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林娟的一句话，如同炸弹一样的扎在了赵文利的心头。

　　他一瞬间瞪大的眼眸僵直在了原地，跌跌撞撞的瘫软在了椅子上。

　　此刻的凤归急忙的把父亲扶了起来，一脸冰冷的看向了林娟。

　　“既然都已经说了，就把当年之事，一五一十的全人都说出来！还有，这背后指使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对于凤归的危险，瘫软在地上的赵清沙始终一言不发。

　　她方才还颤抖着身体，但是很快便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了赵文利的面前，早已经换了另一副的嘴脸。

　　“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其实我当日里来的时候，确实想着如若你们一家子好生的对我，我就把你当成我自己的父亲！

　　可是现如今，你们非得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林妈！不需要给他们留颜面，就把当日里的一切说出来！说出来了也好，省得我日日在他们面前做戏，天天在这府中受气！反正我的母亲也已经去世了，我孤家寡人一个，不在乎。”

　　赵清沙说完，缓缓的转身挺直了胸膛，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此刻的她似乎早已经褪去了方才悲惨的模样，既然事情已经说了，她就断然没有再遮掩的必要。

　　林娟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见到赵清沙的这幅模样，她紧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依旧不敢站起身，而是规规矩矩的跪着。

　　“当日里是小姐看到你在酒馆里面喝酒，不知为何喝的有一些多了，她其实肚子里面已经有了身孕，而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本想把孩子打掉，可是却被另一人阻拦，让小姐，万万不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林娟始终哭泣着，宛如当年的一切，始终埋在她的心里，却颤抖着不敢说出来。

　　凤归淡然的起身，缓缓的走到了林娟的面前蹲下，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下巴。

　　“既然你不愿意老老实实的说，那么我就帮你一把，我来问，你来答，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如若说的不对或者是刻意的隐瞒，我就把你送到官府里去。”

　　凤归说完，眯起了一双凌厉的眼眸，而此刻的林娟用力的点了点头，仿佛只有妥协，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凤归起身，但是并未坐回去，而是一直站在了林娟的面前，声音低沉阴冷。

　　“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家的小姐当年是在那戏台子上被人看中的！后来也许是被迫，也许是自愿，珠胎暗结，怀上了孩子，本想自己私下里解决了，却被对方的家人威胁了，对吗？”

　　凤归的一语说得平静淡然，却字字如同刀子一样的刺在了赵文利的心头。

　　他回想着当年的一切，那日酒后发生了什么，他的确是全然已经不再知晓了。

　　跪在地上的林娟始终颤抖着身躯，听闻了凤归这样的一席话，她很是惊恐的闪烁了一下眼眸。

　　但是不敢有任何的挣扎，只得点了点头。

　　“小姐说的没错，的的确确是你所说的这副样子！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必要问我什么！

　　如果你问我清沙小姐的生身父亲是谁，我不知道，在背后威胁我家小姐的是谁，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清沙小姐这几年过得相当苦，并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在我家小姐的心里，的确是有赵家老爷的呀！”

　　此刻的林娟不断的磕头，乞求着赵文利要顾念当年她家小姐的好。

　　就在最后一次磕头的瞬间，林娟忽然口喷鲜血，瘫倒在了地上。

　　“林妈！林妈！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呀......”

　　此刻的赵清沙忽然冲过来跪倒在了地上，抱起了林娟的尸体，不断的哭求着。

　　而赵文立此刻的确是心软了，他无奈的叹气，并不愿意再多听下去，转身挥了挥手，一句话不说的走了。

　　凤归此刻也惊恐的瞪大了眼眸，她快速的冲到了林娟的身边摸住了她脖子上的动脉，向着泠春大喊。

　　“马上送她去医院，她只不过是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现在送去医院还来得及！别再耽搁了，让司机开车！”

　　家里顿时慌乱成一团，司机开着车把林娟送去了医院。

　　而赵清沙则一直站在门口处看着，并未一同前去。

　　直到送走了汽车，凤归转身准备回房的那一刻，赵清沙才漠然的叫住了她的名字。

　　“赵凤归，你给我站住！害了一条人命，现在，你就当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是吗？”

　　凤归默然的眯起了眼眸，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去，冷冷的一笑。

　　“只能算你命好，你身边的这些人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住你的周全！

　　但是我猜想，也许并不是这么简单，说不定你身后的那个人，用了她们家人的命来威胁她，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凤归心存内疚和不舍，她不忍再说下去。

　　她本想转身去躲个清静，却不曾想赵清沙变本加厉，居然上前，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想走？没那么容易！既然你不让我好好的活下去，那我自然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不会这样轻易的死，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沈伯卿，被折磨，然后惨死在你的面前！”

　　凤归的眼眸瞬间瞪起，用力的挣脱开了赵清沙的手。

　　她不想再争辩，而是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的回到了房间里，很是痛苦的蜷缩在了床榻之上。

　　她回想着今天林娟咬舌自尽的那一刻，眼前是血腥一片。

　　此刻的泠春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碗汤面，缓缓的放到了桌子上，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小姐，你不用那么担心了，刚才我已经问过了，那个叫林娟女人已经没事了，只不过她可真够狠的，把自己的舌头活生生的给咬掉了！西医也真是厉害，居然能把她给救过来......”

　　泠春说完，淡淡的吸了一口气。

　　此刻的凤归依旧眯起的眼眸，心也莫名的悬了起来。

　　刚才赵清沙的一句威胁似乎话中有话，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居然可以威胁沈伯卿的性命。

　　“连成.....”

　　凤归又蓦然想起了连成，自打来到上海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找到连成。

　　她本不想把矛头指到连成的身上，甚至都不愿意产生一丝的怀疑。

　　可是现如今瞧一瞧，也许只有连成才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身边有下手的机会。

　　“赵清沙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还留在家里吗？”

　　凤归闭着眼眸看向了泠春，泠春微微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坐下了身子。

　　“她已经收拾了所有的东西，离开家里了，不过刚才我偷偷的去她的房中看过，她带走的东西，全部价值不菲。

　　刚才我听管家说，她还带走了老爷的十根小黄鱼，十根小黄鱼！足够在这上海滩上，置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凤归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走了也好，至少不在眼前，也算是清静。

　　方才这赵清沙的一番话，也许无非也就是威胁。

　　就算是卢梦清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帮着她去杀人。

　　此刻的凤归只是觉得有些头疼，她慢慢的眯上眼睛，回到了床榻之上，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无奈脑海里却充斥着血腥的画面，根本就无法睡得踏实。

　　她只得默然的起身套上了衣服，想着自己去街头转一转，也好寻找一份清静。

　　夜已经慢慢的深了，但是上海的街头依旧是灯红酒绿。

　　凤归走在街头之上，看着这边的一切，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仿佛每一个人都活得逍遥自在，没有烦恼。

　　她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天蟾舞台的边上，默然的站着，却隐约的听到，里面传来了音乐的声音。

　　她缓步的走到了门前，尝试着轻轻推了推，门居然开了。

　　“有人在吗？有人吗？”

　　此刻的凤归缓缓的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开着灯，倒也显得非常的安静。

　　面前的舞台布景，依旧是那日里沈伯卿出演话剧的模样。

　　她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似乎自己和沈伯卿那一日分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这个舞台已经不开张了，小姐要看戏的话，只能等待另行通知了。”

　　凤归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她慢慢的转头看去，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暮年的老人。

　　老人面色慈爱，一直微笑着，凤归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缓缓的走了过去。

　　“抱歉，我只是想来找一个朋友，他之前一直在这个舞台演出的，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叫沈......他叫欧阳伯君......”

　　凤归把心中的话给咽了下去，她不想提及沈伯卿的名字。

　　也许面前的这个慈爱的老人，在他的背后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果然，在她提到欧阳伯君四个字的时候，老人的面色忽然一瞬间变了。

　　老人很是警觉的眯起了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刹那间的功夫，老人的眼眸当中射出了一丝欣喜，一双苍老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激动的问道。

　　“这个小姐，凤凰于飞，下面一句，应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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