你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对我很好，一辈子没有让我受过任何的委屈......”

　　母亲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咳嗽了起来，凤归急忙上前抱住了母亲，无奈的低声哽咽道。

　　“可是，爹爹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还在外面生下了一个孩子，这赵清沙的年纪比我还大，也就是说那会儿母亲跟父亲刚刚大婚，难道，你都不恨吗？”

　　凤归纵然还是忍不住了，尽管心中有着疑惑，但是还是把这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可是此刻的母亲却依旧是释然的一笑，轻轻的拉住了凤归的手。

　　“我相信你爹，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当时的事情一定事出有因，他也不是第一次外出做生意了，这路上，人世间，有多少有心计的人，有多少有着自己目的的人。

　　我愿意相信你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有着他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并不恨。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行了，有一件事情，我想好好的和你说一说，你爹这一辈子没有儿子，是我的错，我身子不行，没有给他生个儿子，没有人可以继承他这么大的家业。

　　但是老天眷顾我们，给了我们一个好女儿，所以凤儿，如果有一天母亲去了，你要好生的照顾你爹，这样子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凤归此刻早已经僵直在了母亲的身侧，她的手心冰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慢慢的点了点头。

　　“母亲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照顾父亲的，而且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去世，这人活百岁树活千年，你会长命百岁的。”

　　凤归轻轻的依靠在了母亲的怀里，此刻，她刚才还摇摆不定的心思，全然确定了下来。

　　她不能让母亲就这样的离开，就算是母亲要离世，也纵然要只晓得赵清沙和赵清沙那个声母肮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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