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辞镜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不觉得你答应的太爽快了吗?”
“是吗?我不觉得呀?”姜嬛撑着头一笑,“你说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既如此,世子爷不过是要纳一个妾罢了,我又有何阻止的理由了?”
朱辞镜听了,忍不住皱眉提醒:“不是妾,是平妻。”
“这对我而言,并没什么区别。”姜嬛与他一笑,“如此,公子可替我解了忘忧丹的药性了吧?”
朱辞镜虽然觉得姜嬛说的是个道理不错,可他不管如何听,都觉得有些别扭,毕竟瞧着这人,怎么都不像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倒是更像那个横行霸道的女土匪。
他略一思索,便道:“此事不急,等着你与世子爷提了,嘉月进府的那一日,我自会替你解。”
“你算盘倒是打得挺好的。”姜嬛嘲讽的对着他一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个药性两个月后便可解了吗?就算药性过大,三月之后,也必定记起前尘往事,倒时候我已经恢复记忆了,还要你做什么?你当我闲的?”
朱辞镜本就不太擅言辞,被姜嬛这么一连串的问下来,他顿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不等他想好说辞,就听见姜嬛又继续开了口:“成婚需要三礼六聘,还要挑个良辰吉日,又不是纳个妾,直接一顶轿子便将人接进门了,等着她们成亲,估摸着都要等到明年了吧?整整一年,我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陪你耗着吗?”
“公子,你想法挺好,要不你也听听我的想法?”
朱辞镜看着她,没说话。
“我这个人没有之前记忆,性子难免有些暴躁,要是你心上人真的过了府,我可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乐意不乐意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姜嬛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可朱辞镜却也是切身体会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杀气,“这偌大王府,到底是准备办喜事,还是白事。”
“全在公子你的一念之间。”
朱辞镜就算是在迟钝也是听明白了姜嬛的话,他眉头一拧:“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啊,就像是你刚才在威胁我一样。”姜嬛轻笑一声,便好以整暇的瞧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定论,“反正两个月而已,我还是等得起。”
朱辞镜在利弊逐一权衡之后,才道:“我若是恢复了你的记忆,你可遵守我与你之间的约定,将此事向世子爷提及。”
姜嬛含笑:“自然,我这人向来言而有信。”
其实这也真的只是个麻烦一下嘴皮子的事,反正只要她向姬以羡提及就可以,又没说要有什么结果,这点忙,她还是挺乐意帮一帮的。
瞧着姜嬛那满眼真诚的样,朱辞镜也有几分犹豫,姜嬛自然也将朱辞镜踌躇的样看在眼中,她反手扣在桌边上,指节慢吞吞的在桌面上敲响。
两方都沉默下来。
他不肯退让,她又何尝不是?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朱辞镜突然起身,笑道:“我们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不如我们立个字据吧?”
“立字据?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新鲜。”姜嬛笑,也不知是认同还是不认同他的说法,只是她这般笑着,着实让朱辞镜觉得有几分心惊胆战的感觉。
“不过,好像也没有比这个更有效的方法了。”姜嬛从手边随意抽了一张白纸出来,确认上面没有字迹之后,取过一旁的笔,道,“想来公子,应该能让我执笔吧?”
“自然。”朱辞镜觉得自己还是挺大方的。
其实就算是立字据,朱辞镜的那些话也不用做什么改动,姜嬛便依葫芦画瓢的写了上去,不过写的时候,她又改了改自己的字迹,换成了一种簪花小楷,写完她眉梢翘着一扫过去:“喏,给你看看,瞧瞧还需不需要改动。”
“不用,挺好。”朱辞镜虽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可仔细一想,自己刚才所言,尽皆在纸上一一呈现出来,便又放宽了心。
“这字据就交给公子保管吧,我这儿拿着也没什么用,不过我相信公子你一定不会不经过我的同意,便在上面篡改一些东西吧?”姜嬛问道。
朱辞镜将这张字据珍重的叠好收入怀中,摇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然不会。”说话的时候,朱辞镜却不由自主的在想,等着嘉月瞧见这张字据,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既然公子满意,那可否替我解了这个忘忧丹了?”姜嬛笑道。
朱辞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柄铃铛来,搁在了姜嬛的手边:“这铃铛是一对,一名招魂,一名摄魂,世子妃聪慧,大抵是知道,这柄铃是做什么用的吧。”
“招魂铃。”姜嬛伸手将铃铛拿过来,放在手中把玩。
朱辞镜淡淡的应了声,又拿出了一包药粉,混在了茶水中递到了姜嬛的面前,这一切他做的是坦坦荡荡的,并无半分藏私。
姜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多久能恢复?”
“睡一觉,该记起来,不该记起来的,都能记起。”朱辞镜说完,便将那盏混有药粉的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来。
姜嬛垂眸看了眼,几乎没有分毫的犹豫,便从朱辞镜的手中接那盏茶接了过去,朱辞镜看着她一口喝下去后,疑惑的皱皱眉:“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其他的东西吗?”
“那不知公子可听说过一句话。”姜嬛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朱辞镜微怔,随后便道:“受教了。”
他将招魂铃拿了起来,声音骤然转变,温柔似春水潺潺:“来,将眼睛闭上……”
送朱辞镜走后,姜嬛便觉得困意备至。
这一夜,她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跨越了秋冬,那一池的芙蕖亭亭已然凋落,那一场纷飞的大雪也湮灭在春风中,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因四时变幻,而全部消亡,然后新生……
微光从窗棂打了下来,在桌案上晕染开。
姬以羡翻身下意识的便将人抱入了怀中,他的怀抱带了几分凉意,这让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姜嬛陡然转醒。
睁眼,一张清俊如水的面容便撞入了眸子中,许是因为在睡梦中,他的眉眼已然柔和下来,像个孩子似的,想着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可也不就是个孩子吗?
姜嬛的手不自觉的捏住了他的衣角,慢慢的,死死地,攥紧在了手中。
朱辞镜没有骗她,所有的不该记起的,该记起的,她全部都想起来,包括将她推下山崖的罪魁祸首,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人。
许是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常,姬以羡迷迷糊糊的半睁了眼,他摸着她散在身后的长发,含糊不清的喊道:“暖暖,你今儿怎么醒的这么早?”
“……世子爷。”
“嗯……”姬以羡刚模模糊糊的准备回一句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日子他早就让姜嬛改了口,让她唤自己阿瑾。
原先,他的已故的老师早就替他取好了一个字,瑾瑜。
只是后面,因为陛下的圣旨,这才将字改成了临渊,可相比起来,他更喜欢老师替他取得字。
《楚辞》有言: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连《颜氏家训》一书中,也曾写道:今世所覩,怀瑾瑜而握兰挂者,悉耻为之。
就算老师已走很多年,他也时刻谨记着老师逝世前,与他所言的话,只是……他终究是成不了老师口中的那种人。
姬以羡的神智慢慢恢复过来,他低头望着姜嬛,迟疑不定了半日,才道:“你想起来了?”
“嗯。”姜嬛将他推开,坐了起来,“昨儿我遇见了一位高人,他替我解了……那药残存的药性。”
“解了,也挺好。”姬以羡有些失落的半垂了头,“你若是能想起以前种种,等到了长安,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是吗?”姜嬛侧目,“可我瞧着你这个样子,并不是很开心呀。”
“日后,你也别叫我什么世子,还是如之前一般,唤我阿瑾吧。”姬以羡忍了忍,可还是没有忍住,将身子朝前倾些,将人从后面抱住,“叫世子爷,听着多生疏呀。”
“不过,昨儿是哪位高人替你解的?”
姜嬛活络了一些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说道:“这人你也认识,是朱辞镜朱公子。”
“他?”姬以羡倒是隐约有几分这人的印象,不过他们之间说不上多熟,也仅仅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不过这寥寥几面之缘,倒也能让他弄清楚一些事,他握着姜嬛的手,说道,“这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他会这般好心平白无故替你解了药性?”
姜嬛颔首:“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动动嘴皮子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姜嬛伸手勾着姬以羡的脖子说道,“朱辞镜让我替那位素味平生的陶姑娘,在你耳边吹吹风,娶她做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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