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几人启程。
傅燕然优哉游哉的骑在马背上,本以为他不会瞧见姬以羡同他们一路的,谁知道一转眼,瞧见那人时,差点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看着他从里面走出来,然后翻身上马,走在了姬以墨的身侧,似乎是打算同他们一道回长安了。
傅燕然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韩雍听见他的声音后,立马策马上前,在傅燕然的周边打转:“你昨儿不是同临渊提点了一下吗?”
“是啊,我提点了。”傅燕然点头,“我瞧着他那个样子,也是一副意难平的,怎么今儿突然就变了一个卦?”
“你是不是没有提到点子上?这人原先的时候,那是日日夜夜念叨着人家,如今到了该他表现的时候,怎么就连个屁都不知道放一下?”韩雍好奇的同傅燕然说道。
傅燕然沉默了片刻,说道;“要不,你想去问个准话?”
闻言,韩雍立马就警惕的看了傅燕然一眼,说道:“怎么不是你去?”
傅燕然耸耸肩,表现的十分无畏:“反正临渊就算憋着气,那气性也落不到我的头上,至于你,可就不好说了。”
韩雍乍然听闻,也觉得十分有理,于是他立即策马上前,奔至姬以羡的身边,扯住了他的袖子,关心备至的问道:“你不管你家姜嬛了吗?”
姬以羡勒住了缰绳:“你想说什么?”
许是他的口气太过清淡,一时之间韩雍倒是有几分辨别不清姬以羡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么,是以便也只能试探道:“姜嬛如今在宜州,听说同南少主的关系不错,你都不担心的吗?”
“她若是愿意回来,自然回来,若是不愿,就算我去了,又如何?”姬以羡淡淡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上路吧。”
韩雍被姬以羡的回答给愣怔住,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人虽然一开始算不得如胶似漆的,但临渊后面却是真的对那个小丫头动了春心,怎么今儿,转变这么大?
难不成出去一趟,看开了?
韩雍暗搓搓的觉得这事十分令人惊讶,可到底心中却是有几分欢喜的。
别人或许不是那个小丫头的来历,但他却是隐约能知道一些的,姜嬛那一手之,出自大秦一位有名的书法大家,能得他指点之人,想必也是出自名门,虽然不太明白姜嬛为什么会流落到如今这个地方,可有一点却是不容改变的,那就是她出自大秦,还极有可能是大秦高门大户之女,或许身份比之陶嘉月来说,也不差分毫。
这样的姑娘,他自然是觉得同临渊离得越远越好,只是先前瞧着他那般喜欢姜嬛,他不太忍心棒打鸳鸯,如今他自个想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于是,韩雍并没有领悟到姬以羡云淡风轻的表象下,那种对南宵引深痛恶觉和对姜嬛的咬牙切齿。
姬以墨听了一个全程,瞧见韩雍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傅燕然身边去的时候,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姬以羡横了他一眼,目光顿时就沉了下去。
从这儿回到长安,走走停停也不过是半个月的事情,姬以羡觉得每过一日,他心中暗藏着的怒气,便越发控制不住,可越是这般压抑,他面上就越平静。
直到回了长安,也没人察觉出姬以羡心中到底是如何想得,毕竟他这一路真的是平静的不能在平静,每日赶路吃饭休息,都正常得不得了。
可唯有跟随他最久的炽夜,隐隐的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不对劲,但是直到回了长安,他都没敢同姬以羡提上一句。
他们回到长安的那日,正恰是午时,日头最晒的时候。
韩雍已经被晒得要死不活了,可就是这般状态下,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城门口的陶嘉月,她今儿穿了身青绿的衣裳,娉婷袅袅的站在那,就如同亘古的一道风景。
她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温柔和善的笑,等着他们走进,陶嘉月便立马迎了上去,陶长凛和江行一人一边护着她。
而她的目光中,也是永远都只有一个——
姬以羡。
韩雍原先还有几分愉悦的心,在陶嘉月走向姬以羡的瞬间,就被打了一个七零八落的,虽然早知道会是如此,可每当瞧着,心中到底多少是有些意难平的。
就在他准备在城门口同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便见着姬以羡就像是没看见陶嘉月这么一个人似的,策马安安静静的从她的身边走过。
陶嘉月笑容一滞,泪花隐隐在其间闪烁,她立马转身,身子向前倾着,似乎想小跑上去,却被身边的两人一人拉住了一边。
她喊:“临渊哥哥。”
别说勒住缰绳,就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下。
几乎其余人全都被他惊住,唯有炽夜和时九立马策马上前,跟在了姬以羡的身边。
姬以墨尴尬的一笑,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说什么了。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别说炽夜他们,就连容陵半阙也发现他们世子爷的脾气是一日比一日差了,原先的时候,若是有人做得不好,他顶多也就是冷冷淡淡的让人重做,可今儿,却是一言不和就开始摔东西,小到一些茶具器物,大到花瓶摆设,全都被他摔了一个遍,可唯独除了姜嬛平日梳妆用的东西,他就算是再气,也愣是一件都没有砸过。
半阙每日守在门口,那心头就没有一日安生过,他哭兮兮的看着容陵:“老大,为什么世子爷如今这般暴躁?”
容陵沉默了会儿,说道:“世子妃还在宜州。”
他话音一落,里面便立马投掷出一件器物来,在他们的脚边摔成了碎片,容陵心肝儿一跳,摇摇头,如今他们世子爷是连世子妃这几个字都已经听不得了。
他想,要是世子妃再不回来,估摸着他们世子真得疯了吧。
“临渊哥哥在吗?”两人在廊下沉思的时候,一道婉转和煦的女声骤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容陵转头,瞧见陶嘉月俏生生在那的时候,是无悲无喜的,他们世子爷这相思病,也只有世子妃能治得好,其他人……他觉得是一点戏都没有。
不过比起容陵的不冷不热来,半阙就要热情许多。
不管如何,陶嘉月也是陛下和皇后为他们世子择的平妻,将来也是他们的世子妃,如今对她和颜悦色一些,准没错。
况且,他也挺喜欢陶嘉月做他们世子妃的,是以当他瞧见是陶嘉月的时候,立马就笑了起来:“原来是陶姑娘来了,如今主子正在里面,你过去吧。”
“陶姑娘。”在陶嘉月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容陵还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将她拦下,“如今世子的心情不怎么好,您还是别进去了。”
“这有什么,陶姑娘马上就要同世子成婚了,那便是咱们的世子妃了,如今世子心情不太好,说不定陶姑娘有什么妙招了?”半阙见着容陵将她拦下,便立马上前为她说话。
容陵还想反驳,却被陶嘉月温柔而坚定将他的手给推开:“我同临渊哥哥自幼再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临渊哥哥如今心情不好,我去劝解劝解也是常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容陵也知道就算自己在劝,她也听不进去,便没有在阻拦她,让她推门走了进去。
可陶嘉月走进去,前后也不过是个呼吸间的事,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瓷瓶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的声音,还有他一声怒吼:“滚。”
没一会儿,他们便看见陶嘉月哭着掩面跑了出来,衣裳上还沾了少许的血迹。
半阙是瞧得瞠目结舌的,原先的时候,纵然他们家世子爷不怎么喜欢陶嘉月,可多少还是留了几分面子,可现在却是半分面子都没有留下了。
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已经能展望一会儿院子中到底是有多热闹。
半柱香后,就如同半阙所料,江行气势汹汹的登了门,江行是南阳候府的世子,谁敢拦他,只能任由他同陶长凛一起横冲直撞的闯进了屋内。
然后三人又一起出了屋。
比起江行和陶长凛的怒发冲冠,姬以羡则显得冷淡很多,面对江行的指责,姬以羡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两人一起指责了姬以羡一顿,那人目光清淡的看着两人,半句话都没有搭理。
江行瞧着他这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突然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上前,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姬以羡似乎也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气,也没有动用武力,就直接和江行扭打在了一起。
陶长凛虽然不平,可也没有看见自个表弟被人按在地面上揍的道理,他连忙上前,想要将人分开,可江行却是打红了眼,分毫不让,甚至还将陶长凛给打了。
平白无故挨了一拳的陶长凛郁闷的捂着被打着的地儿,退至一旁,正想要开口劝,就见江行不知道从哪将姬以羡身上藏着的匕首给拔了出来,本以为姬以羡会避了一下,谁知道他却毫不犹豫的用自个的肩膀迎了上去。
刀刃入骨,发出利落的声响。
顿然,血汩汩顺着刀刃便涌了出来。
江行也没有料到姬以羡竟然会这般想不开,一时之间竟然有了几分痴傻,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姬以羡平躺在地面上,冷笑着看他:“你是不是准备将我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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