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白愣了一下, 随即有些不好意思, “我其实还好啦, 你别看我一打六, 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言洛瞥了一眼小白, “我问, 是谁打了有华。”
小白默默地低下头, 内心毫无波澜,“他们都打了!”
几个魔族惊恐之中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谁打她了?我们全程都在和你打啊!
小白回瞪过去,怎么样?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白晴虎假狐假虎威连环假,谁还没个靠山啊。
“嗯。”言洛应了一声, 右手微微一收, 那红线也猛的收紧,勒入几个魔族的体内。魔族身上被红线捆住的地方即刻就有暗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仿佛那并不是一根柔软的红线, 而是铜铁之物, 勒肉削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红线越捆越紧, 几个魔族终于受不住疼, 纷纷大叫。
这比拿刀使剑砍他们还疼,红线柔韧, 慢慢的勒入他们的皮肤,在肋骨处、腿骨处、肱骨处推压, 就像拿了一把锯子撕扯着他们的身躯。没有骨骼保护的内脏, 蓦的被撕开。未出片刻,几人的身边就都是鲜血,唯有苍赫还能勉强抵御,状况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苍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尝试说服言洛,“妖君,你与我魔族联手,如今却要杀我魔族之人,可曾想过后果?”
言洛冷哼一声,“我杀人,杀何人,还容你来置喙?”
话音一落,他右手攥紧。红线一改刚才温吞的拉扯,猛的向内收去。魔族的骨骼原本就比他界生物更为坚硬,如今在这力道之下,却像豆腐一般,十分轻易的就被拉断,发出轻微的鸣叫声,却很快就被几个魔族的嘶嚎声盖过。
连同苍赫在内,几个魔族被红线切成了几段,鲜血四溅。红线随即攀上,在空中化作一段红色的阴影,片刻之后,红线撤回,飞入言洛袖中。而那魔族原本所在的地方,竟不留一丝痕迹,被搅碎的肉末同鲜血一起,已经碎的不能再碎,飘散到空中,再被风猛的一吹,宛若从未存在过。
再看地上,此刻只剩苍赫的一颗头,和已然暗淡的红夭。
苍赫虽只剩下一个头,眼睛却依旧盯着言洛看,“妖君可知道,我就算只剩下一个头,也依旧可以活下来?”
言洛的眉头自从赶来便没舒展过,他冷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留下你一个头,是拿回去当花瓶不成?”
小白默默扶额,妖君最近说话越来越有早期的风范,欺负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的。
白梧此刻在不远处嘶鸣了几声,他身上的鳞片愈加深沉,简直就要像黑夜一般了。连四蹄下面所化出的灵力,踏碎的地面也隐隐有一股黑色浓气从中渗出,情况愈加不好。
言洛抱着有华,从苍赫的头边经过,还十分厌憎的踢了他一脚,“挡路了”。苍赫的头就像个球似的,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等到再看苍赫的脸时,那上面不仅灰尘满面,表情还不停的在抽搐,想来自打生下来,大概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却还是忍住,低声下气的说,“妖君向来隐居,不插手魔族与他族的事,又和我魔君有过约定,为何如今却这般不讲理?!”
言洛走到犹在痛苦的白梧面前,回道,“不讲理?你仔细看好我怀里的这张脸,回去告诉檀流,这女人是我的人。让他好好管束自己的下人。”
小白方才见到白梧发狠的模样,见妖君和他对上,还是有点担心,“妖君,要不你把有华放下,我来照看她,你专心对付前面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
言洛没理他,只是将有华往怀里拢了一下。他右手画阵,红线在周围翻飞,那团黑色的力量被红线卷入,从白梧的角上被连根拔起,宛如小溪一般,流无尽绝。白梧身上的浊气似乎也在一点点的好转起来。
然而,即便是江河湖海,亦有尽绝之日。言洛布下六重阵,黑雾被分成六个方位拉扯,未过多时,随着白梧身上鳞片逐渐恢复了先前的白银色,黑雾也逐渐被吸收干净。
言洛散去阵眼,抱着有华转身朝一侧走去。小白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就把他扔在这里吗?一会儿万一他又乱发疯怎么办?”
“他是灵族龙马,到什么地方都会沾染此处的气力,先前是灵气,再沾染了魔气。如今魔气已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到处撒野了。”言洛解释道,“再者,他们自己人都来了,总不能我一个人把修行界的烂摊子都揽了吧。”
自己人?小白四周看看。果不其然,天上两柄飞剑直破长空,霍然落到了白家院内,正是接到传讯的盛琅同常风赶来。
常风见到言洛,微微一愣。而盛琅看见有华在他怀中,衣衫不整,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常风环顾了下四周,冲着言洛行了个礼,“好久不见,妖君谛洛。”
言洛只是微微的“嗯”了一生,连头都没转。
常风快速的掠到齐言舟和皮楚楚身边,查探他们两个的情况之后,各自喂下丹药。之后有些无奈的走到白梧身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咒,在他的灵力催化下越变越大,盖住白梧的身躯。
符咒之下,可见那匹龙马的身型越变越小,逐渐成了一个人形。常风稍等片刻,这才将符咒取下,里面白梧已经变成原样,他此刻气力尽失,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却没有立刻昏迷过去,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洛抱着有华,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盛琅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妖君,你怀中的,正是在下的弟子,可否将她放下,让我带她回悠谷疗伤。”
言洛理也没理,有华从自己眼前不见了没多久,就遇上这生死存亡的大事,还不如自己带着,至少不会让她受伤。
小白在一旁小声地提醒,“妖君,这个人是有华的师父啊,有华特别尊敬她的师父。”
言洛脚下一滞,这才转过身去,看着盛琅,“悠谷不能保她平安。”
盛琅摇头,“修行之中,哪有绝对的平安?
妖君之前,不也将她放入西荒,助她成长吗?”
“我有万全之策,你们有吗?”
“事无万全,修行之道,若无风雨,怎证大道?”盛琅沉声说着,“若是有华现在醒着,我想,她也不愿跟你走。”
这句话倒像是戳到了言洛的心里,他低头看了有华一眼,想到她之前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模样,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也许,她此刻若是醒着,是真的不愿同自己走吧。
常风自知盛琅平日里话少,生怕他吃了表达有误的亏,在旁问道,“妖君为何要带我悠谷一个小小的弟子走?”
言洛转身,正面冲着常风和盛琅,亦或是正面对待他自己的心,“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想带她到自己身边,看个究竟。”
常风是活了多少年的老骨头,加上悠谷向来不靠谱的性子,他见言洛所为,听言洛所语,便把他心里的苦恼揣踱的干干净净,“怕不是妖君看上了我这悠谷弟子?”
言洛没回答。盛琅在一旁却有些抵触,他看着言洛,沉默了半晌,终于冒出来一句,“有华今年方才十六。”
常风摆了摆手,示意盛琅稍安勿躁,自己则是好言劝道,“妖君,我虽不知你同姜有华之间有何来往,但她乃悠谷弟子。况且,倘若你真的了解她,便应当知道,有华的性格刚强好胜。你此番将她带走,先不提她愿意与否,单单只是为了保护她毫发无伤,那么我想,就算是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再不提妖君说不定哪日就看透了自己的心,到时候说是一声误会,那耽搁的这段时间,你让有华去哪里找?她有她的人生目标,而不是妖君今日,说一声要想问题,就能把她的目标换成你的。”
言洛细细斟酌常风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常风说的有道理。若自己今日一时冲动将有华带走,就算护的她周全,那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她究竟想要什么,他竟然从来不知道。
常风见他犹豫,连忙添上两句,“倘若她想明白了,或是醒来说自己想同妖君走,那么我悠谷立刻放人,绝不耽搁。但若是她想修行,想走自己的路,那么我悠谷还是会继续教导她。悠谷是弟子的家,所有弟子受到的苦难和伤害,我悠谷绝对不会放过。”
常风这话说的并不夸大,谁都知道修行界当中悠谷最像土匪窝,但也知道不敢去惹土匪,因为悠谷也是那个最护短的门派。说一不二,就算当初大弟子邢崖被逐出门牌,但在修行界里,谁敢说邢崖一句不好,第二天就会横遭霉运。
小白碰了碰言洛的衣襟,小声说道,“妖君,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万一有华醒过来看见你,又想起伤心事,影响养伤怎么办?”
常风在一旁煽风点火,“是个男人,就要默默地守护她,看着她成长。一言不合就带走,和禁脔有何分别?”
比起这两个人嘴上说个不停,盛琅倒直接些,他走到言洛身前,从他怀里抱过有华,冲着言洛微微点头,“今日剑院弟子承蒙妖君救命之恩,之后若有用的到盛琅的,说一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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