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还请你认清当下情势，今日是你和二大婚的日子，既然你有承诺在先，无论如何也得把她娶了，不然你一次次失信，只怕会有损皇室声誉吧？”

　　月绯央薄凉启唇，“今后，你也不用与我为敌，毕竟我怎么说，也救过你一命。”

　　姬凤凌这才清醒了一些，月绯央字句无情，都像冰凌扎在他的心头上，让他痛不欲生。

　　“你知道吗？其实后来，我的内心深处，希望是你救的我，可又怕知道这个事实……”

　　声音如风过竹萧，涩然得几近哽咽。

　　月绯央没有一丝动容，姬凤凌错在千不该万不该对她这样狠辣，不管他多么悔恨，多么难受，都是罪有应得，她不会因此改变原来的主意。

　　“二殿下，大姐都这样说了，难道你还要对我弃而不顾吗？我错了，错了，我对你是真心的啊，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弥补，好好赎罪，至少这几年来，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不能因为救你的是大姐，就否认这一切啊。”

　　月芊音泪流满面，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是宾客已经没有谁同情她，顶替长姐的功劳，让长姐差一点被姬凤凌杀死，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任何男子都不敢娶到家里。

　　“那是因为本殿瞎了眼，被你蒙骗了，本殿爱的，从来都是那个救本殿的女子，既然你是个冒牌货，那些好，那些感情也不是对你的，而是对大小姐的，本殿如今对你只有憎恶，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来人，平阳公府二小姐胆敢蒙骗本殿多年，带走关押，等待处罚。”

　　姬凤凌袖子一挥，满眼冰寒憎恶，显然已经不想看到月芊音。

　　立刻有护卫过来，一左一右拖起了月芊音，柳氏见状立刻上前去求饶，“二殿下，芊音当初是因为喜欢你才那样做，况且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不知道后果，求求您看在她这些年来对你矢志不渝的份上，饶过她吧。”

　　听说月芊音要被关押，她也不敢奢想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入靖王府，只要平安无事就好，等风波平息了再挑一个好的府门嫁过去就是。

　　“欺瞒之罪，无可饶恕！”

　　姬凤凌拳头攥紧，浑身源源不断涌出的寒气几乎要将周遭冻住。

　　“慢着。”

　　月绯央忽然开口，“二殿下才承诺要娶二妹，怎么能翻脸比翻书还快呢，男子汉大丈夫，既然说到就要做到，二殿下对我失信了一次，难道还要违背方才对诸位宾客的承诺吗？再说二殿下当众对二妹做出那种事，若是不娶，便是玷污了二妹的名声，传出去了无论是对二殿下，还是对二妹都不好。”

　　姬凤凌想到方才他无缘无故地发热，才对月芊音亲热，而他的自制力不可能那么差，想到那一杯酒，瞳孔不由得紧缩。

　　“是你，是你在酒里下了药，对么，就算本殿能鉴别出常用的毒药，可也架不住你是医女，手段多，你就是为了让本殿没有退路，悔恨一生，月绯央，你，你打的好算盘啊，我对不起你，所以，你也不留一点情面。”

　　姬凤凌感到有什么往喉咙飞快上涌，一时抑制不住，倾身呕出一口活血。

　　“殿下。”

　　青鸾见状，立刻上前去扶住姬凤凌，姬凤凌推开她的手，踉跄着走到月绯央的面前，失笑，“这真是你的心愿么，你希望我娶这个女人，嗯？”

　　月绯央冷冷地看着他，“二殿下还能违背第二次誓言吗？倘若不娶也可以，这本来是可以自由选择的事情，只是弊端，后果，二殿下可要想清楚了。”

　　她知道按照这样的情形，月芊音嫁过去了，一定没有好日子过，月任馗也会跟着不讨好，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哈，哈哈，你，你好狠啊，明知道，本殿要娶的是你，你却斩断了本殿的退路，既然，既然如此，何不让本殿在谎言里度过一生，何必让本殿痛苦万分，不得安生？”

　　姬凤凌脸色惨白，仪容不整，情绪失控，看上去很是狼狈。

　　“因为……”月绯央慢慢道，“我遭受的苦，总要有一个说法，二殿下，因果报应，概莫如此。”

　　“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哈，哈哈……说得好啊，因果报应，这大概就是本殿的报应了。”

　　姬凤凌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漆黑的眸子转为赤红，“好，那就依你所愿，我娶这个女人就是，我会让她知道，本殿府内的女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有你，我也不会放过你，迟早有一天，我会得到你，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嗯？”

　　月绯央眼中流转着讽刺，“二殿下千方百计要娶二妹，我不过是遂了你的愿而已，二殿下应该感谢我才对，何必还想拉我到深渊里呢，大婚之后，还请二殿下不要亏待了二妹，不然，就辜负了娶之前的承诺，君子之德，诚信为本，二殿下记住了。”

　　姬凤凌大笑了起来，张开双手，身形踉跄着，“孽啊，都是孽，苍天啊苍天，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他只想娶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女子，一生一世只为一人，可是在今日，这伴随着丑恶的美好荡然无存，从此他永堕入地狱，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月绯央是一条美丽的毒蛇，平静地伺机而动，最后一举将他击溃。

　　他输了，输得这样可耻，这般彻底。

　　想得到的，不能得到，不想得到的，却要永远背负。

　　放眼望去，所有的人，所有的景致，都失去了颜色，天地之间一片苍白茫然。

　　“要娶你，可以，可你也要为过错付出代价。”

　　拔出青鸾腰间的剑，刺入月芊音的心口，鲜血汩汩，不断顺着剑刃滑落，月芊音满目惊惧，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女儿，我的女儿……”柳氏大叫一声，扑过来抱住月芊音，浑身颤抖，“二殿下，音姐儿不嫁了，她不嫁了，请您饶她一命吧，她犯的错事，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承受吧。”

　　她看得出来，姬凤凌恨透了月芊音，就算月芊音嫁过去，也必定日夜生不如死，说不定有一天……她不要她的女儿受这样的煎熬。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姬凤凌抽出剑，缓缓拭去剑尖上的血迹，没有伤到大动脉，不会危及性命，可也足够让月芊音痛苦一段时间了，他不会立刻解决她，他要留着她，慢慢地折磨。

　　“既然她心心念念想要嫁入靖王府，为此欺瞒本殿，算计长姐，本殿便让她如愿以偿，只不过她的身份不是正妃，也不是侧妃，而是小妾，无须下娉，那些聘礼是给大小姐，只能留在大小姐那儿。”

　　柳氏睁大了眼睛，小妾，她的女儿要去做小妾，不但没有任何地位，将来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她不要，死都不要。

　　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二殿下，音姐儿对您是真心的啊，就凭这一点您怎么忍心这般作贱她，求求您宽恕音姐儿吧，她不嫁了，她不会再痴心妄想，以后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会好好管教她，求求您，求求您……”

　　月芊音本来受伤疼痛，听到姬凤凌的话更是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柳氏磕得额头发青，渗出了鲜血，可姬凤凌没有一丝动容，“为月二小姐换上婚衣，吉时已经过了，不过没关系。”

　　踩着吉时，反而是对那个时辰的玷污。

　　月芊音被拖到屋子里换衣服，柳氏姬凤凌是铁了心，对着月任馗大喊，“老爷，老爷，你快为音姐儿求情啊，她嫁过去怕是活不成了呀。”

　　月任馗没有月绯央会来这么一招，断了他的希望，他曾经不断在姬凤凌面前暗示撮合他和月芊音二人，以后姬凤凌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的仕途，他的官运，都可能受到影响，原以为着这是一副好算盘，没想到却变成了残局。

　　“闭嘴，她做出了这种不要脸的事，耽搁了央姐儿和二殿下，受到惩罚是罪有应得，哪怕死也是死有余辜，等接到了二殿下的府内，生死当然由二殿下做主，你若是敢忤逆二殿下，我连你一起惩罚。”

　　月任馗怒斥柳氏。

　　柳氏没有想到，曾经对她们母女俩极尽宽容的月任馗会换了这么一副嘴脸，她面色惨然，掩着脸落下了泪水，“央姐儿，母亲以前不该冷待你，可音姐儿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你忍心她受那样的苦吗？”

　　月绯央淡淡道，“母亲和二妹不折手段地想要让我死，眼睛都不眨一下，二妹只是受一点苦，我当然忍心了。”

　　柳氏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像淬了毒，压低声音，恨道，“好，你好啊，月绯央，音姐儿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心胸狭窄，凡事计较，她不好过，你也不要想好过。”

　　月绯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再不好过，如今也过来了，好过了，母亲说我凡事计较，可想过你们曾经做的恶，过去稍有不慎，我便尸骨无存，新仇旧恨，自然要在今日好好地报一报了。”

　　姬凤凌看着月绯央，眸中黑流暗涌，得不到的痛和永久的疏漠在他心口冲撞着，让他感到身心疲乏，差一点站不住，他的拳头松开又收紧，不断反复着，月绯央，迟早有一天，我会得到你。

　　很多年前，你就是我的，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爷爷，您救救表妹吧。”

　　这一幕幕，都被擎世公府的人看在眼里，看到柳氏母女这样凄惨，月任馗又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擎世公府的人脸上都十分难看。

　　柳子泓，大房嫡出第三子，在擎世公府排行第五，从小与月芊音青梅竹马，看到她落到这样的境地心疼不已，忍不住向擎世公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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