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姜嬛有所动作,玉祁已经先知悉她的意图,将她的手腕给扣住了,并且远离了那条鞭子,玉祁的面容着实算是普通,可当他扬着眼角,眸中笑意渐深的时候,却突然有了种瑰丽夺目的感觉。
她不知道若是将他的这层面皮给掀了,那底下的容貌会不会也如同他眼中所展现出来的一般,让人神魂颠倒。
玉祁的手摸上了她脸上的伤疤:“匕首划得,划你的脸的人,应该是个姑娘,没什么内力,用药可以愈合。”
“什么时候沈家的姑娘,竟然这般没有防备心,能让人下药,封了一身的内力。”
其实玉祁不过是随意一提,姜嬛神色却蓦然恍惚起来。
是了,沈家的姑娘最是娇贵,更何况还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外人哪有机会挨近她的身,自然也只能是身边的人动的手脚。
既然是身边人,那么这个人选就很好排除了。
姜嬛神色微动,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阁下,能放开吗?”
“你跑了怎么办?”玉祁可不会如她所愿,不过还是依言微微松了松,不让她的肌肤上被他的莽撞勒出一圈红痕来,“现在你可以承认吧?”
“我说了,这些知道的太多,对阁下没什么好处,再言你玉家在西域翻云覆雨还不够吗?大秦与西域相距千里,你们不挑着近处下手,反而想将手伸得这么长?也不怕从中折了吗?”
玉祁笑:“谁与你说的我是玉家人?”
“你姓玉,难道不是玉家人?”姜嬛反问,却用余光寻着可以逃跑的时机,却被玉祁毫不留情的截断。
“别看了,除非我想放你走,要不然你走不了。”玉祁挑眉,将姜嬛的脸给掰了回来,让她的眼对着自己的眸子,“你若不说,那我可就胡乱猜测了?”
她的眼生的美,雾朦胧的一片,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几何。
玉祁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凑近她的耳边轻笑:“沈梨。”
烛火微暖,窗台之下,半张颜色如雪。
姬以羡拧眉将披风解了,随手递到了玲珑的手中,尔后便走到了姜嬛的面前坐下:“你今儿怎么了?”
可坐在对面的人儿,依旧冷冷淡淡的瞧着窗外廊下,连个眼角都没有施舍给他。
玲珑适时的走过来,提醒:“世子爷,该用膳了。”
“嗯,你们下去吧,今儿不用你们伺候了。”姬以羡说完之后,便从一边的笔架上取下了一只毛笔,用笔尖轻轻挨上了姜嬛的脸。
笔毛轻软,划在她的脸上,虽不说就如清风款款拂过脸颊,却也是有种异样的感觉,足以让她在瞬间回神。
姜嬛仰头看着他,默默地挑眉。
“我让他们都出去了,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姬以羡撩着衣摆翻身上了罗汉床,“替我研墨。”
姜嬛低首,将墨条拿了起来,刚在立在砚台中,目光顿然就被屋中的饭菜香气给吸引住:“已经到用膳的时辰了吗?”
“嗯,你回来一直都在想什么?”姬以羡问道,“韩雍给我传了信,他说你受了伤?还是那两人?”
姜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翻身下了床榻:“也不知你是怎么惹到他们的。”
“听说,他们是西域那边的人。”到底是没有忍住,姜嬛多嘴问了句。
“你知道西域?知道玉家?”姬以羡也跟在她的身后,一同上了桌。
桌面上其实没多少精致的事物,也只是堪堪能下咽而已,姜嬛随意夹了几口菜,和着汤水一同吞了,又沉默了好一阵儿,才道:“隐约能猜出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
“你的手受了伤,严重吗?可要我一会儿给你换药?”姬以羡也同姜嬛一般,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余的事来。
姜嬛低头看了眼受伤的左手,睫毛长长地垂下,掩住了眸光:“不碍事,不过是轻伤罢了,不过若是那人的剑在快上一分,残了也说不定。”
若说他没有和那两人交过手,自然是会相信姜嬛的这番说辞的,可正因为交过手,所以才会对她的话保留七分的疑心。
那两人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招招致命,又怎么可能会有伤的不深的说法。
拿着碗,姬以羡淡漠的看着对面正在垂头很努力吃饭的姑娘,恍然意识到,这个姑娘比他还小了五岁,正是被父母捧上手掌心中肆意娇宠玩闹的年纪,而不是呆在肃州这么一个地方,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姜嬛。”姬以羡将碗搁下,一双眸子没有起伏的看她,“你对你以前所住的地方还有印象吗?”
“不记得了。”
次日姬以羡又出了府。
姜嬛瞧着他回屋,匆匆忙的将衣裳换好之后出去,连个正眼都不给姜嬛一个,正在做女红的姜嬛将针线往桌面一扔,动作极快的也从床榻上的枕头下,将自己的黑袍给翻了出来,让头顶一罩,跟在他的身后出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他出府的这件事,如今出去的倒是越发的勤了。
若按照他两个月前,那可是规规矩矩在书房中呆着读书的。
姜嬛跟在他的身后,顺溜的绕了一大截之后,她被玉祁给堵了。
于是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姬以羡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流之中,她拧着眉将黑袍拉下,露出那张蒙着面纱的脸:“你做什么?”
“我说了,今儿约你见面的。”玉祁将人堵在巷子口。
肃州百姓不多,来往的人也少,大多是匆匆忙忙的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事,倒很少会有人关注到巷子口发生的事。
是以,玉祁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将她当街拦下。
姜嬛静默的看了玉祁一眼,伸手又将黑袍拉上,转身乖巧的跟着玉祁进了一家茶楼。
若放在什么富庶之地,茶楼必定是个风雅之地,若是放在了肃州这种常年战乱的地儿,茶楼便是个探听小道消息极好的来源。
因为五湖四海的商人都喜欢汇聚在这里,说着近年来的见闻,成为他们茶饭后的谈资。
玉祁带着她去了一处角落边上的位置,四处也未曾用屏风阻隔断开,各方人马说的话也零散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姜嬛仔细的侧耳听了听,将面前的茶盏一下子就反扣在了桌面上:“你找我来,便是为了听这些吗?”
“这倒不是。”玉祁笑着将她的茶盏重新摆正,“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好不好?”
姜嬛挑着眼,雾气散去,只余下讥诮:“那日不论我如何言行逼供,你都不肯告诉我,今儿怎么就想通了?”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忙,或许……”玉祁笑了笑,“合作?”
“你觉得你能帮我什么吗?”对于这种画大饼的事,姜嬛以前也没有少干,自然是不信的,她撑着头看他,“玉家虽然在西域无人能媲美,可这儿是肃州,是大燕,任凭你玉家有如何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将手伸到大燕来吧。”
“只怕你们来一个,广陵王就会杀一个。”
对于她的说法,玉祁自然是不可置否的,若是大燕换了另一个人镇守在肃州,或许玉家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将手伸进来,可偏偏是广陵王。
这才让玉家不敢轻举妄动。
“我要与你合作的并非此事。”玉祁嘴角微动,“沈家姑娘向来以智冠绝天下,不妨猜猜?”
“那玉公子又不防猜猜,我愿不愿与你合作了?”
玉祁并不急,只是慢悠悠的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等着小二将茶水上了,这才说道:“如果我说,我愿意任其驱使三年了?”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姜嬛倏然抬首,目光灼灼的盯着玉祁:“你任我驱使三年,玉家会同意吗?”
“我并非玉家本家人,所以他们会不会考虑与我无关。”玉祁笑,“我不过是当年被玉家从中原捉过去的一个小奴隶罢了,有我没有,对玉家来说,都无关痛痒。”
“那你为何要与我合作?我在肃州什么都没有,可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你跟着我,是绝对没什么好下场的。”姜嬛冷笑,“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谁知玉祁只是淡淡一笑:“琅邪沈家的姑娘,身份尊贵堪比一国公主,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的吃亏吗?”
“你的目的了?”姜嬛将眼中情绪一并掩了去,那么一瞬的失态已经足够了。如今在肃州,她左右无援手,很多事实在是太过被动。
玉祁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将热腾腾的茶水推至了她的面前,白烟缭绕而上,覆住了眉眼,一片朦胧中,她听见他轻声一笑:“杀了玉卿,叛离玉家。”
“你觉得如何?”
与此同时,正被姬以羡关在屋中的朝雨,正午睡起来,一抬头便瞧见了站在床榻边上的高大的男子,还不等她惊呼出声,男子便撩开幔帐倾身压了下去,并且严实的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所有的惊叫声都扼制在了喉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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