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门后就往位于城中轴线上的朱雀街上去。
“我跟刘公子约好了, 我们就在朱雀街上等他, 他坐马车过来, 顺道载我们一块去书院。”易旭道。
梁珩点点头, 易旭虽然没说明刘公子的身份, 但能弄到好几张讲学请帖, 怕是身份也不会低了。
两人很快到了朱雀街上, 等了没多会,一辆朴实无华的赤黑色马车由北面驶了过来,拉车的是一匹毛色黝黑光亮的骏马, 赶车的小厮认得易旭,马车驶到他们跟前,一拉缰绳, 马就停了下来。
“易公子。”小厮刘言冲易旭笑了笑, 打了个招呼。
易旭也对他笑了笑。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易旭笑道:“易兄。”
易旭打过招呼, 又给他介绍梁珩, “刘兄, 这位是我朋友, 梁珩。”
刘致靖看着梁珩, 拱了拱手,“梁解元, 久仰大名。”
梁珩连忙拱手还礼。易旭又跟梁珩介绍道:“这位是刘致靖,刘公子。”
梁珩又拱手见礼。
刘致靖笑了笑, 道:“两位兄台快上车来。”
易旭先爬上车辕去, 又伸手来拉梁珩。三人进了车去,马车又启程了。
沈蓁蓁收拾好了碗筷,想着梁珩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沈蓁蓁犹豫了会,到底写了一封家书。沈家是玉石珠宝生意的,在京城也有一家分店,想着离家也半年了,她娘怕是很着急,而且她大哥说不定会在京里,沈蓁蓁便锁了门,往东市沈家玉坊方向去了。
桂榜发放之时,梁珩并没在京城里,所以并不知道第三名就是刘致靖。直到刘致靖自己说出来。
“早就听了梁解元的大名,今日有幸才得以一见。说来也是有趣,前三名竟被我等年轻一辈给包罗了,第二名的林行周听说也是很年轻。据说皇上很是高兴呢,年轻这一辈总算能撑起事了,看朝里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还有什么话好说。”刘致靖说到朝廷,就收了声。
梁珩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是第三名得主。
几人一路聊过去,几人年纪相仿,又同是年少成名学识渊博之人,很多见解都不谋而合,都不由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承天书院位于京郊处,往日里没多少人,今天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大多都是头戴方冠的学子,且没什么人走路,都是乘坐马车,刘家这马车,其他人家都认识,自家份量不够的,都忙不迭地给让了路。
马车还未行至承天书院,便被堵住了。
刘言在外面说道:“公子,前面被堵住了,我去看看。”
刘致靖应了一声,刘言就下车去了。
过了没多会儿,刘言又回来了。
“公子,前面堵得很长,一时半会估计过不去。”
刘致靖沉吟片刻,道:“如此,我们就走路过去了,也不远了。”
几人便下了车。
一路走过去,前面的人几乎都认识刘致靖这个长安大魔王,不停地有人打招呼,刘致靖烦不胜烦,冷着一张脸,走到了书院门口。
书院门口有专人收请帖,一张一张地反复验看,以前伪造请帖的事时有发生,如今就检查得严了。
到了梁珩他们,收请帖的小厮一见请帖上刘致靖的大名,屁都不敢放,就放他们进去了。
梁珩一路心里都很惊讶,原先想着刘公子身份不低,现在看来是非常高了。只是刘致靖对他们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不像现在这样看人都是睨着眼睛。
进了书院大门,前面就有一个宽阔的广场,这会子已经快挤满了,最前面摆了几十张凳子,已经坐了个半满,后面的人就只能席地而坐。
刘致靖招呼着两人跟着他走,直走到最前面,才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旁边早就坐下了尚书左仆射赵赟之次子赵博裕。两人老子在朝里虽然是同撩,地位相当,都是尚书省的一把手,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人总有些不对盘。而两人之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心高气傲,又受了两人老子关系的影响,两人也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碰在一块时总免不了互相挑刺嘲讽一番。
这会子赵博裕见刘致靖带着两个眼生的学子过来,两人身上穿的衣料又平常得认不出来,就嗤笑道:“刘致靖,你别什么人都带过来,这前排位子是什么人都能坐吗?你刘致靖老子是宰相,坐在这我无话可说,他们凭什么?”
刘致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凭什么?凭才华。这里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坐的,你赵博裕凭老子是宰相坐在这里,我也无话可说。”
这赵博裕算是个真正的纨绔,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而赵赟见对头的儿子虽顶着纨绔之名,学问却是一等一的,本来国子监监生是不必参加县试的,刘致靖却偏偏去考了县试,还考了个第一名案首。刘致靖的老子经常拐着弯讽刺他有个不成器的纨绔儿子,赵赟被老对头一刺,就逼着赵博裕去国子监进学。赵博裕也因此更不待见刘致靖。而赵博裕从小被惯坏了,哪能吃得了读书这个的苦。功名都是花银子捐来的,学问?这东西他没有。
周围坐的都是家里长辈是朝里数一数二大员家的子弟,也不惧赵博裕。一听刘致靖话里暗讽赵博裕自己不学无术,不过是仗着老子的势才能坐在这里,一个个的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赵博裕气得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这刘致靖向来牙尖嘴利的,他就没在他那讨过好,却每次都不记事,每次都要挑他的刺。
赵博裕见自己说不过刘致靖,也住了嘴。但到底咽不下那口气,转眼又看着刘致靖身边的梁珩两人,出声呵斥道:“刘公子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了吗?这是你们可以来的地方吗?”
刘致靖脸色一冷,“赵博裕!也是你赵公子脸皮厚,我要像你靠祖荫才捐了个伪举人,我压根就没脸来听这种讲学,反正再怎么听也考不上,有什么意思?平白浪费了时间和别人的机会不说,你赵家先人的棺材板都怕是被你臊红了。他俩可是正儿八经的举人,你想和人家说资格,可别笑死人了。”
赵博裕听了更是恼羞成怒,肝火大动,腾地下就站起身来,死死地瞪着刘致靖。
“哟!眼睛瞪这么大,吓唬谁啊,你想打架你就上,只是被揍了别又回去找你娘哭鼻子!”刘致靖嗤笑两声。
周围人一听,更是哄笑起来。上次赵博裕被刘致靖好一顿揍,回头赵博裕他娘就去找刘致靖他娘讨说法去了。这事众人都是知道的。
这边正闹得厉害,就听到一阵钟响,台上走上来一个中年人,正是翰林学士张钧之。
张钧之看着台下闹哄哄的场面,不禁眉头一皱,威严开口道:“闹什么!不想听老夫讲学的马上离开!”
众人见翰林学士来了,这才安静下来,赵博裕气得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狠狠地看了刘致靖一眼,又冷冷看了旁边的梁珩两人一眼,坐下了。
梁珩和易旭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苦笑。不用说也知道挑刺的那人必定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权贵,还好刘公子替他们挡下了,不然也是只能忍的。逞一时之快诚然痛快,但现在的他们却是还惹不起这种人的。身在高位不说,品性也不端,不怕他当面给人难堪,就怕背后还找人麻烦。
郑均之见台下安静下来了,便开始讲学了。
郑均之是丁酉科状元,自然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讲的都是平日学子们难以自己理解的内容。台下众人听得认真,还时不时在纸上记录下来。
这次讲学从巳时正到午时正,刚好一个时辰。
郑均之讲完,问道:“若是有疑惑之处,尽可提出来。”
随即有几个学子提出自己的疑惑。郑均之虽绷着脸,但也一一耐心做了解答。
“请问老师,夭寿不贰做何解?”
郑均之抬眼看了看第一排坐在刘家公子旁边的年轻学子,缓缓讲解道:“凡事只要自己尽力了,不违背天意本心,那么就算中途夭折或者是寿终正寝都没有差别...”
讲学很快结束,众人皆散了。赵博裕到底没有再过来找茬。
梁珩和易旭又搭乘刘致靖的马车回去。
马车很是高大,车辕就有些高,刘致靖却一跃就上去了。
易旭正准备爬上去,就见刘致靖朝他伸出一只手来。
易旭笑了笑,拉着他手上去了,刘致靖又朝梁珩伸过手来。
这种贵公子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高傲气,那种上等士族的优越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刘致靖作为宰相之子,又从小一个圈子里的人都是士族人家的,这种观念更是会只强不弱。这会刘致靖却愿意伸手拉他们,可见刘致靖也是真心想结交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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