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目送着沈轻出了寝殿之后,略一犹疑,便立马回身从后门悄悄出去。
不过半柱香的左右,远在南王府的林弦便接到了灵儿的传信。
她瞧着信笺上的内容,随后冷冷一笑,便直接扔进了一旁的火盆之中,大火袭卷而上,不一会儿便被吞噬,就连半分灰烬都不曾余下。
“侧妃。”跪在她身侧替她小心翼翼捶腿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开口。
林弦垂眸看下去:“嗯?怎么了?”
“先前那个是从风荷殿传来的吗?可可靠?”丫鬟又问。
林弦深吸一口气,换了个姿势:“许是可靠的吧,不过在如何可靠,也与我们无关,这些事就让她们自个狗咬狗吧,我们便在这儿困守着,也好落得一方清净。”
听见林弦了无生趣的话,丫鬟心下有些心疼,她大着胆子拉上了林弦的罗裙,小心翼翼的问道:“侧妃。”
“嗯?”林弦如今已经完全平和下来,她垂眸一笑,“何事?”
“难道侧妃想余生都在这儿过吗?难道你就不想重新同王爷在一起吗?”丫鬟又问。
林弦一愣,随即眉眼舒展一笑:“重新在一起?多美好的词儿,可惜我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了吧,我伤害了他此生最爱的姑娘,又害死了他同他最爱的姑娘的骨肉,如今他能留我一条命,已经是瞧在曾经我也因那姑娘流过一次孩子的份上,对我开恩了。”
“重拾旧日宠爱,谈何容易?”林弦自嘲的笑了下,将身子往后一靠,又舒展了几分。
“王爷同侧妃吵架冷战,其实更多的并非是因为侧妃害了沈良娣。”丫鬟说道。
林弦闻言,噗呲一笑,毫不犹豫的伸手捏住了她的圆圆的小脸蛋:“嗯?这事你又知道?”
“侧妃,有道是旁观者清,您了,如今不识庐山真面目,也不过是因身在此山中罢了。”丫鬟故作神秘的说道。
这番话道是引起了林弦的兴趣,她低头瞧来:“何解?”
“其实王爷气得不是侧妃害了沈良娣,而是气侧妃同太子妃联手。”丫鬟身子前倾了些,与她凑近,又轻声道,“王爷体内到底是流着一半的沈家血脉,而太子妃出自唐氏,沈氏与唐氏不合,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王爷呀,他只是气你怎么在这事上分不清轻重,怎么就同太子妃同流合污了。”
林弦是听得半信半疑的,她仔细的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满腹怀疑的重新确定:“真的如你所言吗?”
“若是侧妃不信,大可试试。”丫鬟跃跃欲试的提议。
林弦摩挲着衣裳,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如何试?”
丫鬟眯着眼笑着看她脚边的火盆:“太子妃如今脾气越发大了,听说不但那位太子爷就觉得厌烦,就连中宫的那位,也深恶痛绝,恨不得这位太子妃能即可消失在宫内了。”
“奴婢还听说,这位太子妃一遇上不顺心的事,不是砸屋子,就是折磨人,而今在这儿关头,太子妃却遣人唤了沈良娣过去,所谓何事,侧妃心中应该是有底了吧。”
林弦却还是觉得有些许的不可思议:“那可是在东宫,她也敢这般放肆吗?况且那位沈良娣可不是寻常妾室,由得她作威作福的。”
丫鬟急忙道:“就算如今唐国公没了,可唐家到底是在的,太子妃自幼就被父兄宠得没规没矩,动手自然也不会有个轻重。”
“只要侧妃能跑去将太子妃的打算全盘对着王爷说出,想来王爷瞧着你自个与太子妃就断了联系,心头也必然是欢喜的。”
“到时候,侧妃就能与王爷重归于好了。”
这番话,着实说得林弦心动,而且还是非常的心动。
她搁在一旁的手,是握了又紧,紧了又继续握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林弦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困境。
她竟然没什么正经的法子从这个火圈中跳出去,那就只好辟出一条路来。
书房。
卫砚抬眼不耐的瞧着站在自个面前一脸憔悴的林弦,伸手按了按眉心:“你来作甚?”
“我许久不曾瞧见你了,有些想你。”林弦姿态摆得极低,软绵绵的说着好话。
卫砚对着林弦并非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他们之间的那份感情太过微末,微末到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若是此事,那你便回去,等着本王得了空,自然是会来瞧你的。”卫砚如今是想赶快将人给打发走,一听林弦的那般话,他想也不想的便直接敷衍出口。
这个理由,她曾听见过无数次。
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成日跟在他的身侧,就听见他用这话打发过其他的侍妾,别说面没有见着,反而被这个冷情的男子寻了个理由,随意给打发走了。
他也曾经对她说过,他喜欢温顺乖巧些的姑娘。
可是他过往二十载,曾喜欢的两位姑娘,都和温顺乖巧不怎么搭边,反而有些地儿,与他极为相似。
林弦站在原地不动,就在卫砚耐心消失殆尽的时候,却又听见林弦悠悠道:“关于沈良娣的事,王爷想听吗?”
他虽想听,可情绪也控制得很好,他拧眉看向了林弦:“何意?”
“就是殿下理解的那个意思。”林弦平静道。
卫砚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孩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林弦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
卫砚皱眉,张口便是训斥:“荒唐。”
“反正在王爷心中,我在荒唐的事都做过,如今多了这么一桩事也不算多。”林弦微微笑起来,眉梢含情,“难道王爷就不想知道沈良娣发生了何事吗?”
卫砚半眯着眼睛,冷笑:“林弦,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林弦供认不讳。
卫砚冷声道:“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有这等通天的本领,能在东宫中安插自己的人吧。”
“那王爷知道如今沈良娣发生了何事吗?”林弦反问,眉眼之中竟然也被迫多出了他从不见过的凛冽。
“本王不知,也不想知。”卫砚冷冷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立马从书案后起身,大步从林弦的身边走过去,然后如一阵风般,直接就奔出了院子。
林弦仓惶的转身,凝视着他急切的身影,倏然只觉得一股悲凉从心底升起,尔后便好无力气的瘫坐在了地面上。
她不甘心啊!
输给风荷殿中那个害死她骨肉的女人,她是真的不甘心!林弦死死地咬着牙关,才忍住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已经没脸一次了,决不能在没脸第二次。
知道沈轻出事,传到沈梨的耳中已经隔了足足三日。
她瞧着金陵城中的传来的消息,啧啧一叹:“林弦可真够笨的,对付卫砚怎么能这般威逼?她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威逼利诱吗?”
“当初你对他,也曾威逼利诱。”沽酒冷声提点。
“你都说了,我是威逼利诱,而林弦完全就是在逼他做选择,你说换成谁,谁能高兴呀。”
“况且我与她不一样,我有恃宠而骄的命,但林弦没有,我与她之间的事,也不能混为一谈的。”沈梨将信笺一扔,仰面对着沽酒一笑,“再言你们男子大多不就是喜欢那种温柔小意的姑娘吗?特别是卫砚这种身居高位的,更喜欢逆来顺受的,体贴疼人,知冷暖的姑娘,而非是她这般直接上去,就和人对上的。”
沽酒道:“在一份关系中,付出最多的那个人,总是容易被感情所掌控,是以属下倒也能理解。”
“嗯。”沈梨算是认同沽酒的这个说法,不过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想一想那日,唐子玉竟然让沈轻顶着碎瓷片跪着,我便觉得自己的膝盖也疼得厉害。”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沽酒想了想,又说:“为何属下听着主子语气,好像觉得有些兴奋,恨不得没在东宫中瞧着一般。”
“许是你的错觉。”沈梨微微一笑,身子放松的往后一靠,“说来,咱们的这位太子妃,近来脾气很是暴躁呀。”
沽酒回想了下信中的内容,觉得唐子玉的确是有些狂躁了。
她以往在是如何骄纵,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惩罚沈轻,而且还是在自己有孕的情况下。
她明明应该是比任何都要看中腹中的这个孩儿的。
“罢了,反正与我们也没多大的关系。”沈梨开口,打乱了沽酒的胡思乱想,“只是没想到,咱们这位太子妃树敌还挺多的,瞧来在这个世间,不单单是我一个人,想让她死了。”
“罢了,谁让我有成人之美了,唐子玉的命,就让给那人好了。”
沽酒又道:“只怕如今南王会心疼了。”
“我还真就怕他不知道心疼,他要是心疼就再好不过了。”沈梨抿唇笑着,“只是可惜了林弦这个丫头。”
“只怕沈轻现在已经嫉恨上她了。”
“杀子之仇,焉能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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