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菀一愣,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姜这种东西,三叔看了看晚菀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我叫我家老二在家里给取了点过来,你回家去给你相公熬些姜汤,再把你相公捉的鱼给熬上,让多吃点,咱穷人命都贱,好好捂着被子睡上一觉也就没什么事了!”
晚菀含着泪点了点头,见金瀚泽还是没醒,连忙伸出手去,抓住金瀚泽冰冷的手,来回的摩挲,等一只手的温度上去以后赶紧又换第二只手,不久,金瀚泽“嗯”了一声悠悠转醒,一眼看见含着泪光的晚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三叔将金瀚泽扶着支起身来,说道:“他二哥以后自己要注意一些才好!”
金瀚泽点点头,三叔的儿子将小包东西东西递给晚菀,晚菀打开见识一块生姜和一截葱段还有一丁点的黑糖。
晚菀连忙道谢,三叔道:“都是穷苦人家,那点黑糖还是千年我大儿媳妇生娃剩下的,别嫌少,扶着你男人回家去吧!”
晚菀点点头,吃力地扶起金瀚泽,一手接过三叔递过来的鱼篓子,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其时已经晚了,河上的凛冽寒风呼啸着而过,两个人都禁不住颤抖,金瀚泽看了看泪痕兀自未干的晚菀,有些歉意地说:“让你担心了!”
晚菀摇了摇头:“这么冷了干嘛还要去河边捕鱼呢?”
金瀚泽勉强地笑了笑:“我思量着我们这也算是乔迁新居了,得庆贺庆贺,咱家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再说你身上的伤也没好利索,只有这河里的鱼还带着荤腥,我就……”
见晚菀泪水哗哗地掉下来,金瀚泽顿时手忙脚乱的:“哎呀,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刚三叔也说了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我是你男人,给你抓几条鱼补补身子是我分内的事情!”
晚菀眼泪止不住,金瀚泽单薄的身体就像一座山一样,尽管不能完全挡住,但似乎依然在寒风中站在晚菀的身前。
到了茅屋的时候,天空中悠悠扬扬地飘下雪花来,两人进了屋,晚菀看了看金瀚泽瑟瑟发抖的身子,说道:“家里还有别的衣服吗,你这件衣裳已经冻的硬梆梆的了再这么穿会生病的!”
金瀚泽点点头道:“对,病了又得请郎中来看,家里有件夏天的袍子,我先换上!”
晚菀点点头,扶金瀚泽坐在床榻上,回身去生火,可是半天依旧是浓烟滚滚,连一点火星都见不着,金瀚泽换好了衣裳,连忙走过来,替下晚菀,晚菀看了看单薄的金瀚泽:“你去休息,我来吧!”
金瀚泽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事,我生着了火正好暖和暖和,可真把我冻死了!”
晚菀看了看金瀚泽,没有说话,不一会,火噼噼啪啪地九燃烧了起来,屋子里渐渐涌上一丝温暖。
晚菀拿过破烂的砂锅,倒上水坐在火上,取来三叔给的那个小纸包,金瀚泽一把就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吧!”
看着火光里金瀚泽的笑容,晚菀也没有推辞,蹲在地上,围着面前灶台上的火取暖,金瀚泽则小心地将生姜和葱段投到锅里,又珍而重之的将里面那一小撮黑糖包起来。
“把糖放进去,味道会好一些!”晚菀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说道。
“不了,都是一样的,总比药汤子好喝吧!”金瀚泽笑了笑。
晚菀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嗔怪地说道:“你放进去吧,我也喝点姜汤,这天气当真是冷得很!”
“哎,好!”金瀚泽一听,马上打开小纸包,将那撮黑糖放了进去,回头憨憨一笑。
其实金瀚泽年龄并不大,这个憨憨的笑容仿佛并不适合他,晚菀尤记得前世像他这样的男孩子还沉迷在父母的溺爱中,而年龄相仿的金瀚泽却为了那么一点黑糖自己舍不得吃,要留给自己的妻子。
晚菀愣愣看着灶台里的火光出神,不多时,砂锅里的姜汤煮沸了,噗嘟嘟直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生姜和葱的味道,晚菀用破抹布垫着砂锅,满满倒了两碗,将一碗姜汤递给了金瀚泽。
金瀚泽一笑,接了过来,浅尝了一口道:“挺不错的,晚菀你也赶紧趁热喝!”
晚菀点点头,将砂锅又坐在火上,舀了两瓢水,转身拿过菜刀,从鱼篓里抓出鱼来洗剥,金瀚泽赶紧说道:“防着我来吧,你赶紧喝点姜汤,祛祛寒气!”
晚菀一边利落地洗剥着鲫鱼,一边说道:“我自小九喝不得太烫的东西,先晾着,等下喝!”
晚菀虽然不会生火,但是平日里也喜欢自己做个小菜什么的,对洗剥鱼肉虽然算不上轻车熟路,但是好歹经历过一些。
不多时候,洗剥干净,晚菀将鱼切成段,投入到砂锅里,金瀚泽心疼地看着晚菀冻红的手,一个劲地叫道:“快,喝点姜汤,你的手都红了!”
晚菀一笑,捧起盛着姜汤的碗来,呷了一口,虽然几乎尝不到黑糖的甜味,但是喝下去以后,一股暖流从胃上升了起来,向全身四肢百骸缓缓传了过去。
晚菀看了看笑容满面的金瀚泽,笑了笑,见他的碗几乎见底了,连忙将自己碗里的汤匀了一些过去,金瀚泽连忙拿过自己的碗:“你喝啊,我喝过了!”
晚菀看了看金瀚泽,不由分说地接过他的破碗:“这么多我喝不了,莫非你嫌弃我?”
“没没,你不嫌弃我就好!”金瀚泽尴尬地笑道。
晚菀示意金瀚泽趁热喝,转身坐在灶旁,捧着小半碗的姜汤慢慢地喝着,不时地添些柴火。
伴随着阵阵鱼肉的香味飘来,晚菀悄悄咽了口唾沫,起身先给金瀚泽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鱼汤如喉,在蒸腾的热气中,晚菀缓缓吁出一口气来。
鱼汤里一点调料也没有,有股淡淡的鱼腥味,单仅仅是鱼汤的这鲜味已经让晚菀十分满足了。
“这鱼真鲜!”晚菀笑着说道。
“你要是喜欢吃,改天我再去抓些回来!”金瀚泽一边喝着鱼汤,一边说道。
晚菀看了看金瀚泽,正色着说道:“别去抓了,数九寒天的,改天我去采些野菜回来,将就着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
金瀚泽尴尬一笑,喝了口热腾腾的鱼汤:“以后去捕鱼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好了,今天只是抓了两条,要起身时头突然有点晕了,才跌到河里!”
晚菀不语,心里一阵地酸楚,金瀚泽抓鱼的时候是饿晕的。
喝完鱼汤,吃了几口硬梆梆的窝窝头,就睡下了,晚菀睡在床上,金瀚泽看了看窄窄的床榻,怕不小心碰着晚菀的伤口,在地上铺了一层打满补丁的粗布单子,准备睡在地上。
“地上睡估计比床上还暖和,你看!”金瀚泽发现晚菀看着自己,连忙笑着指了指茅屋的地上,灶台柴禾里或明或暗的灰烬还散发着阵阵的热度,一旁的破凳子上挂着金瀚泽潮湿的袍子。
金瀚泽故作舒适地躺在地上的粗布里,晚菀也没说什么,躺在了床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夜北风紧,呼呼的凛冽寒风呼号着吹过茅屋,子时刚过,砰地一声巨响,将迷迷糊糊的晚菀立时惊醒,冷风呼呼吹过脸颊,抬头一看,茅屋房顶破了一个大洞,黑夜里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金瀚泽连忙起身,出了门搭起屋子外的梯子,抱着一捆麦草一瘸一拐地上了房顶,我扶着梯子抬头看他爬向屋顶的身影。棉袍还没有全干,金瀚泽穿着夏天的薄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好长一段时间,金瀚泽扶着梯子走了下来,晚菀连忙问道:“修好了没?”
黑夜中看不到金瀚泽的脸色,只见他摇了摇头,不一会又抱了一捆麦草上去。
朔风呼啸,无论如何茅草也搭不在屋顶之上,来回了几次,晚菀实在不忍心金瀚泽跛着脚,用单薄的身子来回的抱麦草。
“回屋吧,实在不行就生火,我们将就一晚上,明天再说!”晚菀拉住了金瀚泽。
金瀚泽想了想,看着晚菀落满雪花的头发,点了点头。
进了屋子,金瀚泽生了火,多扔了几根柴火,在昏黄的火光里,金瀚泽让晚菀坐的离火近一些。
风依旧随着雪花呼啸,金瀚泽和晚菀呆呆盯着噼噼啪啪燃烧的柴火出神。
“晚菀,跟着我委屈你了!”金瀚泽悠悠说道。
晚菀淡淡一笑:“瀚泽,等以后我们有了钱一定得好好盖上几间大瓦房,我们以后再也不受这罪了!”
金瀚泽点点头:“对,到时候我们专门雇佣些人来,去河里捉鱼给你炖汤喝!”
晚菀心里一暖,知道他是听了自己说鱼汤味鲜,一直记着这事呢:“到时候给你做三十件袍子。每个月天天换着穿!”
金瀚泽笑了笑:“我不要,有钱了先紧着你,以前当姑娘的时候我娘有件天青色的月华裙,我娘一直留在身边,小时候有次我发烧,家里不给钱,我娘没办法就把那件裙子给当了给我瞧大夫,我想着以后无论怎么着都要给你做一身这样的裙子!”
喜欢喜乐田缘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喜乐田缘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